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電驢第三次經過小區中心的噴泉廣場。
唐川透心里跟明鏡似的。
這哪里是路癡犯了。
剛才路過二號崗亭,老頭特意要把那只裝滿魚的網兜提溜起來,生怕保安老李看不見。
這會兒到了廣場,更是恨不得拿個大喇叭喊兩嗓子。
“大爺,這可是咱們第三回看這噴泉了。”
唐川手把稍微松了松,電驢速度慢了下來。
鐘興國老臉一紅,那只提著魚的手卻舉得更高了些。
“哎呀,老了老了,腦子不記路。我想起來了,就在前面那個有石獅子的路口左轉,這次準沒錯!”
這回倒是沒繞彎子。
小電驢穩穩當當地停在了一棟別墅前。
還沒等車停穩,兩個穿著制服的阿姨就急匆匆地迎了出來。
“老爺子,您可算回來了!這一身,喲,這魚!”
鐘興國費力地從后座上跨下來,把那沉甸甸的魚護往阿姨懷里一塞。
“今晚加餐!清蒸、紅燒、再熬個湯!這可是野生的大板鯽,鮮著呢!”
說完,他轉過身,一把拉住正要調頭的唐川。
“都認認臉,這是小唐,我在湖邊剛交的小兄弟。”
唐川笑著擺擺手。
“鐘叔,那您歇著,我得回去了。”
回到陳家后廚,唐川把剩下的一兜子魚遞給了孫師傅。
“孫叔,今晚給大伙兒加個菜,純野生的。”
孫師傅要伸手接過。
王翠霞黑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回來了?”
“最近這片不太平,尤其是你,沒事少往外面瞎跑。”
唐川正在洗手,聞言動作一頓。
“媽,怎么了?出啥事了?”
王翠霞神色凝重。
“剛才看見個騎破電驢的,在那轉悠了好幾圈。”
“那車破得叮當響,人也穿得寒酸,一看就是來踩點的慣偷!”
“我已經通知保安隊加強巡邏,你也警醒點,別讓人鉆了空子。”
唐川嘴角抽搐了兩下。
“知道了媽,現在的賊真是太猖狂了,大白天就敢出來踩點。”
王翠霞臉色緩和了幾分,剛要再叮囑兩句,前廳傳來呼喚鈴聲。
“夫人回來了,快去前頭候著!”
沈曼雪今天穿了一身暗紫色的絲絨旗袍。
整個人顯得雍容華貴。
她手里拿著一張請柬,目光在正要上前倒茶的唐川身上打了個轉。
“把那身工裝脫了。”
唐川一愣。
“夫人?”
沈曼雪揉了揉太陽穴。
“今晚有個局,是我那死對頭孫家辦的生日宴。老陳去國外考察了,幾個丫頭又都在上學。你跟我去,充個人場。”
“去換身干凈衣服,跟我走。”
半小時后。
市中心頂級商圈,某奢侈品牌男裝店。
唐川一件接一件地試穿。
導購小姐們圍在旁邊。
“夫人,這套會不會太喧賓奪主了?”
沈曼雪坐在真皮沙發上,手里端著咖啡。
原本以為就是個機靈點的傭人,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是個天生的衣架子。
“就這套了。”
沈曼雪刷卡刷得毫不手軟。
“不錯,人靠衣裝馬靠鞍。也就是你底子好,沒白費我這十幾萬。”
“那是夫人您眼光好,也是您會調教人。我這就是沾了您的光,狐假虎威罷了。”
沈曼雪平日里最頭疼的就是家里那三個不省心的女兒。
一個個叛逆得要命,哪有這唐川半點懂事?
“行了,記住,今晚跟在我后面,少說話,多看眼色。”
宴會廳。
沈曼雪剛一進場,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尤其是她身后跟著的唐川,雖然低眉順眼地,但那出眾的外形依然惹眼。
冤家路窄。
剛走過香檳塔,迎面就撞上了一身珠光寶氣的孫胭柔。
“喲,這不是曼雪嗎?老陳不在家,這就耐不住寂寞帶個小白臉出來解悶了?”
周圍幾個貴婦掩嘴輕笑。
沈曼雪臉色未變,下巴微抬。
“孫太太這眼神還是這么不好使。這是我娘家那邊的遠房侄子,名牌大學雙碩士,剛回國,帶出來見見世面。”
“不像某些人,家里養的那些歪瓜裂棗,帶出來都嫌寒磣。”
唐川適時地上前半步,既不顯得逾越,又恰到好處地展示了自己的存在感,微微頷首。
“孫伯母好。”
孫胭柔看清唐川那張臉,心里就是一陣窩火。
這不就是上次打牌老點她炮,害她輸的連褲衩都不剩,陳家那傭人小子嗎?
人靠衣裝,換件名牌就說他是遠房侄子了,她都不惜得戳穿沈曼雪!
雖然確實挺帥。
孫胭柔冷哼一聲,轉頭指了指旁邊的麻將桌。
“既然來了,那就別光站著。正好三缺一,曼雪,敢不敢來兩把?”
“有什么不敢的?就怕你輸得哭鼻子。”十分鐘后。
沈曼雪面前的籌碼已經少了一大半。
孫胭柔卻是個贏了錢還要誅心的主,一邊摸牌一邊陰陽怪氣。
“哎呀,曼雪,看來你今天手氣不行啊。”
“也是,這女人啊,要是沒了男人撐腰,連財運都跟著跑。”
沈曼雪指節泛白。
這孫胭柔今天就是故意做局來惡心她的。
連輸兩把,不僅僅是錢的問題,更是面子的問題。
她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扣。
“累了,歇會兒。”
孫胭柔立刻嗤笑出聲。
“這就怕了?剛才那股子勁兒呢?”
沈曼雪沒理她,轉頭看向一直安靜站在身后的唐川。
“小川,你替姑姑玩兩把。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的。”
孫胭柔一聽讓這年輕人上桌。
“曼雪,咱們這可是幾萬一局。”
上次這小子讓她可輸了不少。
沈曼雪端起咖啡輕抿一口。
“怎么,怕了?要是輸不起就直說,咱們這就散場。”
孫胭柔臉色一沉。
“小子,坐下!”
唐川拉開椅子坐下,臉上掛著那副謙遜笑容。
“那各位伯母,請手下留情。”
十分鐘后。
牌桌上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胡了!又是自摸?”
“哎喲,小唐這手氣,真是絕了!”
唐川面前的籌碼越堆越高,不僅把剛才沈曼雪輸的全贏了回來,還翻了一倍有余。
他打牌極快,幾乎不假思索。
孫胭柔面前那一堆籌碼,已經見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