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天色已完全暗下,只有一簇篝火在空地中央噼啪作響,躍動的火光將周圍的黑暗逼退,圈出一小片暖橘色的安寧。
許辰從儲物戒中取出烏靈蟒龐大的尸體,切下最肥美的一段蛇肉,用清水仔細洗凈血污。他用削尖的樹枝穿好,架在篝火上方的支架上,緩緩轉動。蛇肉在火焰的舔舐下,漸漸滲出晶瑩的油脂,滴入火中,發出“滋啦”的輕響,濃郁的肉香隨之彌漫開來。
一陣輕微的、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從山洞方向傳來,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股極淡的、仿佛雪后松林般的冷香,與煙火氣交織在一起。
許辰沒有回頭,只是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他用余光瞥見一抹紅色裙裾出現在火光邊緣,然后,蘇蕓在他對面的圓木上坐了下來,隔著篝火,橘紅的火光在她清麗的臉上跳躍,柔和了那份慣有的清冷。
她換了一身新的紅裙,式樣與之前那件被毀的不同,裙擺繡著暗金色的云紋,在火光下隱隱流轉,更顯華美,襯得她膚光勝雪。看來,她對紅色情有獨鐘。
目光落在篝火上已烤得金黃焦香、滋滋冒油的蛇肉上,蘇蕓唇角微彎,眼中閃過一絲戲謔:“膽子不小。趁我與血護法交戰無暇他顧,竟敢順手牽羊,偷走我的戰利品。”她的聲音已恢復了許多,帶著一絲慵懶的調侃。
許辰翻轉樹枝的手一僵,臉上難得地浮現出一絲窘迫。確實,烏靈蟒是她斬殺,自己當時的行為,與“偷”無異。他干咳一聲,強自辯解:“我那叫……合理回收資源,避免浪費。光明正大,豈能算偷?”
蘇蕓也不戳破,只是笑意更深了些,火光映在她清澈的眸子里,如同落入寒潭的星辰。
許辰趕緊轉移這令人尷尬的話題:“我叫許辰,如你所見,是個無門無派的散修。你呢?除了名字,總該有點別的……比如來歷?”他記得她提過青靈宗。
“蘇蕓。”她答道,頓了頓,又補充一句,“青靈宗內門弟子。”說完,她看了許辰一眼,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到諸如“驚訝”、“敬畏”之類的神色。但許辰只是了然地點了點頭,反應平淡。這反倒讓蘇蕓眼中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訝異——尋常散修聽到五大宗之名,可不是這般反應。
簡單的互通姓名后,兩人之間似乎又沒了話題。篝火燃燒的噼啪聲、蛇肉油脂滴落的滋啦聲、遠處隱約的蟲鳴,構成了夜晚的背景音。兩雙眼睛都落在那一大塊逐漸變得金黃酥脆、香氣撲鼻的蛇肉上,沉默卻并不顯得十分尷尬,反而有種劫后余生、暫時安寧的松弛感。
許辰撒上一小撮自帶的細鹽。鹽粒在高溫下迅速融化,滲入肉中,激發出一股更加誘人、直鉆鼻腔的濃香。四階妖獸烏靈蟒的肉質本就蘊含靈氣,是頂級食材,無需過多調料,簡單的炙烤與鹽,便已足夠勾動最原始的食欲。
空氣中彌漫的肉香越來越濃。許辰敏銳地聽到對面傳來一聲極輕的、努力壓抑的吞咽聲。他轉過頭,正好捕捉到蘇蕓微微滾動的喉結和眼中一閃而過的渴望。她似乎……很久沒好好吃過東西了,與血護法那等強者激戰,消耗必然巨大。
察覺到許辰的目光,蘇蕓白皙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了紅暈,她有些懊惱地偏過頭,避開他的視線,故作鎮定地望著跳躍的火苗,只是耳根那抹緋紅出賣了她。
許辰眼底漾開一絲笑意,不再逗她。待蛇肉烤得恰到好處,他取下樹枝,用匕首切下最大最肥美、烤得金黃酥脆的一塊,串在干凈的小樹枝上,遞了過去。
蘇蕓看著遞到面前的、散發著致命香氣的烤肉,僅存的矜持在饑餓本能面前迅速瓦解。她伸手接過,低聲道了句“謝謝”,便小心地撕下一小塊,吹了吹氣,送入口中。
肉質鮮嫩彈牙,入口即化,濃郁的肉汁混合著淡淡的咸味與焦香在口中炸開,更有一股精純溫和的靈氣順著食道散入四肢百骸,讓她重傷后虛弱的身體都感到一陣熨帖的暖意。她微微瞇起眼,小口而快速地咀嚼著,儀態依舊優雅,但進食的速度卻暴露了她的需求。
許辰自己也切了一塊,大口吃著。兩人就著篝火,默默享用這頓簡單卻難得的晚餐。
吃了幾口,胃里有了暖意,蘇蕓主動打破了沉默,語氣變得鄭重了些:“血護法未死。他自上古沉睡中蘇醒,實力雖遠未恢復巔峰,但其危害不容小覷。可以預見,太商國乃至整個荒域,今后恐怕都難有寧日了。”說到最后,她秀眉微蹙,臉上籠罩著一層凝重。
她看向許辰,認真道:“你身懷……不俗的機緣,又與他結下死仇。日后行走,務必萬分小心。最好……能尋一方勢力庇護,宗門是上佳之選。”她這話說得含蓄,但提醒之意明顯。
“嗯,我明白。”許辰點頭,咽下口中的肉,問道:“那血護法自稱來自血神教。這血神教……究竟是何來歷?我翻閱過一些典籍,卻甚少看到詳細記載。”他想起了黑袍人,想起了那詭異的血池和蠱蟲。
蘇蕓聞言,放下手中的烤肉,沉默了片刻。跳躍的火光在她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影子,讓她的表情顯得有些幽深。再開口時,她的聲音低沉而緩慢,仿佛在揭開一段塵封的、染血的恐怖歷史:
“血神教……是一個曾讓整個青洲都為之顫栗的龐然大物。在其巔峰時期,勢力橫跨數十個大域,掌控數百小域,鐵蹄所至,流血漂櫓,有席卷青洲、重塑秩序之勢。無數傳承悠久的宗門、古國,在其血腥征伐下灰飛煙滅;億萬生靈,淪為他們修煉邪功、血祭儀式的祭品與養料。”
許辰心中凜然,握著樹枝的手微微收緊。他知道血神教很強,卻沒想到強到如此地步!太商國不過是荒域中的一隅之地,五大宗門在其面前,恐怕連稍微強壯些的螻蟻都算不上。
“終于,六千年前,被逼到絕境的各方勢力空前聯合,集結了難以想象的力量,歷經無數慘烈大戰,犧牲了不知多少先輩大能,才終于……將血神教的主體勢力擊潰、剿滅。”蘇蕓的聲音帶著歷史的厚重與蒼涼。
許辰倒吸一口涼氣。如此恐怖的勢力,即便主體被滅,其殘留的底蘊和瘋狂的余孽,也絕對是一股不容忽視的黑暗力量。自己殺了黑袍人,毀了血池,等于是捅了馬蜂窩。
似乎看出他的擔憂,蘇蕓語氣稍緩,寬慰道:“你也不必過于憂懼。六千年過去,血神教余孽在各方持續不斷的清剿下,早已式微,只能龜縮在陰影與絕地之中,茍延殘喘,輕易不敢現身。他們行事,必是暗中進行,像此次水府血祭,也是籌謀許久,借上古遺跡掩人耳目。明目張膽對你出手的可能性不大。”
她頓了頓,補充道:“況且,我與血護法一戰,他受的傷也絕不輕。我那最后一劍,蘊含青靈凈滅之力,足以讓他沉寂調養一段不短的時間。短時間內,他無力尋你麻煩。”
許辰這才真正松了口氣。強敵暫時無法追索,這給了他寶貴的成長時間。
吃完最后一口蛇肉,許辰滿足地伸了個懶腰,走到旁邊一塊干凈的大石上盤膝坐下,準備運轉功法,消化蛇肉中蘊含的靈氣,同時鞏固剛剛突破的修為。
“你……一直是散修?”蘇蕓的聲音忽然傳來,打斷了許辰入定的前奏。
許辰睜開眼,有些詫異地看向她,點了點頭:“是,獨自摸索,僥幸修行至此。”
蘇蕓看著他,火光在她眸中閃爍,似乎斟酌著語句,片刻后才輕聲問道:“那……你有興趣加入青靈宗嗎?”
青靈宗!太商國五大宗門之一,與秦清柔所在的流云宗齊名!許辰心跳漏了一拍,他當然有興趣!但據他所知,青靈宗每三年一次的大規模收徒剛結束不久,下一次要等到兩年后了。
“青靈宗乃修行圣地,我自然向往。”許辰壓下心中波動,如實道,“只是,我聽聞貴宗近期收徒已畢,下一次……”
蘇蕓聽到他肯定的回答,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清淺卻真切的笑意。但她并未就此多說什么,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便轉回頭,繼續看著篝火余燼,不再言語。
許辰見她沒有下文,雖心中疑惑,卻也不便多問。或許只是隨口一提?他收斂心神,重新閉上眼睛,運轉起吞噬帝訣,引導著體內澎湃的靈氣。
……
當許辰結束修煉,緩緩收功,東方天際已泛起魚肚白。篝火早已熄滅,只剩下一堆灰白的余燼,冒著縷縷青煙。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環視四周。林間空寂,除了鳥鳴,再無其他聲響。蘇蕓原本坐著的地方,空空如也。
他心中一動,快步走進山洞。洞內依舊殘留著淡淡的冷香,但那個紅裙身影已不見了蹤影。石壁旁,她曾倚靠的地方,整齊地放著兩封以靈力封口的信箋,以及一枚嬰兒巴掌大小、通體暗青、入手溫潤的令牌。
許辰拿起令牌,入手微沉,非金非玉,不知是何材質。正面浮雕著云霧繚繞的山峰圖案,背面則是一個鐵畫銀鉤、蒼勁有力的“青”字。而在“青”字下方,還有一個更小、卻異常秀逸靈動、仿佛帶著某種獨特韻味的“蕓”字。
他拆開那封寫給自己、署名“蘇蕓”的信。
字跡清麗飄逸,力透紙背,帶著劍修特有的鋒銳之氣:
“許辰道友惠鑒:
不辭而別,實非得已,望請海涵。血護法出世,事關重大,我必須即刻返回宗門稟明詳情,早做部署,以免釀成更大禍患。
閣下救命之恩,解毒之德,蘇蕓銘感五內,沒齒難忘。奈何身負師命,職責在身,未能當面辭謝,深感歉疚。
此前所言邀閣下入宗之事,并非戲言。隨信附上推薦信一封,以及我的身份令牌。持此二物,前往青靈宗山門,自有執事接待,可免去常規考核,破例錄入。
山高水長,前路莫測。血神教陰魂不散,閣下身懷異寶(注:烏靈蟒尸身便贈予閣下,無需介懷),又與之結怨,務必謹慎行事。青靈宗內,或有安身立命、精進修為之機。
愿道友大道得遂,前程似錦。他日若有緣,宗門再見。
蘇蕓 留筆”
信末,還有一行極小卻清晰的字:“項墜清心凝神,于修行有助,便贈與道友,聊表寸心,望勿推辭。”
許辰握著信紙,怔然良久。她走了,悄無聲息,卻將一切都安排妥當。甚至連他“偷拿”項鏈的事,她都知曉,并以此為由,大方贈予。心中升起一股復雜的情緒,有對她不告而別的一絲悵然,有對前路安排的感激,也有一種莫名的、淡淡的空落。
他將信仔細收起,拿起那封以火漆封緘、寫著“呈外門長老 親啟”的推薦信和那枚觸手生溫的令牌。
“加入青靈宗……”許辰低聲自語,眼中光芒逐漸凝聚、變得堅定。
這確實是他目前最好的選擇。秦清柔已入流云宗,自己若殺她,必將直面流云宗的怒火。要么,自身實力強橫到足以無視流云宗;要么,背后需有同等級別的勢力作為依仗。青靈宗,正是這樣一個絕佳的跳板和庇護所。在宗門資源的支持下,他才能更快地成長,更早地擁有復仇的實力。
“秦清柔……”想到這個名字,許辰拳頭不自覺地握緊,指節發白,眼中戾氣翻涌。殺父滅族之仇,不共戴天!她現在龜縮在流云宗內,自己實力不足,貿然前去無異于送死。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胸中恨意如潮。但理智很快壓倒了沖動。
“但再不甘,也必須忍耐!讓她再多活一段時日!等我足夠強大,強大到無懼流云宗,甚至讓流云宗都不得不讓步之時,便是她的死期!無論她躲在哪里!”
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首要目標是加入青靈宗,站穩腳跟,利用一切資源,瘋狂提升實力!”
決心已定,許辰便準備動身。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從懷中取出那條淚滴形的翠綠項鏈。冰涼的寶石貼在掌心,清心凝神的效果依舊。
“她果然知道……還特意在信里點明是贈與。”許辰摩挲著寶石,心情有些復雜。這項鏈無疑是珍貴的輔助靈器,對他的修行大有裨益。蘇蕓此舉,既保全了他的面子,又實實在在地給予了回報。
“既然送了,那便用著。這份人情,記下了。”他不再猶豫,將項鏈戴在自己的脖頸上。鏈子自動調整到合適的長度,翠綠淚滴墜子正好垂在鎖骨下方。一股清涼溫和的氣息瞬間從墜子彌漫開來,直沖識海。他頓時感覺頭腦為之一清,仿佛被拂去塵埃的明鏡,思緒運轉格外順暢明晰,連一夜修煉后的些微疲憊也一掃而空。
“果然是好東西!”許辰眼中閃過喜色,對加入青靈宗后的修行之路,更多了幾分期待。
……
青靈宗位于太商國西部,距許辰此刻所在的山林,直線距離便有上千里之遙。道路不熟,山林阻隔,實際路程更遠。
許辰第二日一早便動身。他日夜兼程,風餐露宿,專挑人跡罕至的小路,一方面是為求快,另一方面也是謹慎起見,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即便如此,也足足用了三天時間,才風塵仆仆地踏入青靈宗勢力范圍的邊緣。遠遠地,已能感受到天地靈氣變得濃郁、活躍起來。
第四日午后,許辰終于站在了青靈山腳下。
抬頭仰望,千丈青峰直插云霄,山勢雄奇險峻,層巒疊嶂,半山腰以上便隱沒在氤氳的靈氣云霧之中,只能偶爾看到嶙峋的峭壁和隱約的飛檐翹角。磅礴的威壓與浩瀚的靈氣交織,令人心生敬畏,又充滿向往。山腳下,一座依托宗門而形成的集鎮已初具規模,人來人往,頗為熱鬧。
許辰在山腳集鎮找了家干凈的客棧住下,好好休息了一夜,洗去連日奔波的疲憊。
翌日清晨,他神清氣爽地醒來,洗漱完畢,頓覺腹中空空。自從離開清風城,一路險死還生,還真沒好好吃過一頓像樣的飯菜。
反正已到山腳,也不急在這一時。青靈宗山門想必有接待之處,但填飽肚子再去也不遲。集鎮之上,酒樓飯館林立,香氣四溢。
許辰如今身懷黑袍人的“遺產”,堪稱巨富,自然底氣十足。他挑了鎮上看起來最為氣派豪華的一家酒樓——“仙萊居”。
直接上了三樓,要了一間臨窗的雅致包廂。推開雕花木窗,清新的山風夾雜著淡淡靈氣拂面而來,遠處青靈山的輪廓在晨光中更顯巍峨。
他叫來伙計,也不看價格,只挑看著名貴、聽著稀罕的菜肴點了一桌。什么“清蒸冰鱗魚”、“紅燒赤焰豬蹄”、“爆炒風雉絲”、“靈芝燉雪蛤”……足足十幾道硬菜,又要了一壺招牌的“青竹釀”。
伙計眉開眼笑,記下菜單,飛也似地去張羅了。
不多時,菜肴流水般端上。仙萊居的食材確實講究,多用一階、甚至偶爾出現二階妖獸的精肉,輔以各種靈蔬山珍,烹飪手法精湛,色香味俱全,更蘊含絲絲靈氣,對武者身體大有裨益。
許辰大快朵頤。尤其是其中一道“碳烤木靈兔腿”,用的是罕見的一階低級妖獸木靈兔最肥嫩的后腿肉。木靈兔肉質鮮嫩多汁,毫無腥膻,且蘊含溫和的木屬性靈氣,極受武者喜愛,因捕捉不易,價格堪比一階中級妖獸肉。許辰吃得滿口生香,連日來的緊張與疲憊仿佛都在這頓豐盛的美食中得到了慰藉。
這一頓飯,足足花費了八十六塊下品靈石。尋常凝氣境武者恐怕要肉疼許久,但對許辰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心情舒暢才是要緊。
“客官,您的最后一道招牌菜——‘天狗吞日’,請慢用!”伙計恭敬地端上一個巨大的砂鍋,鍋內湯汁濃白醇厚,不知燉煮了何種珍禽異獸,異香撲鼻。他擺好菜,躬身退下,輕輕帶上包廂的門。
在門關上的一剎那,伙計臉上那職業化的笑容變成了難以掩飾的羨慕與好奇。能在這仙萊居三樓包廂如此消費的少年,不是家世顯赫,便是自身際遇非凡,絕非池中之物啊。
伙計下到一樓,正要去后廚,目光卻被剛進門的三個人吸引了。
為首的是一個約莫十**歲的錦衣少年,面皮白凈,容貌算得上英俊,但眉宇間那股睥睨一切的驕縱傲氣,以及看人時習慣性的斜視,讓人觀之便覺不舒服。他身后跟著一男一女,男的壯碩,女的嬌俏,看起來都以這錦衣少年馬首是瞻。
伙計臉色一變,立刻堆起十二分的諂媚笑容,小跑著迎了上去,腰彎得極低:“哎喲!蘇躍公子!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快請快請,樓上雅座給您留著呢!”
被稱作蘇躍的錦衣少年鼻孔里“嗯”了一聲,神態倨傲,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徑直吩咐:“少廢話,老規矩,三樓最好的包廂,把你們這兒最拿手的菜、最好的酒都給本公子上來!今天要招待貴客!”
“是是是,公子這邊請……”伙計連聲應著,就要引路。
忽然,他腳步一頓,臉上笑容僵住,猛地想起什么,冷汗“唰”一下就下來了。他哭喪著臉,轉向蘇躍,聲音都帶了顫音:“蘇,蘇公子……實在對不住,三樓……三樓最后一間包廂,剛,剛被人用了……現在,真沒空包廂了,您看二樓雅座……”
蘇躍聞言,腳步頓住,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來。他緩緩轉過頭,那雙帶著驕橫的眼睛盯住伙計,聲音冰寒:“你說什么?沒包廂了?誰占了本公子常去的‘松濤閣’?”他身后的壯碩青年也上前一步,面色不善地盯著伙計。
伙計腿肚子都有些發軟,這位蘇躍公子可是青靈宗外門一位實權長老的親孫子,在這山腳集鎮向來橫行慣了,誰敢得罪?“是,是一個面生的少年,獨自一人……”他聲音越說越小。
“面生的少年?獨自一人?”蘇躍嗤笑一聲,眼神愈發陰鷙,“好啊,本公子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敢占我的地方!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