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觸及那冰冷卻又帶著異樣粗糙感的劍柄銹跡時——
“轟——!!!”
仿佛有萬千道驚雷同時在腦海最深處炸響!又似一柄開天辟地的無形巨劍,劈開了混沌的識海!
許辰的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無形的力量釘在了原地,連呼吸都為之停滯。眼前并非真實的景象,而是無數(shù)破碎而浩大的畫面、磅礴而精粹的意念、以及那足以斬斷星河、破滅萬古的無上劍意,如同決堤的洪流,瘋狂地涌入他的意識!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一位青衣少年,于微末中崛起,手持三尺青鋒,斬斷前路一切荊棘,從平凡走向輝煌;看到那劍鋒逐漸染盡神魔之血,劍意沖霄,令諸天星辰都為之黯淡;看到最終那尊貴身影,立于萬道之巔,劍指蒼穹,腳下是臣服的萬界,眼中是寂寥的星河……最后,是那驚天動地、斬破永恒卻又帶著無盡遺憾與不甘的最終一劍,以及……佩劍崩斷、光芒盡散的畫面。
信息量太過龐大,劍意太過高遠,即便只是破碎傳承帶來的沖擊,也遠非他此刻境界所能完全承受。許辰心神劇震,只覺得頭痛欲裂,意識像是要在這股洪流中被撕裂、撐爆。他不得不調動全部心神,死死守住靈臺最后一點清明,全力運轉吞噬帝訣,試圖消化、鎮(zhèn)壓這突如其來的滔天傳承。
在外界看來,他便是突然握住斷劍,整個人僵立不動,如同化作了一尊沒有生命的石雕,唯有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以及微微顫抖的指尖,顯示著他正承受著某種巨大的沖擊。
葉凡掙扎著從地上爬起,抹去嘴角的血污,驚疑不定地看著突然僵住的許辰。他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這位救命恩人為何握住那柄撿來的破劍后,就變成了這般模樣?是這劍有問題?還是恩人突然身體不適?
他心中擔憂,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挪步靠近,伸出沾滿灰塵的手,試圖輕輕觸碰許辰的肩膀,看看能否喚醒他。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及許辰衣衫的剎那——
一直緊閉雙目的許辰,倏然睜開了眼睛!
“啊——!”
葉凡猛地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如同被無形的針狠狠刺入了雙眼,雙手死死捂住眼睛,踉蹌著連連后退,最后背靠冰冷的墻壁才勉強站穩(wěn)。淚水無法控制地奔涌而出,瞬間模糊了視線,眼睛火辣辣地疼,仿佛剛才直視的不是一個人的目光,而是兩輪驟然爆發(fā)的、由億萬道細微劍氣凝聚而成的毀滅驕陽!那驚鴻一瞥間感受到的鋒銳與浩瀚,讓他靈魂都在戰(zhàn)栗。
許辰迅速收斂了眼中不受控制逸散出的殘余劍意,以及周身那幾乎要割裂空氣的凌厲氣息。他看著痛苦捂住雙眼、淚流不止的葉凡,心中掠過一絲歉意。傳承沖擊太大,他一時未能完美收斂,差點傷了這少年。
“你沒事吧?”許辰上前一步,聲音恢復了平和。
葉凡聽到這溫和的聲音,心中的恐懼稍減。他強忍著刺痛,慢慢松開手,嘗試著睜開淚眼朦朧的眼睛。視線有些模糊,眼球布滿血絲,但好在沒有真的失明。他連連擺手,聲音還有些顫抖:“沒……沒事,前輩,我沒事。”
許辰點了點頭,目光重新落回手中這柄看似廢鐵的斷劍上。此刻再看,感受已截然不同。銹跡斑斑的表象之下,他仿佛能感受到一種沉寂了萬古的悲愴、不屈,以及哪怕劍斷身殘,依舊深藏不滅的、屬于劍之帝者的驕傲與鋒芒。
“這把斷劍……你是從何處得來的?”許辰摩挲著劍身上一道較深的銹痕,聲音放得很輕,仿佛怕驚擾了什么。
葉凡對許辰已是滿心敬畏與感激,聞言不敢有絲毫隱瞞,老實回答道:“是……是我去年冬天,在城外落霞山砍柴時,在一個很偏僻的山洞里撿到的。當時它就在一堆枯骨旁邊,我以為……以為是哪個死在山里的樵夫留下的,看著……看著有點像劍,就帶回來了。”他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地補充,“我……我一直想學武,可是買不起兵器,也請不起師父,就……就把它當個念想,天天背著。”
“落霞山……山洞……枯骨……”許辰若有所思。看來,這柄帝劍流落至此,其原主恐怕也已隕落多年,只留下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他抬眼看向葉凡,直接問道:“這柄斷劍,對我有些用處。你可愿將它給我?”
話雖在問,但許辰握劍的手并未松開。此劍關系太初劍帝傳承,對他至關重要,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放手。若葉凡不愿,他會想辦法補償或交換,但劍,必須要拿到。
葉凡看著許辰手中那柄自己背了許久的“破鐵片”,心中雖有一絲不舍——這畢竟是他貧瘠生活中,關于“武者夢想”為數(shù)不多的具象寄托。但救命之恩大于天,更何況這位前輩實力深不可測,或許這劍在自己手中真是塊廢鐵,在前輩手中才能重現(xiàn)光華?
他沒有太多猶豫,用力點了點頭:“前輩救了我的命,這劍……您若有用,盡管拿去便是!它在我這兒,也就是塊……廢鐵。”
見葉凡如此識趣,態(tài)度恭順,許辰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微笑。能避免強取,自然最好。
“這柄斷劍對我而言,意義非凡。我也不會白拿你的東西。”許辰說著,手掌一翻,一本紙張泛黃但保存完好的線裝書冊出現(xiàn)在他手中,封面上以古篆寫著《真火訣》三字。“我觀你筋骨尚未定型,氣息虛浮,應當還未正式習武入門。這本《真火訣》,是黃階高級功法,中正平和,修煉出的火屬性靈力亦有一定攻伐之力,足夠引你踏上修行之路,打好根基。”
黃階高級功法!對于葉凡這樣一個出身卑微、連最基礎的武學都接觸不到的馬夫之子而言,這無異于傳說中的珍寶!是他做夢都不敢奢望的東西!
葉凡身體猛地一顫,眼睛瞬間瞪大,死死盯著許辰手中那本薄薄的書冊,呼吸陡然變得急促起來。他伸出顫抖的、還沾著泥污和血漬的手,想要去接,卻又不敢,仿佛害怕這只是一場幻夢,一碰即碎。眼眶再次紅了,但這次不是因為刺痛,而是因為巨大的、不真實的狂喜和深深的感激。
許辰將《真火訣》輕輕放在他顫抖的掌心。
入手微沉,書頁的觸感真實。葉凡緊緊握住,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捧住了整個世界。他低下頭,看著封面那三個字,眼淚大顆大顆砸落在書頁上,暈開小小的濕痕。
忽然,他后退一步,雙膝一彎,“噗通”一聲,結結實實跪在了冰冷潮濕的地面上,對著許辰,“咚咚咚”連磕了三個響頭,額頭觸及地面,發(fā)出沉悶的聲音。
“弟子葉凡,拜謝師尊傳道授業(yè)之恩!”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又無比堅定。
許辰聽到“師尊”二字,眉頭不易察覺地微微一蹙。他本意只是等價交換,給予補償,并未真想收徒。但看著地上這倔強少年眼中那混合著卑微、渴望、感激與一絲孤注一擲的執(zhí)拗光芒,他心念轉動間,眉頭又緩緩舒展開。
此子出身微寒,受盡欺凌卻能保持心性不折,在絕境中仍有拼死一搏的血性,品性心志皆屬上乘。雖然不知其修煉天賦具體如何,但僅憑這份心性,若得機緣,未來未必不能有一番作為。自己如今孑然一身,在青靈宗也需暗中經營勢力,收個記名弟子,也不過是隨手之事。日后他能走到哪一步,全看其自身造化,與自己并無太大牽絆。
想到此處,許辰淡淡開口:“起來吧。”
葉凡聞聲,心中一松,知道許辰這是默認了。他壓抑住內心的狂喜,恭敬地應了聲“謝師尊”,這才緩緩站起身,依舊低著頭,姿態(tài)恭謹。
“你先別高興太早。”許辰看著他,語氣平靜,“我雖應了你這一聲‘師尊’,但眼下也只是記名弟子。我另有要事在身,不會在此久留,也無法親自指導你修行。武道一途,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部《真火訣》及其中一些基礎要訣,我已稍作注解,能否入門,能否有所成就,全看你自己的悟性與努力。”
葉凡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被更堅毅的光芒取代。能有功法,能有師尊承認名分,已是天大的幸運,豈敢再奢求更多?他用力點頭:“弟子明白!定不負師尊期望,刻苦修煉!”
許辰微微頷首,又取出一個沉甸甸的小布袋,拋給葉凡:“這里面是三百塊下品靈石,你初入修行,購置藥材、日常用度皆需錢財,這些應該夠你用一段時間了。”
葉凡接過靈石袋,入手沉甸甸的,心中感動無以復加。功法、靈石、師尊……這一切,在片刻之前,還是遙不可及的夢幻。
許辰最后提醒道:“方才那群紈绔,心胸狹隘,睚眥必報。今日之事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我離開后,他們很可能還會尋你麻煩。為安全計,你最好立即離開廣云城,暫避風頭。找個僻靜之處,安心修煉,待實力有所成,再作打算。”
葉凡重重點頭:“弟子謹遵師命!”
“好自為之。”許辰不再多言,最后看了這命運因自己而改變的少年一眼,身形微微一晃,便如同融入了胡同的陰影之中,瞬間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葉凡對著許辰消失的方向,再次跪下,重重地、恭敬地磕了三個頭。然后緊緊攥著手中的《真火訣》和靈石袋,抹去眼淚,眼中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明亮光彩。他迅速辨認了一下方向,沒有絲毫留戀,一頭扎進更深的巷道,朝著與宋家勢力范圍相反的方向,疾步而去,身影很快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廣云城西,百里外,一處人跡罕至的無名小山之巔。
夜風獵獵,吹動許辰的衣袍。他盤坐在一塊平整的青石上,再次取出了那柄銹跡斑斑的斷劍。
此刻靜心感應,與在胡同中倉促接觸時又自不同。指尖緩緩撫過劍身上每一道凹凸不平的銹痕,仿佛能觸摸到歲月流逝的滄桑,以及那深藏在銹蝕表象之下,曾經斬斷過星河、破滅過萬古的絕世鋒芒。
“誰能想到……這看似凡鐵廢刃,竟是上古劍帝年少時的隨身佩劍。”
“太初劍帝……”
在他指尖真正觸及劍身核心、引動傳承的瞬間,意識深處那座神秘莫測的“天帝殿”中,代表太初劍帝的那尊雕像,驟然爆發(fā)出無量劍光,轟鳴震動,最后轟然炸裂,化作最純粹、最本源的劍道傳承與記憶碎片,與他融為一體!
《太初劍訣》——帝階武學!凌駕于天、地、玄、黃四階之上,堪稱此界劍道至高成就之一!
劍訣共分十式,每一式都代表著一種劍道極致的演化:
第一式:搬山(劍勢如山,可搬山岳)
第二式:斷江(劍意如洪,可斷江河)
第三式:摧城(劍氣如潮,可摧城郭)
第四式:覆海(劍威如獄,可覆江海)
……
威能一式強過一式,毀天滅地,近乎道矣。
然而,傳承信息中也明確指出,第十式,并非真正完善,僅僅是太初劍帝晚年時的一個宏偉構想,一個推演至理論巔峰、卻終其一生也未能真正施展而出的終極之劍。留下無盡的遺憾與猜想。
除了劍訣本身,傳承中更包含了太初劍帝一生對“劍”的感悟,從最初握劍的懵懂,到劍心通明,再到最后劍與道合,直指本源。這些感悟浩瀚如星海,深邃如宇宙,以許辰目前的境界與見識,只能勉強窺見其中最淺顯的一絲皮毛,如同螻蟻仰望蒼穹,知其偉大,卻難解其萬一。
但他并不氣餒,反而心潮澎湃。有了方向,有了至高傳承,前路縱然崎嶇,亦有了攀登的階梯。
心念微動,青魑劍出現(xiàn)在手中。劍身如一泓秋水,在月光下流淌著幽冷的光澤。
他摒棄所有雜念,回憶著傳承中關于“搬山”式最基礎的那一絲韻味——并非具體招式,而是一種勢的凝聚,力的運用。
緩緩吸氣,舉劍,向前平刺。
“咻!”
劍尖刺破空氣,發(fā)出尖銳的厲嘯,速度頗快,力道也算凝聚,但……總感覺少了點什么。徒具其形,未得其神。
許辰收劍,閉目沉吟。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傳承碎片中,那道模糊身影演練基礎劍勢的畫面,雖然看不清具體,但那種厚重、沉穩(wěn)、仿佛真的在推動一座無形山岳的“勢”,卻隱隱有所感悟。
再次睜眼,舉劍。
這一次,他出劍的速度似乎慢了一絲,但劍身軌跡卻異常穩(wěn)定,手臂與腰身的力量貫通一體,劍尖刺出的瞬間,周圍的空氣仿佛微微一沉。
“嗤!”
音爆聲低沉了許多,卻更加凝實,劍尖所指,數(shù)尺外的地面塵埃竟無風自動,向兩側分開。
這一劍,速度或許不及第一劍,但其中蘊含的力道與控制,以及對“勢”的初步引導,明顯更勝一籌!
許辰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卻不滿足。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這個最簡單的直刺動作,不斷調整呼吸、發(fā)力方式、精神意念的專注點。每一次出劍,都力求比上一次多融入一絲“搬山”式的厚重韻味。
……
接下來的數(shù)日,許辰一邊朝著既定方向趕路,一邊抓緊一切空閑時間練劍。荒野、山林、溪畔,都成了他的練劍場。他不急于去演練完整的“搬山”式,而是從最基礎的刺、劈、撩、抹等動作開始,嘗試將太初劍帝傳承中對劍最本質的理解,融入這些基礎之中。
他的目標很明確——天淵山脈。
天淵山脈,橫亙太商國境內數(shù)千里,乃國內第一山脈。其中妖獸橫行,險地密布,卻也孕育了無數(shù)天材地寶,是冒險者、傭兵、宗門弟子歷練尋寶的天然獵場,也被稱為“冒險者的天堂”與“亡命徒的墳場”。
許辰前往天淵山脈,主要目的并非那些珍稀靈藥,而是為了在真正的生死搏殺中,磨礪自己剛剛獲得的劍術傳承,錘煉實戰(zhàn)廝殺的手段與心性。他需要壓力,需要血與火的洗禮,來加速消化傳承,來夯實急速提升的修為。
他不是嗜殺之人,不會無緣無故找人廝殺。那么,與天生地養(yǎng)、遵循叢林法則的妖獸戰(zhàn)斗,便是最合適的選擇。天淵山脈,無疑是最佳的試煉之地。
……
流光城。
一座規(guī)模與廣云城相仿的中等城池,因其乃是進入天淵山脈東部區(qū)域的重要門戶之一,顯得格外繁華與喧囂。
天色剛蒙蒙亮,巨大的城門尚未完全開啟,城外寬闊的平地上,卻已聚集了黑壓壓的人群,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烈火小隊招募隊員!目標天淵山脈外圍‘赤炎谷’采集三陽草!還缺三個名額,要求練氣七重以上,有采集經驗者優(yōu)先!報酬豐厚,速來!”
“獵殺一階高級妖獸‘白毛暴熊’,取其熊膽與毛皮!隊伍已有五名好手,再招兩名強力攻擊手!實力低于練氣八重的就別來湊熱鬧了!玩命的活兒,想清楚!”
“追風小隊例行進山試煉!隊長洪毅,凝氣境九重高手壓陣!七缺二,要求修為練氣七重以上,機靈點,聽指揮!人滿立刻出發(fā)!”
各種吆喝聲、討價還價聲、兵器碰撞聲混雜在一起,形成獨特的喧囂。這里匯聚了各種武者,有經驗豐富的傭兵,有結伴而行的冒險者,也有像許辰這樣獨自前來尋求歷練的宗門弟子或散修。空氣中彌漫著汗味、塵土味、淡淡的血腥氣,以及一種即將踏入危險之地的緊張與興奮。
剛剛從城內走出的許辰,聽到這沸反盈天的喧囂,腳步微微一頓,目光掃過眼前這如同集市般熱鬧的場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此番目的就是天淵山脈。而城外這些人,顯然也和他目標一致。
他對天淵山脈的了解,僅限于地圖和一些流傳甚廣的基本信息。山脈內部地勢復雜,妖獸分布、危險區(qū)域、資源點等都非外人能輕易知曉。獨自一人貿然闖入,極易迷失方向,甚至可能一頭扎進某些強大妖獸的領地或是天然絕地,死得不明不白。
反觀眼前這些常年混跡于山脈外圍的冒險者隊伍,或許個人實力未必多強,但他們往往對某一片區(qū)域了如指掌,熟知哪里相對安全,哪里有水源,哪種妖獸有何習性弱點,掌握著寶貴的野外生存與規(guī)避風險的經驗。
“或許……可以暫時加入一支隊伍。”許辰心中盤算。他需要的是歷練和熟悉環(huán)境,而非單純趕路或尋寶。跟著一支有經驗的隊伍先進入山脈外圍,摸清基本情況,再擇機獨自深入,無疑是更穩(wěn)妥的選擇。
打定主意,他便不再猶豫,邁步走向那喧鬧的人群,目光在那些正在招募隊員的隊伍招牌上逡巡。
“追風小隊進山試煉!隊長洪毅,凝氣九重高手!七缺一,最后一個名額,要求修為練氣七重以上,經驗豐富者優(yōu)先,人滿立刻出發(fā)!”一個臉上長著些許麻子、身材精干的青年,正賣力地吆喝著。他身旁站著五六個人,為首的是一個臉上帶著一道猙獰刀疤、氣息沉穩(wěn)彪悍的中年漢子,抱臂而立,目光銳利地掃視著人群,應該就是隊長洪毅。其他隊員也大多眼神精悍,帶著風塵之色,顯然是老手。
許辰觀察了片刻,覺得這支隊伍看起來紀律性不錯,隊長實力也夠強,應該對山脈外圍頗為熟悉。他整了整衣衫(依舊是那身普通青布衣),朝著麻臉青年走了過去。
“這位大哥,我想加入你們的隊伍,你看可以嗎?”許辰來到近前,客氣地拱手問道。
“你?!”
麻臉青年聞聲轉過頭,上下打量了許辰一番,見他面容年輕,衣著樸素,身上也沒有久經廝殺的煞氣,不由眉頭一皺,語氣有些不耐:“小兄弟,我們這是要進天淵山脈,不是去游山玩水!你年紀輕輕,別拿我們開涮,趕緊該干嘛干嘛去,別耽誤我們招人!”說著,揮手就要驅趕。
許辰對他的態(tài)度并不意外,也不動怒,只是指著自己的臉,認真道:“大哥,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我是真心想加入隊伍,進山歷練。”
麻臉青年見他神情不似作偽,語氣稍緩,但依舊帶著懷疑:“我們的要求可不低。首先,修為至少得是凝氣境七重!”他特地加重了“凝氣境七重”幾個字,顯然認為許辰達不到。
“其次,光有修為不夠,還得有豐富的廝殺經驗,見過血,關鍵時刻不掉鏈子!我們這次進山不只是簡單的采集巡邏,可能會有硬仗要打,可不是鬧著玩的!”他繼續(xù)強調實戰(zhàn)經驗的重要性,試圖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知難而退。
許辰微微一笑,心念微動,將自身氣息控制在凝氣境七重左右,緩緩釋放出一絲:“在下凝氣境七重,剛好滿足大哥你說的第一個條件。”
“嗯?”麻臉青年感受到許辰身上散發(fā)出的、屬于凝氣境七重武者的靈力波動,臉上頓時露出錯愕之色。他再次仔細打量許辰,心中驚疑不定。看面相,這小子最多十七八歲吧?十七八歲的凝氣七重?在流光城這種地方,絕對是鳳毛麟角的天才了!難道是哪家宗門或大家族出來歷練的子弟?
他下意識地問道:“小兄弟,你……今年多大了?”他還是不敢相信。
許辰早有準備,面色不變,報出一個相對合理的年齡:“二十二了。”將自己說大幾歲,既能解釋修為,又能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關注。
“二十二……”麻臉青年恍然,松了口氣,原來只是長得面嫩。不過二十二歲的凝氣七重,也算天賦不錯了,至少比他強。
但他臉上的疑慮并未完全消除:“修為是達標了。不過,我剛才也說了,我們看重實戰(zhàn)經驗。天淵山脈里,可不是光有修為就能活下來的。我得檢驗檢驗你的實戰(zhàn)能力,看看你是不是花架子。”
“如何檢驗?”許辰來了興趣,平靜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