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正要拒絕:我不是這種人!
只見他從脖子上取下一串瓔珞,放到桌上。這瓔珞只一根紅繩,墜著一顆指甲般大小,通身粉色又晶瑩剔透的“淚珠”。“淚珠”中間,是一抹鮮妍欲滴的血色。
林瑤接過瓔珞:“這是?”
“神女淚。”
林瑤驚得瞪大了雙眼:“這就是師父說的,能壓制桃桃氣息,百年難得一顆的神女淚?”她仔細端詳著這顆稀世珍寶,心中激動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宴無憂扶額,一臉無奈:“師妹,你現(xiàn)在雖然失去了桃桃的法力,但是你仍然擁有桃桃的妖氣啊!我的兩成真氣,能讓你恢復(fù)得快些,但你現(xiàn)在的法力,頂多就是三個小圓子吧。先說好啊,這神女淚只是暫借給你,等你恢復(fù)過來了,趕緊還回來。”
林瑤連連點頭,將瓔珞掛到了自己脖子上。雖然不知道他究竟從哪得到的這么珍貴的寶貝,不過,管他呢,誰還沒個秘密了!
許是還留有宴無憂的體溫,這神女淚溫溫熱熱的,還有一股若有若無,清冽中透著一絲溫潤的特殊氣息,正是月麟香。
不知這月麟香究竟是宴無憂的還是這神女淚的……思及此,林瑤倏地臉就熱了,她忙找了個借口:“師兄,我有些困倦,想再睡會。”
“師妹,雖然神女淚能掩蓋桃桃的氣息,但是妖物已經(jīng)認出你了。它昨晚受了傷,但保不齊有幫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我們今日不能捉拿住那妖物,為防節(jié)外生枝,日落之后咱倆只能待在一處。”
林瑤認同地點了點頭。下午還有一場惡戰(zhàn),兩人各自泡了澡之后開始調(diào)息養(yǎng)神。
未時,兩人到了秋月樓,不多時,王川也到了。
王川一臉興奮:“照著宴兄給的線索,我四處打探這丘城有沒有離奇詭異之事,重點打探與林家有關(guān)之事,還真有!”
看著兩人一臉專注的模樣,王川也不賣關(guān)子,繼續(xù)道:
“十年前,城中的一戶糧商,也就是林家,確實出過一檔子令人匪夷所思之事。
林家老爺林宥忡好端端的,忽然得了一種罕見的怪病:一夜之間身體迅速衰竭,衰老如同老翁。又口不能言,手足不能動,只一雙眼干瞪著。
請便城中名醫(yī),都道怪哉:一無內(nèi)外傷;二無中毒。最后也都束手無策。
府中眾人議論紛紛:老爺莫不是中了邪?
正在林家亂成一鍋粥時,有個游方道士路過林府,看出林家上空有異象!林大小姐忙將他請進府中,那道士在府中來回勘察,說是府中有一處極兇之地,泄了煞氣,正值林老爺命犯太歲,只要在這處兇煞之地設(shè)下法陣,便能驅(qū)散邪氣,保林老爺一命。
那道士作了三天法,林老爺果然能開口說話了!
只不過,身體再回不到之前,原本是儒雅的不惑郎,生生成了古稀模樣,著實叫人嘆息。再加之手足萎縮,已然是個廢人……
多事之秋事趕事,林家生意又出了意外,大小姐林詩語為了撐起林家,決定招個贅婿。正巧遠房表哥洛子銘家道中落,前來投奔,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又加上洛子銘一表人才,便入贅了林家,與林大小姐一同打理生意,林家才慢慢好轉(zhuǎn)了起來。
聽說洛子銘原本是個讀書人,接管林家產(chǎn)業(yè)之后,與一般商人不同,他一直資助學堂和寒門學子,逢年過節(jié),也會設(shè)粥棚接濟窮苦人家,倒是個善人。
只不過,許是林家氣運不佳,林小姐和洛子銘成親至今都未有子嗣。”
說完,王川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宴無憂一手轉(zhuǎn)著茶杯,一手輕叩桌子:“林家不簡單。”
“不錯,一切都太巧了。”林瑤贊同道,“林宥忡忽然得了怪病,游方道士就正好路過林家,這道士又正好找出了禍根;林詩語要找個贅婿,正好她表哥洛子銘就到了雍城來投奔林家?”
“還有最關(guān)鍵的一點,”宴無憂勾了勾嘴角,“客棧里那‘妖臉’的斷舌散發(fā)出的氣息,我在林家糧鋪感應(yīng)到過。”
王川一臉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林瑤若有所思:“那游方道士肯定也有問題,他在林府設(shè)下的法陣不知是個什么妖法。”
“無論如何,妖物既已現(xiàn)身,斷沒有放過的道理,林家必須一探。”
宴無憂看了眼林瑤,微蹙了眉:“本想讓王老弟帶你先行離去,可我不放心。它已認出了你,定不會輕易罷休,而且還有那隱匿在暗處的黑衣人防不勝防。所以,只能將你放在我眼皮子底下。”
他看著王川正色道:“王老弟,捉妖之事危險重重,你并非捉妖門中人,不懂其中門道,還是離我們遠點為好。”
王川看向宴無憂,如此好看的臉說著這般絕情的話,回想這些時日的相伴,心中有些酸楚。不可否認他說的是對的,自己什么都不懂,跟著他們只會是個負擔和累贅。
可就這樣一走了之,自己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他暗暗收起沮喪,沖著兩人淺淺一笑:“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會瞎逞強。我就老老實實待在客棧,指不定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就比如打探消息這些。”
見王川執(zhí)意留下,宴無憂不置可否,只淡淡掠過一眼,他瞥向窗外,忽地改變了主意。他示意兩人附耳過來,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王川聽完喜出望外:“放心,我機靈得很。”
說干就干,三人回到客棧喬裝一番便直奔林府。
咚咚咚——
門子探出身子問:“兩位,何事?”
王川清了清嗓子:“在下宴無憂,我們兄妹二人路過此地,舍妹身體不適,可否進門小憩片刻?”
門子見這兩人衣著華貴,俱是龍章鳳姿,也不敢怠慢:“兩位稍等,容我進去通報。”
“有勞小哥。”
不一會,門子回來將兩人迎進門。一路穿花過廊,行至花廳,洛子銘正坐著喝茶。這位林家贅婿看起來不過而立之年,身上并無商賈的市井之氣,通身一股儒學氣度,看著倒像個翩翩學士。
“洛老爺樂善好施,宴某叨擾了。”
“宴公子客氣了,出門在外,總有不便之時,舉手之勞罷了。”洛子銘看了一眼林瑤,“說來我與兩位也是有緣,那日在粥棚有過一面之緣,管家魯莽,還請見諒。”
“洛老爺言重了,些許小誤會而已。不過那日我們并未看到洛老爺。”
“那日我與夫人已經(jīng)上了馬車,正要回去就聽到了粥棚處的爭執(zhí)。你們走得實在太急,我剛下馬車你們便已經(jīng)走遠了。”洛子銘說著往外看了一眼,“我記得還有一位小兄弟,他沒跟你們一起嗎?”
王川一本正經(jīng):“王兄與我們兄妹本就是湊巧遇到,對舍妹情有獨鐘才相伴一程。今日我已告知舍妹早有婚約,他便自行離去了。”
洛子銘聞言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對邊上的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退了出去。
那日宴無憂在粥棚察覺到了奇怪的氣息,與客棧里那妖臉的氣息一樣。而這個洛子銘身上并無一點妖氣,看來得去探探那位林家小姐。林瑤對王川使了個眼色,王川會意:“適才外頭酷熱,舍妹許是中了暑氣,有些頭暈。不知可否讓舍妹去內(nèi)院稍作休憩?”
“自然。”洛子銘吩咐丫鬟帶她去內(nèi)院,又囑咐道,“碧螺,去通知夫人,照顧好宴家小姐。”
“是,老爺。”
碧螺引著林瑤往內(nèi)院走著,突然從一間罩房的窗戶里,探出了一顆干癟的腦袋,對著她們?nèi)缪嗜缙亟兄瑑扇吮贿@冷不丁的動靜嚇得渾身激靈!只見這顆腦袋滿臉黑紅,皮膚凹凸不平,就如風干的臘肉一般甚是可怖。一雙眼睛渾濁無神,頭發(fā)稀稀疏疏地搭在頭皮上。
碧螺反應(yīng)過來,忙道:“貴客莫怕,這是府中的老太爺。”
“哦,不是說林老太爺已經(jīng)能說話了嗎?”
“年紀大,中風了。”只見應(yīng)聲的女子體態(tài)豐腴容貌秀美,狹長的眼角帶著幾分風情。她旁邊站著管家,正推著林老太爺出了房,丫鬟忙行禮喊了一聲夫人。
原來是林家小姐林詩語。
林詩語朝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便推著林老太爺往別處去了。她又吩咐碧螺:“李管家已經(jīng)告訴我了,你下去吧。”
“是,夫人。”碧螺恭敬地應(yīng)聲退下。
林詩語微笑道:“沒嚇著你吧宴小姐?”
林瑤搖了搖頭,卻見林詩語直勾勾地盯著她的心口。哼,她一定以為宴無憂不在,自己一人不是她的對手,所以才這般毫不遮掩。
她故作害怕:“夫人不知,我昨日在客棧遇到了個妖物,那才可怕呢!”
林詩語故作驚訝:“哦?是個什么樣的妖物?”
“大概,是個皮毛畜生吧。”
林詩語的嘴角幾不可察的抽了抽:“那倒是稀奇了,丘城一直都太平得很,宴小姐一來就遇到妖物了,該說是幸還是不幸呢?”不能林瑤回答,她顧自往前走著,“宴小姐,隨我來吧。”
兩人往走廊深處走去。林詩語笑道:”宴小姐說遇到了妖,可如你這般嬌弱的女子,又是如何逃脫的呢?不會是做了個夢吧。”
“或許吧。”林瑤斜了一眼隱匿在暗處的一角黑袍,勾起了嘴角。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那就看看誰才是黃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