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
刺耳的電流爆鳴聲驟然響起,壓過了峽谷內(nèi)的所有喧囂!蕭庚手中那柄厚重的砍山刀,此刻竟被刺目的銀白色雷光徹底包裹!一道道細如發(fā)絲、卻又散發(fā)著毀滅氣息的銀白電弧,如同游走的電蛇,在刀身上瘋狂跳躍、竄動,發(fā)出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噼啪炸響。刀刃周圍的空氣被電離,散發(fā)出淡淡的焦糊氣味,光線都在雷光映照下微微扭曲。
“雷罰之刃!”
蕭庚雙目圓睜,眼中血絲密布,額角青筋暴起,顯然施展此招對他負荷極大。雷罰之刃,乃是他于一處古遺跡中僥幸所得的殘缺玄階中級武技,威力恐怖,但對靈力消耗和身體負擔也極重,更是他準備在內(nèi)門大比中一鳴驚人的底牌。此刻被一個新人逼到提前暴露,他心中恨意滔天,殺心熾烈!
許辰瞳孔微縮,從那狂暴肆虐的雷光中,他清晰地嗅到了一絲足以威脅自身的危險氣息!沒有絲毫猶豫,他腳下靈力噴吐,身形如一片被狂風吹拂的落葉,急速向后飄退,試圖拉開距離。
“哈哈!許辰,你怕了?剛才的威風哪去了?我看你拿什么擋我的雷罰之刃!”蕭庚見許辰暴退,以為對方心生怯意,不由得意狂笑,狀若瘋魔。他雙臂肌肉賁張,將體內(nèi)近乎沸騰的靈力毫無保留地灌注刀中,那銀白雷光越發(fā)熾盛刺眼,仿佛握著一道從天而降的雷霆!
“給我?。。。 ?/p>
隨著一聲撕裂般的咆哮,蕭庚雙手高舉過頂,凝聚了全身力量與狂暴雷光的砍山刀,以開天辟地之勢,對著許辰急退的身影,怒劈而下!
“轟隆——?。。 ?/p>
并非刀刃破空之聲,而是真正的雷鳴!一道粗大如柱、由無數(shù)銀白電弧糾纏而成的恐怖刀氣,脫離了刀身,以遠超之前“風雷斬”的速度與威勢,撕裂長空,瞬間便追上了許辰,將他方圓數(shù)丈的范圍徹底籠罩!
雷霆炸裂,銀蛇狂舞!刺目的雷光吞噬了許辰的身影,也淹沒了大半個擂臺!狂暴的能量瘋狂傾瀉在青石地面上,堅硬的擂臺如同被巨錘反復轟擊,發(fā)出不堪重負的**,一道道深達尺余、縱橫交錯的焦黑裂縫以落點為中心,蛛網(wǎng)般瘋狂蔓延開來!碎石混合著被電離的塵埃,被氣浪裹挾著沖天而起,形成一團巨大而渾濁的煙塵云,將整個擂臺籠罩其中,讓人看不清內(nèi)部情形。
“嘶——!”
峽谷內(nèi),倒吸冷氣的聲音連成一片。所有圍觀弟子都被這駭人的一擊震懾得鴉雀無聲,個個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那團翻滾的煙塵。
“這……這是什么武技?威力也太恐怖了!”
“擂臺……擂臺都快被毀了!”
“許辰……他還能活嗎?”
“恐怕兇多吉少……這一擊,已經(jīng)超出普通凝氣境武者的承受極限了!”
“可惜了,一個剛剛嶄露頭角的天才……”
短暫的死寂后,是更加洶涌的議論浪潮,絕大多數(shù)人都面露惋惜,認為在如此恐怖的攻擊下,許辰絕無幸理。
蘇躍死死攥緊的拳頭,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臉上卻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狂喜與扭曲的快意?!八?!給我死!”他心中瘋狂吶喊。
蕭庚拄著刀,大口大口喘息著,汗水混雜著血水從額頭淌下,臉色蒼白如紙,顯然這一擊抽干了他大半靈力。但他眼中卻閃爍著暢快與殘忍的光芒,死死盯著煙塵中心,等待著對手徹底潰敗、乃至隕落的景象。
然而——
“咻!”
一道模糊的青色身影,快如鬼魅,竟毫無征兆地從那尚未散盡的煙塵邊緣猛地竄出!身影如離弦之箭,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直撲剛剛放松警惕、正在調(diào)息的蕭庚!
蕭庚瞳孔驟然縮成針尖!他看清了,那青色身影正是許辰!衣衫雖有些焦痕與破損,顯得有些狼狽,但行動迅捷如風,眼神銳利如刀,分明……毫發(fā)未損!
“怎么可能???!”無與倫比的驚駭如同冰水澆頭,瞬間淹沒了蕭庚。他最強的底牌,拼盡全力的雷罰之刃,竟然連重傷對方都做不到?!這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就在他心神失守、驚駭欲絕的這電光石火之間,許辰已撲至近前!借助前沖之勢,右拳早已蓄滿力道,拳鋒之上黑芒吞吐,仿佛連光線都能吞噬,沒有任何花哨,一拳轟出,直搗黃龍!
“鐺——?。?!”
千鈞一發(fā)之際,蕭庚只來得及憑借戰(zhàn)斗本能,勉強將沉重的砍山刀豎起,擋在胸前。拳刀相撞,竟發(fā)出洪鐘大呂般的巨響!一股遠超之前的沛然巨力順著刀身狠狠撞入蕭庚體內(nèi)!
“噗!”
蕭庚如遭重擊,一口逆血再也壓制不住,狂噴而出。雙臂瞬間失去知覺,虎口崩裂,鮮血淋漓,沉重的砍山刀再也握持不住,脫手高高飛起,劃出一道弧線,“哐當”一聲砸落在遠處的擂臺上,又翻滾了幾圈。
而他的身體,則在這恐怖巨力的沖擊下,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倒退,每一步踏下,都在布滿裂痕的擂臺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碎石飛濺。
許辰得勢不饒人,腳下步伐如影隨形,緊緊貼住倒退的蕭庚。雙拳交替轟出,拳影連綿成片,如同狂風暴雨,每一拳都精準地轟向蕭庚因失去兵器而空門大開的身體要害!
“嘭!嘭!嘭!鐺!鐺!”
蕭庚只能勉強抬起酸麻刺痛的雙臂格擋,但失去兵刃,靈力又近乎耗盡,他如何能擋住許辰這蓄勢已久的連環(huán)重擊?沉悶的撞擊聲與骨骼不堪重負的聲響密集響起。
終于,在又一記勢大力沉的重拳轟擊下,蕭庚雙臂防御被徹底震散,中門大開!
許辰眼中寒光一閃,右腿如同蓄滿力量的鋼鞭,靈力瞬間灌注腿腳,帶起尖銳的破空呼嘯,一記凌厲狠辣的鞭腿,狠狠抽擊在蕭庚腰腹側(cè)方!
“咔嚓!”
隱約的骨裂聲被悶響掩蓋。
“啊——!”蕭庚發(fā)出凄厲無比的慘叫,腰側(cè)護體靈力徹底潰散,炸開一團刺目的血霧。整個人如同被巨獸撞中,身體扭曲成一個怪異的姿勢,如同斷線風箏般,在無數(shù)道驚駭目光的注視下,劃過一道拋物線,徑直飛出了擂臺邊界!
“轟!”
沉重的軀體狠狠砸落在擂臺外的堅硬地面上,又翻滾了幾圈,才徹底不動,唯有身體還在微微抽搐,口中不斷溢出血沫,已然昏死過去。
“嘩——!??!”
死寂!
徹底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噴發(fā)般的嘩然!
整個風云峽谷,仿佛被投入了一顆巨石,瞬間沸騰!所有觀戰(zhàn)弟子,無論修為高低,無論先前立場如何,此刻全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臉上寫滿了無以復加的震驚與茫然。
贏了?
許辰贏了?
蕭庚……敗了?
敗得如此徹底,如此狼狽?
那最后摧枯拉朽般的反擊,那狂暴如兇獸般的連環(huán)重拳,那決定勝負的凌厲鞭腿……深深烙印在每個人的腦海之中。
“老天……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蕭庚……真的敗了?敗給了一個新人?”
“雷罰之刃都奈何不了他……這許辰,到底是什么怪物?!”
“凝氣四重……逆伐八重……這已經(jīng)不是越級挑戰(zhàn)了,這是碾壓!”
“妖孽!絕對是妖孽!我們青靈宗,多少年沒出過這樣的怪物了?”
“他的靈力……那黑色的靈力,好生霸道詭異!”
議論聲如海嘯般席卷,無數(shù)道目光聚焦在那個緩緩收勢,立于破碎擂臺中央的青色身影上。震驚、敬畏、好奇、難以置信……種種情緒交織。
這一天,許辰之名,注定將以彗星般的姿態(tài),劃破青靈宗內(nèi)門長久以來的平靜,深深烙印在所有人的記憶深處。
蘇躍面無人色,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嘴唇哆嗦著,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他引以為傲的報復,他花費重金請來的“高手”,在許辰面前,竟如同土雞瓦狗,不堪一擊!巨大的恐懼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他的心臟。
在一片幾乎要將峽谷掀翻的喧嘩與無數(shù)道復雜目光的注視下,許辰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平復了一下體內(nèi)略有激蕩的靈力。他看也未看臺下昏死的蕭庚,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轉(zhuǎn)身,步伐平穩(wěn)地走下那已然殘破不堪的擂臺,穿過自動分開的人群,迎著或敬畏或好奇的目光,徑直走出了依舊喧囂震天的風云峽。
……
三日后,青竹峰,丙七十三號院落。
許辰臉上掛著略顯僵硬的微笑,將又一位笑容滿面、手提禮盒的內(nèi)門師兄送到院門口。
“許師弟留步,留步!日后在宗門有何需要,盡管來‘丹霞峰’找為兄!”那位師兄熱情地拱手道別。
“一定,一定,師兄慢走?!痹S辰客氣回應。
待院門被他輕輕合上,并順手插上門栓后,他臉上那公式化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疲憊。他揉了揉有些發(fā)脹的太陽穴,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涼透的茶水,一飲而盡。
距離風云峽一戰(zhàn),已過去三日。
這三日,他這原本僻靜的小院,堪稱門庭若市。擊敗蕭庚帶來的名聲效應,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登門者絡繹不絕,目的五花八門。
有純粹慕名而來,想要結(jié)交他這位“內(nèi)門新星”的;有代表各自家族或小團體前來示好、試圖拉攏的;當然,也少不了些自視甚高,想要通過挑戰(zhàn)他來證明自己、踩著他上位的家伙。
對于那些明顯帶著挑釁意味的挑戰(zhàn)者,他可以冷著臉直接拒絕,甚至不用開門。但對于那些提著禮物、滿臉堆笑、口稱“久仰”、言語間多是奉承與結(jié)交之意的訪客,許辰卻深感棘手。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初入宗門,根基淺薄,實在不宜四處樹敵,將潛在的善意推之門外。
于是,這三天來,他大部分時間都耗費在了迎來送往、虛與委蛇之上。修煉計劃被徹底打亂,連靜心參悟武技的時間都難以保證。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痹S辰放下茶杯,眉頭緊鎖,低聲自語,“同門相交,本屬尋常,他人帶著善意登門,我若總是閉門謝客,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久了反倒顯得孤僻傲物,平白得罪人。”
他目光掃過這方清凈卻已不再安靜的小院,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只能暫時離開宗門,避一避這風頭了。”
他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不得不“離家出走”的,不是潛伏的強敵,也不是艱巨的宗門任務,而是這些提著禮物、滿臉笑容的“訪客”。
既已決定,便不再猶豫。許辰起身回到屋內(nèi),簡單收拾了幾件換洗衣物,帶上必要的靈石和丹藥,將院落仔細檢查一番,鎖好門窗。換上一身普通的青色布衣,悄然從側(cè)門離開青竹峰,沿著一條僻靜小路,迅速下了山。
……
廣云城。
位于青靈宗以西約三百里,是一座人口逾百萬的中等城池。因地處交通要道,商貿(mào)頗為繁榮,城內(nèi)車水馬龍,人流如織。
許辰漫步在熙熙攘攘的主街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兩旁鱗次櫛比的商鋪、攤販。酒旗招展的客棧,藥香彌漫的醫(yī)館,熱氣騰騰的食肆,琳瑯滿目的雜貨鋪……人間煙火氣撲面而來,暫時沖淡了他連日來的煩悶。
“公子,一看您就是氣度不凡!來看看小老兒這的寶貝?千年份的赤血靈參!還有這柄削鐵如泥的中品靈器寶劍!價格公道,童叟無欺!”一個蹲在街角、頭發(fā)灰白的老者見許辰衣著雖不華貴但氣質(zhì)沉靜,連忙熱情招呼,指著攤位上幾樣“寶物”推銷。
許辰聞言,隨意瞥了一眼。那所謂的“千年赤血靈參”,不過是一株年份稍久、蘊含些許微薄靈力的普通血參;而那柄“中品靈器”長劍,更是粗糙不堪,連最低階的凡鐵利器都算不上,不過是糊弄外行的樣子貨。
他心中好笑,搖了搖頭,并未點破,只是淡淡道:“不必了?!闭f完,便繼續(xù)向前走去。
酒樓里品嘗了當?shù)靥厣撵`食,藥鋪中詢問了幾味所需輔藥的價格,茶館內(nèi)聽了半晌南來北往的閑談趣聞……不知不覺,日頭西斜,天色漸漸昏暗下來。
街邊華燈初上,許辰估摸著該尋個落腳之處了。他拐入一條相對安靜的街道,準備找家干凈客棧投宿。
正行走間,旁邊一條昏暗狹窄的胡同里,忽然傳來一陣壓抑的痛哼聲,以及拳腳擊打在**上的沉悶聲響,其間還夾雜著幾聲惡毒的咒罵與囂張的哄笑。
許辰腳步微微一頓。他本不欲多管閑事,江湖恩怨,市井爭斗,每日不知凡幾。但那痛哼聲中透出的少年倔強,以及那“往死里打”、“殺了又能怎樣”的狠厲叫囂,還是讓他眉頭蹙起。
略一猶豫,他轉(zhuǎn)身,步入了那條彌漫著霉味和淡淡血腥氣的胡同。
胡同深處,借著遠處街燈投來的微弱光線,可以看到約莫五六個衣著光鮮、年紀在十五六歲上下的少年,正圍成一個圈,對著蜷縮在地的一個瘦弱身影拳打腳踢。地上散落著幾個破舊的菜籃,幾顆蔫了的蔬菜被踩得稀爛。
被圍毆的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的麻衣少年。他身形瘦小,穿著打滿補丁的粗布衣服,此刻正緊緊抱著頭,將身體蜷縮成一團,承受著如同雨點般落下的踢打。他咬緊牙關,只從喉嚨里發(fā)出低低的、痛苦的悶哼,卻始終沒有開口求饒。
“葉凡!你個馬夫生的賤種!卑賤的奴才!”為首一個長著馬臉、衣著最為華麗的少年,一邊用腳尖狠狠踢著麻衣少年的肋部,一邊惡狠狠地罵道,“老子之前是不是警告過你?讓你撒泡尿照照自己,認清你那卑賤的身份,離宋雅小姐遠點!你把老子的話當放屁是不是?”
旁邊一個尖嘴猴腮的少年立刻附和,唾沫橫飛:“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一個下賤馬夫的兒子,也配惦記宋雅小姐?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
麻衣少年——葉凡,身體因疼痛而微微痙攣,卻猛地抬起頭,露出一張沾滿泥土和血污、卻異常清秀堅毅的臉龐。他眼睛很亮,此刻燃燒著憤怒與不屈的火焰,死死瞪著那馬臉少年,嘶聲道:“宋輝!我與宋雅小姐只是……只是偶然說過幾句話!何來惦記之說?你們……你們欺人太甚!”
“還敢頂嘴?!”馬臉少年宋輝見他竟敢反駁,更是惱羞成怒,一腳狠狠踹在葉凡肩頭,將他踹得翻滾出去,“給我繼續(xù)打!往死里打!打死了,本少爺擔著!一個卑賤馬夫的兒子,死了跟死條野狗有什么區(qū)別?!”
其他少年聞言,再無顧忌,拳腳更加兇狠地朝葉凡身上招呼過去,專挑柔軟的要害部位下手。
葉凡感覺骨頭都快被打散了,劇烈的疼痛幾乎要淹沒他的意識。他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真的可能會被活活打死在這無人問津的暗巷里。絕望與不甘如同毒蛇啃噬著他的心。他不怕死,但他不甘心就這樣像野狗一樣,死在這些紈绔子弟的凌虐之下!
“啊——!”
一聲低吼,如同受傷幼獸的絕命嘶鳴。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葉凡竟猛地掙扎著,用顫抖的手臂撐起上半身,另一只手閃電般摸向背后——那里,用破布條綁著一截東西。
“鏗鏘!”
一聲并不清脆、甚至有些沉悶的金屬摩擦聲響起。葉凡竟從背后抽出了一柄……劍?
不,那嚴格來說,只能算是一截斷劍。劍身只剩下不到兩尺長,斷口參差不齊,通體布滿了暗紅色的銹跡,看起來腐朽不堪,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裂。唯有那殘存的劍柄,依稀能看出原本的輪廓,似乎曾是一柄不錯的劍。
葉凡雙手死死握住那銹跡斑斑的斷劍劍柄,將殘存的劍尖對準了宋輝等人,盡管手臂抖得厲害,盡管臉上滿是血污,但他的眼神卻異常兇狠、決絕,像是一頭被逼到絕境、準備拼死一搏的幼狼。
這突如其來的反抗,讓宋輝等人愣了一下。
隨即,爆發(fā)出更加夸張的哄笑聲。
“哈哈哈!葉凡,你腦子真被打壞了吧?”
“拿把生銹的破鐵片,想嚇唬誰呢?”
“哎喲,我好怕啊,來,往這兒刺,使勁刺!看看你這破玩意兒,能不能蹭破本少爺一點皮!”宋輝笑得前仰后合,甚至夸張地拍了拍自己華貴衣衫覆蓋的胸膛,主動湊上前去。
葉凡握著斷劍的手在劇烈顫抖,臉上掙扎之色更濃。他并非真想殺人,只是被逼到絕境的本能反抗。對方畢竟是宋家子弟,自己若真?zhèn)怂麄?,后果不堪設想,甚至會連累他那做馬夫的父親。
就在他內(nèi)心激烈斗爭、手臂因恐懼和猶豫而微微下垂的瞬間——
“啪!”
宋輝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與狠辣,突然上前一步,速度快得出乎葉凡預料,一巴掌狠狠拍在葉凡握劍的手腕上!
劇痛傳來,葉凡手腕一麻,那柄銹跡斑斑的斷劍脫手飛出,“哐當”一聲掉落在幾步外的污水中。
“你還真想動手?”宋輝臉色驟然陰沉下來,抬腳,狠狠踹在葉凡胸口!
“噗!”
葉凡如遭重擊,噴出一小口鮮血,身體再次軟倒在地,眼前陣陣發(fā)黑,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宋輝走到那柄掉在污水里的斷劍旁,嫌惡地用腳尖將其撥弄出來,然后彎腰撿起。他掂了掂這輕飄飄、銹跡斑斑的破鐵片,臉上露出殘忍的笑意,一步步走回葉凡身邊。
“天天背著這破玩意兒,當個寶貝似的?!彼屋x居高臨下地看著奄奄一息的葉凡,緩緩舉起了手中的斷劍,銹跡斑斑的劍尖在昏暗光線下,對準了葉凡的胸口,“今天,本少爺就發(fā)發(fā)善心,成全你,讓你死在你最‘寶貝’的劍下。黃泉路上,也好有個念想?!?/p>
說著,他眼中殺機畢露,手臂用力,斷劍朝著葉凡心口,狠狠刺下!這一下若是刺實,必死無疑!
葉凡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死亡的陰影籠罩下來,他心中一片冰冷。這就是他的命運嗎?卑賤的出身,注定要像螻蟻一樣,被隨意踐踏、碾死,無人問津……
預想中刺穿心臟的劇痛,并未傳來。
時間,仿佛在那一瞬凝固了。
難道……宋輝改變了主意?葉凡心中沒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悅,只有更深的寒意。以他對宋輝的了解,不殺他,只會是為了更殘酷的折辱與漫長的折磨,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帶著一絲茫然,緩緩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一幕,讓他愣住了。
他猜錯了。
并非宋輝心軟,而是……有人出手了。
一只修長、穩(wěn)定、骨節(jié)分明的手,不知何時出現(xiàn),如同鐵鉗一般,牢牢抓住了宋輝正用力下刺的手腕。任憑宋輝如何咬牙切齒、面目猙獰地發(fā)力,那柄銹跡斑斑的斷劍,劍尖距離葉凡的胸口,始終保持著三寸距離,再也無法落下分毫。
葉凡順著那只手向上看去。
那是一個看起來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身姿挺拔如松,穿著一襲簡單的青色布衣,容貌算不得多么英俊,但劍眉星目,鼻梁挺直,面容線條干凈利落,尤其是一雙眼睛,沉靜深邃,此刻正淡淡地看著宋輝,無喜無怒,卻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氣度。
正是許辰。
“一點口角摩擦,便欲奪人性命。”許辰抓著宋輝的手腕,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你的心腸,未免太狠毒了些?!?/p>
“哪來的野小子?!少多管閑事!”宋輝用力掙扎,卻發(fā)現(xiàn)對方的手如同精鋼澆筑,紋絲不動,心中又驚又怒,厲聲喝道,“識相的就趕緊松手!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廣云城宋家子弟!得罪了我,我讓你走不出這廣云城!現(xiàn)在跪下道歉,老子心情好,或許還能饒你一條狗命!”
“宋家?”許辰眉梢微挑,非但沒有松手,反而五指微微收攏。
“啊——?。。 彼屋x頓時發(fā)出殺豬般的慘叫,只覺得手腕骨頭都要被捏碎了,疼得涕淚橫流,手里的斷劍也“叮當”一聲再次掉落在地。
許辰看著宋輝那副色厲內(nèi)荏、外強中干的狼狽模樣,眼中閃過一絲無趣。這種仗著家世、欺凌弱小的紈绔,他連動手懲戒都覺得有些勝之不武,更別提取其性命了——實在勝手。
“滾?!?/p>
他輕輕吐出一個字,松開了手。
宋輝如蒙大赦,抱著幾乎失去知覺的手腕,連退好幾步,看向許辰的目光充滿了怨毒與恐懼。他知道今天踢到鐵板了,對方實力遠在他之上。
“你……你給老子等著!”撂下一句毫無底氣的狠話,宋輝再也不敢停留,對著其他幾個早已嚇呆的少年吼了一聲“走!”,便帶頭狼狽不堪地沖出了胡同,消失在夜色中。
胡同里重新恢復了寂靜,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和遠處隱隱傳來的市井喧嘩。
許辰?jīng)]有去看那些逃走的紈绔,他的目光,落在了腳下那柄再次掉落的生銹斷劍上。昏黃的光線下,這柄劍看起來更加破敗不堪,劍身上的紅銹如同干涸的血跡,斷口處參差不齊,仿佛經(jīng)歷了難以想象的摧殘。
但不知為何,就在剛才抓住宋輝手腕、近距離看到這柄劍的瞬間,許辰的心跳,似乎莫名加快了一絲。一種極其微弱、近乎錯覺的奇異感應,從這柄看似廢鐵的斷劍上傳來。
他彎下腰,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拈起了劍柄。
入手冰涼,觸感粗糙。銹跡斑斑,毫無靈力波動,與凡鐵無異。
可當他指尖無意間拂過某處銹跡較淺的劍脊時,那絲微弱的奇異感應,似乎又清晰了一分。
許辰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與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