韓林推開廢丹房的石門。
一股熱氣沖刷著他的臉。空氣里全是焦糊的藥渣味,鉆進鼻子里,帶著一股辛辣。
這里像個巨大的石窟,沒有窗戶,只有門口透進來的光。光線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黑色塵埃。
石窟里,堆著一座座小山。黑色的,灰色的,紅褐色的,全是宗門幾百年來煉丹失敗留下的殘渣。
普通修士站在這里,呼吸間就會吸入火毒,靈力運轉都會變得滯澀。
韓林關上沉重的石門。
石窟內陷入一片昏暗。只有角落里幾顆照明用的月光石,散發著微弱的光。
他抬起手,一個念頭在腦中閃過。
“【洞察】。”
他眼前的世界變了。
那些黑色的藥渣堆上,冒出無數米粒大小的白色光點。灰色的粉末里,透出絲絲縷縷的灰線。燒焦的丹藥碎塊上,還跳動著幾點綠色的火苗。
這些在別人眼中致命的毒物和廢料,此刻變成了一行行可以讀取的數據。
韓林走到最近的一堆黑色殘渣前。
他伸出手,沒有觸碰。
【發現:殘缺的聚氣散藥力(白)】
【發現:微量火毒(灰)】
【發現:焦化的百年鐵木炭灰(灰)】
他蹲下身,手掌覆蓋在一堆黑灰上。
“提取。”
他心中下達指令。
黑灰里,那些白色的光點和灰色的細線,仿佛受到了牽引,順著他的掌心鉆進體內。
他念頭一動,將那些代表【火毒】的灰色細線從能量流中剝離出來。
這些灰線在他掌心匯聚,凝成一粒沙子大小的灰色晶體。
他拿出一個空玉瓶,將灰色晶體丟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他才開始處理那些代表【殘缺藥力】的白色光點。
這些光點在他體內匯聚,形成一股微弱的暖流,很快便消散無蹤。
“一份殘缺藥力,效果太弱了。”
韓林站起身,走向另一堆廢料。
他如法炮制,將里面的【火毒】分離封存,再吸收【殘缺藥力】。
“還是太慢。”
他看著滿屋子的“寶山”,改變了策略。
他不再一份一份地吸收,而是將提取出的【殘缺藥力】詞條,以數據光點的形式儲存在掌心。
一個,兩個,十個……
十個白色光點在他的掌心匯聚,慢慢融合,變成一團稍大一些,也更明亮的光球。
系統傳來提示。
【融合成功:完整的聚氣散與藥力(白)】
“原來如此。”
韓林看著掌心的光球。
“十份殘缺,等于一份完整。”
他沒有停下,繼續走向下一堆廢料。
提取,分離,融合。
他的動作越來越快。
整個廢丹房,成了他一個人的流水線工廠。
無數的白色光點從廢料中飛出,像螢火蟲一樣匯入他的掌心。而那些致命的【火毒】,則被他分門別類地裝進一個個玉瓶。
這些毒物,以后或許會有別的用處。
當一百份【完整的聚氣散藥力】在他掌心匯聚時,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那上百個光球擠壓在一起,發出刺目的白光。
光芒散去后,一顆龍眼大小的丹藥雛形,靜靜懸浮在他的掌心。
這顆丹藥通體晶瑩,沒有一絲雜質,內部仿佛有流光在轉動。
【融合成功:極品聚氣散(綠)】
韓林看著這顆丹藥。
他想起了宗門丹方對丹藥品質的記載。
丹分四品,下品,中品,上品,極品。
上品丹藥,丹成有霞光。
極品丹藥,丹成生丹紋,藥力精純無丹毒,有價無市。
流云宗的首席煉丹長老,據說一年也未必能煉出一顆極品丹藥。
韓林看著手里的成果,又看了看滿屋子的廢料。
他嘴唇的肌肉輕輕向上牽動。
“流云宗的煉丹師?呵,不過是我的原材料供應商罷了。”
他沒有立刻服下這顆丹藥。
他繼續著自己的工作。
提取,提取,再提取。
融合,融合,再融合。
石窟里沒有日夜。
韓林不知疲倦地重復著相同的動作。
他的腳下,一堆又一堆的廢料,在被提取完所有價值后,化作了真正的飛灰。
他手中的玉瓶里,【極品聚氣散】的數量,從一顆,變成兩顆,然后是五顆,十顆……
當他處理完最后一堆廢料時,他面前擺放著一把晶瑩剔透的“丹藥”。
他拿起一顆,像吃糖豆一樣丟進嘴里。
丹藥入口即化。
一股無法形容的精純藥力,像溫和的洪水,瞬間沖刷過他的四肢百骸。
沒有普通丹藥那種狂暴的沖擊感,也沒有任何丹毒雜質殘留。
那股藥力直接涌入他的丹田,他久未松動的煉氣期瓶頸,在這股精純的力量面前,出現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有效。”
韓林又拿起一顆,丟進嘴里。
第二股藥力涌入。
咔嚓。
瓶頸上的裂痕,擴大了。
他沒有猶豫,將剩下所有的極品聚氣散,一把塞進了嘴里。
轟!
龐大的藥力,在他體內轟然炸開。
那道堅固的瓶頸,再也無法支撐,瞬間崩碎。
一股新的力量感,從他的丹田深處涌現出來。
就在這時。
砰!
廢丹房沉重的石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刺眼的光線照了進來,讓韓林瞇起了眼睛。
門口,站著幾個人影。
為首的,正是那個滿面油光的雜役處管事。
他身后還跟著幾個狗腿子,一個個臉上都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小子,怎么樣?”
管事雙手背在身后,邁著八字步走了進來,一雙小眼睛在昏暗的石窟里搜索著韓林的蹤影。
“火毒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看見了盤腿坐在角落里的韓林,臉上的笑容更濃了。
“是不是感覺經脈像被幾千根針扎一樣?是不是頭暈眼花,連站都站不穩了?”
一個狗腿子湊趣地笑道:“管事,您就別嚇他了。我看他現在,怕是連回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另一個人也說:“這小子也是活該,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您。在這廢丹房待一個晚上,不死也得脫層皮。”
管事很滿意他們的吹捧。
他走到韓林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小子,我再給你個機會。現在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再把你那個女人每月發的月例奉上一半,我就大發慈悲,給你換個輕松的活。”
他等著看韓林痛苦求饒的樣子。
可他等來的,卻是韓林平靜地站起了身。
韓林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動作不急不緩。
他的臉色紅潤,眼神清明,身上沒有半點被火毒侵蝕的跡象。
“管事,有事?”
韓林開口,聲音平穩,中氣十足。
管事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身后的幾個狗腿子,也愣住了。
“你……你沒事?”
管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繞著韓林走了一圈,仔細打量。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指著韓林,聲音都變了調。
“你肯定是在硬撐!這里的火毒,連筑基期的師兄都不敢久待!你一個煉氣期的廢物,怎么可能安然無恙!”
一個狗腿子也反應過來。
“對!他一定是在裝!管事,讓我來試試他的斤兩!”
那狗腿子說著,獰笑一聲,砂鍋大的拳頭帶著風聲,直接砸向韓林的胸口。
他想把韓林打趴下,看他還怎么裝。
韓林沒有動。
他只是抬起眼皮,看了那個狗腿子一眼。
那個拳頭,在距離他胸口還有三寸的地方,停住了。
狗腿子的身體僵在半空,臉上的表情凝固了,額頭上冒出細密的冷汗。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頭遠古兇獸盯住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他的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滾。”
韓林吐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