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dCom的飛機，真能比我跑得快？”

拍攝順利結(jié)束，羅伊坐在場邊休息，開玩笑。

克萊爾從助理手中接過一瓶礦泉水，瓶蓋已擰松45度，遞給他：

“當然不能。”

“但他們的律師，比你的沖刺速度快三倍?！?/p>

羅伊低笑，語氣輕快得像在聊天氣。

“看起來我的名氣不夠大，否則你們應(yīng)該會為廣告拍攝的球鞋品牌競標?！?/p>

克萊爾眼里閃過一絲訝異的碎光：

“您很有悟性?！?/p>

她調(diào)整站姿。

“已經(jīng)開始學(xué)會這個游戲的玩法了?！?/p>

...

拍攝全程在綠幕上進行，會由后期制造特效。

以下為FedCom物流廣告分鏡腳本：

時長： 60秒

開場：荒謬的失誤（0:00-0:10）

場景：摩納哥訓(xùn)練場，陰天。

鏡頭：

群演（假扮久利）大喊：“接著！”一腳將球踢向天空，球逐漸變成一個小黑點消失。

站在訓(xùn)練場上的羅伊皺眉仰頭，鏡頭特寫他光著的雙腳，腳背上血管清晰。

無奈的搖搖頭，羅伊突然間啟動，向著球消失在天際的方向瘋狂追去。

字幕：“糟糕…球鞋呢？”

穿越法國的狂奔（0:11-0:40）

尼斯天使灣（0:11-0:15）

羅伊赤腳狂奔過英國人散步大道，踩到沙灘傘陰影時像是觸電般縮了下腳趾（喜劇效果），沙灘傘下躺著的比基尼少女捂嘴花癡。

波爾多紅酒莊（0:16-0:20）

從橡木桶堆躍過，腳底沾滿紫紅色葡萄汁，莊主舉杯驚呼：“不要踩我的赤霞珠！”

躍過橡木桶時，羅伊蹭倒最貴的一桶標注1982拉菲字樣的酒桶，但馬上光速折返扶起。

圣米歇爾山（0:21-0:25）

羅伊在漲起的潮水中狂奔，目睹他速度的修道士們在胸口劃著十字：“上帝保佑他的跟腱...”

凡爾賽鏡廳（0:26-0:30）

從宮殿中掠過，路易十四畫像里，國王的假發(fā)被疾風(fēng)掀起，羅伊的影子在鏡廳的三百五十七面鏡子里無限復(fù)制。

埃菲爾鐵塔（0:31-0:35）

羅伊狂奔到巴黎，終于超過了還在天空中飛的足球，他沿著戰(zhàn)神廣場一路沖刺，游客的相機鏡頭追不上他的殘影。

法蘭西體育場（0:41-0:50）

羅伊喘著氣沖進球場，發(fā)現(xiàn)一個FedEx快遞盒靜靜躺在中圈。

他盤腿坐下，慢條斯理拆箱。

剛系好鞋帶，天空傳來呼嘯聲。

那顆消失的球終于落下！

凌空抽射（0:51-0:58）

慢動作：羅伊一躍而起，凌空抽射（表情特寫）

球如炮彈般撕裂球網(wǎng)。

廣告語黑屏黃字：“FedCom，比羅伊更快。”

右下角小字：“次日達服務(wù)僅限法國本土，詳情見官網(wǎng)?！?/p>

（把作者還是太全面了，打在公屏上）

...

下午4:00，塞納河畔，左岸的...舊書攤。

羅伊下車，皮鞋踩在潮濕的河岸臺階上，視線掃過河面，三只天鵝正在撕扯游客投下的一塊面包，碎屑在夕陽下像散落的金幣。

身后，克萊爾-貝特朗刻意落后兩步，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敲出冷硬的節(jié)奏，仿佛在提醒他：“這不是球場，是另一個戰(zhàn)場?！?/p>

五十二歲的《隊報》首席記者文森特-杜魯克，坐在河邊一艘舊書攤船的船尾藤椅上，膝上攤開一本1974年的《法國足球》

當羅伊的身影出現(xiàn)，老狐貍的視線開始進行評估。

站姿不像大多數(shù)18歲球員那樣松散，而是像一把入鞘的軍刀，緊繃卻收斂。

踏上船眼睛掃過書攤時，在1958年世界杯特刊上多停留了幾秒。

杜魯克心中記下：懷舊？弱點？

雙方打過招呼后，杜魯克微微起身，并示意羅伊坐下，他合上雜志，故意讓貝利七十年代的笑臉朝上。

“羅伊先生，您知道嗎？貝利第一次接受《隊報》專訪時，緊張到打翻了咖啡?！?/p>

說這句話時他將一杯濃縮咖啡推向羅伊，杯底壓著張紙條：

“您母親在海鮮市場的工作照價值5萬歐?！?/p>

這實在是個有些卑劣的采訪技巧。

但他沒想到羅伊選擇了他最預(yù)料不到的采訪地點。

選擇布洛涅森林，他可以在隱蔽而松弛，又毗鄰巴黎圣日耳曼訓(xùn)練基地的不經(jīng)意“法甲賽程和轉(zhuǎn)會事宜”。

選擇拉丁區(qū)肖邦咖啡館他可以對著墻上掛著的1984年歐洲杯法國隊簽名球衣詢問羅伊“國家隊的野心”，老板是馬賽球迷，可能...一定會對摩納哥球員甩臉色。

法蘭西體育場更是他預(yù)設(shè)的戰(zhàn)場，空蕩的球場能放大對話的回聲，他可以以一句優(yōu)雅的“你聽，進球歡呼的幽靈還在”開啟任何問題。

或是指著草坪說：“想象一下，如果在這里舉辦一場歐冠決賽，你會不會上演絕殺？”

羅伊好像完全不在意地瞥見紙條，拾起咖啡一飲而盡：“可惜我不是貝利。”

他用咖啡杯壓住紙條，河面反射的光斑在他臉上跳動。

聲音像刀鋒劃過水面，平靜卻鋒利。

我不是貝利。

杜魯克的心臟猛地一跳，瞳孔微微擴張，指節(jié)下意識收緊，鋼筆在筆記本上戳出一個墨點。

抓到破綻了。

但他臉上仍掛著老練的譏誚，嘴角的皺紋像刀刻的溝壑，紋絲不動。

“這是您的野心嗎？”

他向前傾身，藤椅發(fā)出細微的吱呀聲，仿佛也在屏息等待答案。

“您如此年輕，就覺得......自己會超越貝利？”

他的視線從杜魯克臉上移開，投向河面。

那里，一只天鵝正低頭啄食面包屑，優(yōu)雅而殘忍。

右手食指輕輕敲擊桌面，節(jié)奏緩慢而精準。

嗒、嗒、嗒。

像在倒計時，又像在計算什么，他忽然笑了。

杜魯克有些琢磨不透，該死......他在等我這么問？

但沒關(guān)系，只要他回答，無論是狂妄還是謙遜，我都能撕開缺口。

“貝利有三個世界杯?！?/p>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子彈穿透寂靜。

“而我......連一個歐冠都沒有?！?/p>

停頓。

河面泛起漣漪，遠處教堂的鐘聲恰好敲響。

“所以，杜魯克先生……”

他眼中生出亮光，從舊書攤中拾起一本法語版的《孫子兵法》，因為翻譯問題段落略有些難找。

但最終指尖停在“勝兵先勝而后求戰(zhàn)”一行。

“您該問的不是‘能否超越’，而是......”

“我什么時候開始計算這個距離?！?/p>

杜魯克心中生出挫敗與興奮，挫敗是他意識到羅伊根本沒掉進陷阱。

這個答案既非狂妄，也非謙遜，而是一道數(shù)學(xué)題。

興奮的筆觸在紙上記錄：18歲，已學(xué)會用沉默殺人......未來十年，他會是媒體的噩夢。

交鋒是為了贏得尊重，采訪這才正式開始。

“你會像報復(fù)里爾一樣，報復(fù)皇家馬德里嗎？”

伸手推過一張紙：德轉(zhuǎn)的轉(zhuǎn)會記錄復(fù)印件，價值30萬歐。

他“武斷”地預(yù)設(shè)羅伊已經(jīng)報復(fù)了里爾，如果羅伊說不會報復(fù)皇馬，那他就可以寫羅伊對皇馬余情未了，如果說會......哈哈，那更是驚天話題。

“報復(fù)？皇馬已經(jīng)付出了代價?！?/p>

杜魯克心中狂震，羅伊的指尖正停留在30萬歐的數(shù)字上。

“他們本可以擁有我，或一大筆錢，卻只拿到30萬。”

杜魯克預(yù)設(shè)“報復(fù)”是情緒化的，但羅伊將其轉(zhuǎn)化為經(jīng)濟價值。

“如果您認為我需要報復(fù)，那我的回答是現(xiàn)在我們扯平了。”

杜魯克挑了挑眉。

“這么說皇馬始終保留在你的選項里?！?/p>

“選項？足球世界里，沒有‘保留’，只有‘價值’。”

他抬起頭，目光直視杜魯克，聲音低沉而清晰。

杜魯克寫到：他談?wù)摶蜀R時的語氣，像在評估一筆不良資產(chǎn)的回購提案。

而他自己，就是那個被嚴重低估的潛力股。

不能再被他帶著走了，他放下鋼筆，金屬筆帽在實木桌面上磕出一聲脆響，像法官落槌。

“請原諒我的直接，我只需要知道，這個選項是否存在！在你滿足...在你們雙方滿足彼此價值的前提下?！?/p>

別問杜魯克為什么老提皇馬，因為有流量。

羅伊笑了。

“杜魯克先生，您有沒有看過迪克-勞瑞的一部迷你劇，名叫《匈奴王阿提拉》？”

他又拾起一本攤開的《羅馬帝國衰亡史》，指尖劃過凱撒銅像的插圖。

“野蠻人第一次來到羅馬時，被它的繁華震懾，那里大理石柱比雪山還高，黃金鋪就的街道能買下整個草原?！?/p>

“但阿提拉沒有跪下，他只有一個念頭，他會回來。”

“他回到潘諾尼亞，磨快了戰(zhàn)斧?！?/p>

羅伊的眼神釘住杜魯克，瞳孔里像是燃著冰冷的野火：

“如果我所猜不錯，在你們心里，皇馬就是這個足球世界的羅馬?！?/p>

杜魯克的嘴角抽搐式上揚，在被迫欣賞對手的精彩比喻時，他強壓想因為興奮而吹個口哨的念頭。

他現(xiàn)在明白了，他從輕視，到想要從防御中撬開口子，可這小子其實壓根就沒想過謹言慎行。

“那么，如果足球世界存在一個阿提拉，他一定會回來?！?/p>

“這取決于他站在那里?！?/p>

“要么——”

羅伊從桌上拿起一塊點心，在手中捏碎成屑，碎渣落進塞納河，驚散一群銀魚。

“他會帶著他的鐵騎，踏碎伯納烏的草皮。”

“要么——”

他指著書本上屋大維的輪廓分明的肖像側(cè)影，額發(fā)間戴著月桂樹冠。

“他們需要捧著金杯和合約，求他戴上這頂皇冠?！?/p>

這是將皇馬比作墮落帝國嗎？

杜魯克被這反英雄敘事的煽動性言論震驚了，喉結(jié)劇烈滾動一次，像咽下一塊棱角分明的冰。

鋼筆在“匈奴王”三個字上洇出墨團。

他二十年職業(yè)生涯首次記錄失準。

“您想要一個故事，現(xiàn)在您得到了這個故事?！?/p>

羅伊聲音突然輕快，像從《匈奴王》切換成輕喜劇，同時用食指輕點太陽穴。

“但......阿提拉現(xiàn)在還在磨著他的戰(zhàn)斧，如果你現(xiàn)在就把它刊登在你的《隊報》頭條上，它會變成一個笑話?！?/p>

“我原諒您對我母親的冒犯，并希望到此為止?！?/p>

“也許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該聊......一些雙方都可以接受的和平話題?！?/p>

杜魯克向后靠進藤椅，他突然有種感覺，自己才是被采訪的那個。

他摘下眼鏡用衣角擦拭，鏡片的反光遮住他屈辱又興奮的眼神：

“比如......哪些和平話題？”

他嗓音沙啞，像被阿提拉的鐵騎碾過喉嚨。

高跟鞋踩在舊書攤船的木板上，卻像貓掌踏過絨毯。

七步距離，她用了整整十二秒。

俯身時一縷金發(fā)垂落，帶著洗發(fā)水的苦橙香。

“比如......羅伊先生對法國青訓(xùn)體系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