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護法一走,黑袍人強撐的那口氣驟然潰散。他身子一晃,猛地嗆出一口鮮血——那血不是鮮紅,而是渾濁的暗紅,混雜著細小的內臟碎塊,星星點點噴濺在面前冰冷的地面上。
紅裙女人……太可怕了。
僅僅是一記隔空的掌力余波,就幾乎震碎了他的心脈。五臟六腑像是移了位,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般的劇痛。他能感覺到生命力正隨著傷口處逸散的靈力飛速流逝。
他顫抖著摸出一枚腥氣撲鼻的血色丹藥,看也不看便囫圇吞下。丹藥入腹,化作一股灼熱卻虛浮的暖流,勉強吊住即將崩潰的生機。
幸好……血護法大人及時蘇醒了。
否則……功虧一簣。
他閉上眼,竭力引導藥力修復體內創傷,心中惡毒地想著:血護法出手,那女人必死無疑!
與此同時。
血池邊緣,許辰如同其他被控制的人一樣,垂手而立,目光呆滯,宛如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直到血護法那股令人窒息的氣息徹底消失在幽暗的通道盡頭,他低垂的眼瞼下,眼珠才極其輕微地轉動了一下。
他用眼角最隱蔽的余光,鎖定了盤坐在不遠處、周身靈力波動紊亂的黑袍人。見對方吞服丹藥后,氣息逐漸沉斂,開始全力療傷,許辰知道,等待已久的機會,或許只有這稍縱即逝的一剎。
他心念如電,早已在體內默默運轉的“吞噬帝訣”驟然加速!功法運轉的路線變得尖銳而霸道,直沖腦部某處隱匿的所在。
“吱——!”
腦海中,仿佛響起一聲尖銳到極致的嘶鳴,帶著絕望的掙動——那是寄生在他心神深處的蠱蟲,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吞噬之力瞬間絞殺、消融時發出的最后哀嚎。
無形的枷鎖,斷了。
若在平時,這種心血相連的蠱蟲死亡,會立刻引起黑袍人的劇烈反噬與警覺。但此刻,重傷的劇痛和療傷的緊要,完全攫取了他全部的心神。
許辰開始移動。
腳步極輕,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怕驚動沉睡的毒蛇。他緊貼著血池邊緣那濕滑冰冷的石壁,利用地上散落的碎骨和陰影作為掩護,一寸一寸地縮短距離。全身的肌肉在衣衫下悄然繃緊、蓄力,經脈中靈力如溪流匯川,無聲地朝著雙臂匯聚、壓縮,如同拉滿的弓弦,弓身卻穩如磐石。
十五米……十二米……十米……
距離在生死間丈量。力量已在體內奔涌咆哮,殺意幾欲破體而出!
就在此刻!
黑袍人緊閉的眼皮猛地一顫,豁然睜開!渾濁的眼中先是映出許辰近在咫尺、蓄勢待發的身影,閃過一絲茫然的錯愕,似乎無法理解這具“傀儡”為何會脫離位置。隨即,心神深處那條最重要“絲線”的空缺感清晰傳來,他臉色“唰”地慘白如紙,瞳孔驟縮!
“殺——!”
沒有半分猶豫,積蓄到頂點的殺機轟然爆發!許辰喉間迸發出一聲低沉如獸吼的嘶鳴,蓄滿力量的右腿猛蹬地面,身形不再是潛行的獵豹,而是化作出膛的炮彈,裹挾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直撲黑袍人!拳鋒之上,凝練的靈力泛起一層銳利的青芒。
“小雜種,你敢反噬?!”黑袍人目眥欲裂,驚怒交加。重傷之下,他根本來不及施展任何精妙武技,強烈的求生欲和暴怒驅使他不顧經脈劇痛,將殘存靈力瘋狂壓入右臂。整條手臂瞬間膨脹一圈,泛起不正常的青黑色,皮下游走著蚯蚓般的靈力,像一根扭曲的毒矛,倉促無比地硬撼而上。
“嘭!!!”
雙拳對撞的悶響,在封閉的血池空間里顯得格外沉重、震撼。肉眼可見的灰白色靈力波紋猛地炸開,橫掃四方!腳下本就浸滿血污的地面蛛網般寸寸龜裂,碎石紛飛。池中濃稠黏膩的血水被狂暴氣浪掀起,“嘩啦”一聲炸起數尺高的猩紅血幕,腥氣撲鼻。
“呃啊——!”黑袍人本就強壓的傷勢如同決堤般徹底爆發,喉嚨一甜,大口鮮血混雜著細微的內臟碎片狂噴而出,身體如遭重擊的破麻袋,向后倒飛出去。
許辰同樣被反震之力推得踉蹌后退,氣血翻騰。但他落地瞬間,腳跟便死死抵住地面,犁出兩道淺溝。劇烈的痛楚從手臂傳來,他卻恍若未覺,眼中只有那個倒飛的身影。
不能給他喘息之機!一瞬都不能!
借著后退的力道,他腰身一擰,以更迅猛的速度再次彈射而起,直追而上!
“死!”
這一次,他不再用拳,而是合身撞入黑袍人懷中,蓄力已久的左肘如鐵錐,狠狠頂在其胸腹交界之處。
“咔嚓!”清晰得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
兩人徹底失去平衡,翻滾著,一同砸進那汪猩紅黏稠的血池!
“砰!!!”
“嘩啦啦——!”
沉重的落水聲后,是血浪滔天。劇烈的拍打聲在石壁間反復沖撞、回蕩,許久才漸漸平息。
“嘩!”
一道身影破開尚未平靜的血幕,有些狼狽卻異常迅捷地躍回池邊,渾身瀝血,仿佛從地獄歸來的修羅,正是許辰。他胸口劇烈起伏,死死盯著池面。
池中,黑袍人劇烈地掙扎、撲騰,發出“嗬……嗬……”的、破風箱般的漏氣聲。他雙手徒勞地抓撓著胸口——那里,一柄樣式普通、甚至有些粗陋的精鐵匕首,只剩刀柄露在外面。就在兩人墜池、血水模糊一切視線、身體碰撞糾纏的那電光石火的一剎那,許辰抽出了貼身藏匿、未被收走的最后利器,給予了這精準而致命的一擊。
黑袍人仰面浮在血水上,掙扎漸弱,瞳孔開始渙散,卻仍舊死死瞪著池邊的許辰,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滔天的怨毒,以及……一絲遲來的、深切的悔恨。他,堂堂……竟然會陰溝里翻船,死在一個凝氣境的螻蟻手里?他明明有無數次機會,可以像捏死蟲子一樣捏死這個小子……
許辰喘勻一口氣,蹲下身,血水混著汗水順著他的下頜線不斷滴落,“嗒…嗒…”地砸在黑袍人逐漸灰敗的臉上。他湊近那張曾讓他噩夢連連的臉,聲音冷得像萬載寒冰,卻又燃燒著壓抑了太久、幾乎要焚盡一切的血仇之火:
“看著我。”
“還記得清風城,許家嗎?”
“殺父滅族之仇……我來討債了。”
他一字一頓,從齒縫間擠出那個名字:“我,叫,許,辰。”
黑袍人渙散的瞳孔驟然縮緊了一下,最后的光芒里,是無盡的悔意與恍然。原來……因果早已種下。是他自己,將索命的惡鬼帶到了身邊。
許辰不再看他眼中復雜的情感,右手握住那冰冷的匕首柄,猛地一擰,然后果斷拔出。
“呃……”黑袍人身體最后抽搐了一下,喉間的“嗬嗬”聲戛然而止,徹底不動了。一股愈發濃烈的死氣,從他身上彌漫開來。
幾乎在同一時刻,血池邊那些如同木偶般呆立的趙毅等人,身體齊齊一震,臉上瞬間失去所有神采,發出高低不一、短促的慘哼,便如同被抽去骨頭的皮囊,癱軟倒地,盡數昏死過去。寄生其身的蠱蟲,隨著主人的死亡而瞬間斃命。
寂靜,重新籠罩了血腥的石室。
許辰長長地、緩緩地吐出一口帶著濃重血腥味的濁氣,仿佛要將這些時日的壓抑、恐懼、仇恨全部吐出。隨即,一股滾燙的、近乎戰栗的狂喜,如同火山噴發般從心底最深處炸開,瞬間沖散了所有的疲憊、緊張與后怕,讓他四肢百骸都有些發麻。
父親……您的仇,孩兒今日,報了一部分了!
他握緊仍在滴血的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下一個,就是秦清柔!
他強行壓下幾乎要沖破胸膛的激蕩心緒,眼神重新變得銳利如刀。迅速俯身,毫不客氣地摘下了黑袍人手指上那枚造型古樸的黑色儲物戒。靈力探入,原主殘留的微弱烙印已隨生命消逝而徹底消散。
意識沉入戒指內的空間——
即便早有心理準備,許辰仍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倒吸一口涼氣,心跳都漏了一拍。
堆積如山的下品靈石散發著蒙蒙白光,其中甚至夾雜著不少更為純凈的中品靈石;各式刀劍槍戟等靈器兵刃寶光隱隱,雜亂卻驚人地堆放在角落;數十個白玉盒整齊碼放,即便隔著盒子似乎也能聞到里面靈藥的馥郁香氣;還有大量閃爍著赤紅光芒的火晶、以及許多他暫時辨認不出的礦石材料,琳瑯滿目……
這不僅僅是黑袍人本身的珍藏,更是進入水府的萬人大軍幾乎全軍覆沒后,被其搜刮的積累,加上水府中可能存在的寶物……如今,盡數歸他所有!
巨大的財富沖擊讓他有些眩暈,但很快便被更強烈的警惕取代。快速收起戒指,許辰目光灼熱地看向那滿池雖然被污染、卻依舊蘊含著驚人氣血與靈力的血水。黑袍人以此療傷,足見其效。
他舔了舔因緊張而干裂的嘴唇,毫不猶豫地盤膝坐在池邊。
“轟!”
心念引動,恐怖的吞噬之力自他周身毛孔驟然爆發,在他身后形成一個肉眼難辨卻切實存在的無形漩渦。池中濃稠黏膩的血水仿佛被無形之手攪動,以他為中心緩緩旋轉起來,然后化作一道道精純的能量血線,掙脫了物質的形態,源源不斷、爭先恐后地涌入他的體內,沖刷著經脈,夯實著氣海……
他的氣息,在水波蕩漾中,開始穩步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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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府之外,幽深河底。
“轟!轟!轟!!!”
巨響如同遠古巨獸的咆哮,又像連綿不絕的悶雷,震得整片河床劇烈顫抖,泥沙滾滾。靈力碰撞炸開的璀璨光焰此起彼伏,將幽暗的水底照得明滅不定。河水被恐怖的力量攪得倒卷逆流,形成一個個巨大的漩渦,河底堅硬的巖石如同豆腐般大片大片崩碎、掀飛,又被更強大的力量碾成齏粉。
戰斗已至白熱,雙方皆無保留。
“該死的!若非本座沉疴未愈,神魂與肉身未能契合,實力百不存一,豈容你這黃毛丫頭在本座面前放肆!”血護法氣息翻騰,周身血光時明時暗,聲音透過水流傳來,帶著壓抑不住的暴怒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
紅裙女子凌空立于激流之中,一襲紅裙竟不沾半點水漬,在狂暴的水流與靈力亂沖中獵獵作響,宛如盛放在深淵中的血色蓮花。她手中長劍清光瀲滟,每一次揮動都帶起凜冽的劍罡,聲音清越卻冰冷徹骨:“血神教余孽,八十年前你僥幸逃脫,茍延殘喘至今,不思悔改,竟還敢行此傷天害理的血祭邪法,戕害萬千生靈。今日,便是你罪業終結之時!”
“狂妄!女娃子不知天高地厚!本座叱咤太商國之時,你祖輩怕是還未出生!”血護法怒極反笑,言語極盡刻薄,試圖擾亂對方心境,手下攻勢卻越發狠辣兇險,道道血芒如同活物,刁鉆噬人。
紅裙女子眸中寒芒驟盛,不再多言。劍勢陡然一變,從之前的清冷縹緲化為滔滔不絕的長河巨浪,劍光如銀河倒瀉,帶著凈化邪祟的煌煌正氣,再度將血護法席卷而入。兩人身影徹底化作了風暴的核心,戰況慘烈,方圓千丈之內,生機絕滅。
時間在這驚天動地的碰撞與糾纏中,仿佛失去了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
水府入口處,那片被戰斗余波震得一片狼藉的亂石堆中,幾塊碎石微微一動,一顆沾滿塵泥的腦袋小心翼翼地探出。
是許辰。
他臉上猶自帶著吸收血池能量后的淡淡紅暈,眼神卻銳利清明。屏住呼吸,他快速掃視遠處那兩道令天地變色的身影,目光不敢久留,隨即如鷹隼般掠過,精準地落在入口旁那具早已冰冷僵硬的龐大烏靈蟒尸體上。昔日兇威赫赫的鱗甲,此刻黯淡無光,傷口處的血液早已凝固。
四階妖獸材料,價值不菲,不能浪費。
心念電轉,他閃電般出手,衣袖一卷,靈力包裹住龐大的蟒尸,瞬間將其收入儲物戒中,整個過程干凈利落,不到一息。得手后,他毫不貪戀,甚至未曾再看那驚天戰場一眼,身形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跡,化作一道模糊難辨的輕煙,將“驚鴻步”催動到極致,頭也不回地朝著遠離戰場、更為幽暗深邃的水域疾掠而去。
此地兇險,絕非久留之地!多待一瞬,便多一分化為齏粉的可能!
“凝氣境四重……巔峰了。”感受著體內奔涌的、比進入水府前強橫了數倍不止的雄渾靈力,許辰心中稍定,更多卻是緊迫。吞噬那滿池血水,不僅讓他傷勢盡復,修為更是接連突破,直達四重巔峰,距五重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遙。
“螻蟻小賊!安敢竊取本座之物!找死!!!”
就在許辰身影即將消失在黑暗水幕中的剎那,正與紅裙女子硬拼一記、氣血翻騰的血護法,余光恰好瞥見了這令他幾乎氣炸的一幕。他何等身份,今日竟被一只他隨手就能碾死的小螞蟻,當著他的面,摸走了他的“戰利品”?這種蔑視與羞辱,比紅裙女子給他造成的傷害更讓他暴怒!滔天殺意瞬間沸騰,氣息都因此紊亂了一瞬。
紅裙女子的劍卻如附骨之疽,趁著他這一瞬的心神失守,一道犀利無匹的劍罡差點削落他一片衣角,逼得他不得不怒吼著收回心神,全力應對眼前的生死大敵,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可惡至極”的身影徹底隱沒于黑暗深處,氣得他眼中血光暴漲,幾乎要吐血三升。
……
幽暗的森林,月光艱難地穿透茂密的枝葉,投下斑駁破碎的光影。
許辰將速度提升到極限,不顧靈力飛速消耗,發足狂奔。他專挑難行的小徑、茂密的灌木叢,盡可能抹去行跡。風聲在耳邊呼嘯,混合著自己粗重如拉風箱般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
他一口氣不知遁出了幾十里還是上百里,直到確認身后沒有任何追蹤的氣息,直到肺葉火辣辣地疼,像是要炸開,靈力近乎干涸,雙腿沉重如灌鉛,天色也早已完全被墨藍的夜幕籠罩,才一個踉蹌,再也支撐不住,撲倒在一片冰冷潮濕的林間空地上。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粗布衣衫,緊貼在身上,夜風穿過樹林吹來,帶來刺骨的寒意,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冷顫。他趴在鋪滿腐爛落葉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冰冷的、帶著泥土和草木腥氣的空氣涌入火燒火燎的胸腔,帶來針扎般的痛感,卻也帶來一種近乎虛脫的、劫后余生的真實感。
“哈……哈……哈哈哈……”劇烈的喘息漸漸平復,許辰費力地翻過身,仰面躺倒,胸膛仍在劇烈起伏。他透過枝葉縫隙,望著天際那輪被薄云遮掩、顯得格外清冷的皎月,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于找到出口。他先是低低地笑了起來,肩膀聳動,接著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暢快,最后變成了一陣肆意而略帶沙啞的仰天大笑。
“刺激!真他娘的刺激!哈哈……咳咳……”
笑聲牽動了傷勢,引來一陣咳嗽,他卻毫不在意。水府之行,步步殺機,生死一線,如同在萬丈深淵的鋼絲上行走。但最終,他活下來了,并且成為了唯一的、也是最大的贏家!殺父大仇得報,巨富資源在手,修為連破境界!
狂喜的笑聲在空曠的林間回蕩,驚起幾只夜棲的寒鴉,“撲棱棱”飛向遠處。
笑罷,激蕩的心緒漸漸平復下來,深秋夜晚的涼意沁入肌膚。那張清冷絕艷、卻又凜然如仙的紅裙身影,卻不期然間清晰地浮現在腦海。她斬破水府禁制的那一劍光華,她與血護法對峙時的挺拔身姿……
“此番……真是多虧了她。”許辰喃喃自語,抬起手臂枕在腦后,眉頭不自覺地微微蹙起,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林木,望向來時那黑暗彌漫的方向。
“不知她與那老魔頭,究竟誰勝誰負?現在……戰況如何了?”
她勝,自然最好。邪不壓正,天道昭彰。
可若是她敗了……
許辰心中莫名一緊,一股難以言喻的擔憂悄然滋生。他搖了搖頭,試圖驅散這突如其來的情緒:“她于我有破局救命之恩,若非她重創黑袍人、牽制血護法,我絕無機會。我自然……該關心一下她的安危。”他為自己這略顯陌生的牽掛,找到了一個看似合理的理由。
躺在冰冷的地上休息了約莫一刻鐘,恢復了些許氣力,干涸的經脈中也重新生出一絲微弱的靈力。許辰撐起依舊酸痛的身體。夜露深重,打濕了他的發梢和衣衫,月光清冷,在林間投下長長的、搖曳的影子。
危險并未完全解除。誰知道血護法會不會有追蹤的手段?誰知道這廣袤山脈之中,還有沒有黑袍人其他的同伙?還不能徹底放松警惕,必須盡快遠離這片區域,找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消化所得。
他辨了辨方向,邁開依舊有些酸軟卻堅定的腳步,踏著沙沙作響的厚重落葉,繼續向森林更深處、更幽暗的地方走去。
夜梟的啼叫偶爾從遠處傳來,悠長而凄清,更襯托出山林的空曠與幽寂。不知名的蟲豸在草根石縫間低鳴,窸窸窣窣。
走著走著。
他的腳步,毫無征兆地,驀然停住。
全身的肌肉在瞬間繃緊,剛剛恢復少許的靈力下意識地涌動起來。他緩緩轉過身,目光如電,射向側后方一片格外濃重的陰影,右手已悄然按在了腰間隱藏的匕首柄上。
“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