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望檸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縮,她感到喉嚨發緊,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被角。
沈槐的解釋并沒有讓她放松下來,反而讓她的神經更加緊繃。
“異食癖?食肉癖?”何望檸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沈槐輕輕點頭,她的眼神在昏暗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幽深:“我們合作很久了。每個副本里,她都會這樣。只要給她準備好肉類,就不會有問題。”
床鋪的另一側,林衣機械的咀嚼聲持續不斷,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何望檸能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她的胃部一陣抽搐。
“那如果沒有肉類呢?”何望檸感覺喉嚨一陣發澀。
“那她可能會吃人。”沈槐的眸色深了些,何望檸一顫,往沈槐那邊挪了挪。
沈槐嘴角勾起一抹笑,輕笑一聲:“放心,我準備得很充足。”
何望檸突然意識到林衣那個袋子里面是裝的是什么了。聽著身后的咀嚼聲,不禁毛骨悚然。
“你不害怕嗎?”何望檸忍不住問道。
沈槐的嘴角扯出一個近乎冷酷的弧度:“比起人心,林衣的病根本不算什么。“
何望檸看見了她眸子里轉瞬即逝的冷漠。
“想知道我和林衣的故事嗎?”沈槐輕輕翻個身,側身看著何望檸。
“想。”
“我和林衣都是在孤兒院長大,林衣比我早到孤兒院三年,她父母在她五歲生日那天帶她出去玩,結果發生意外死了,林衣被送進孤兒院了。”
“林衣在孤兒院過得并不好,她從父母死亡那一刻起性格就變得孤僻,孤兒院有些護工打過她罵過她,那些孩子們也不跟她玩。在我來的三年前,林衣都是一個人。”
“后來,我來了,我和林衣玩,她最開始都不理會我,差不多一年才接受我,然后我就發現不對了。”
“那天我和林衣被罰了,因為一個孩子摔倒了,其他的孩子非說是我們干的,我們被關進小黑屋。我就發現了林衣的不對勁,她生吃了一只老鼠,活的,抓著了就咬,她滿手都是血,吃得津津有味。”
“那次我被嚇到了,后來從院長那里偷聽到林衣患有嚴重精神障礙,異食癖就是典型。”
“我們成年后就搬出了孤兒院。為了掙到錢去讀大學,我和林衣一起來到了這個游戲,一旦挑戰成功,就會獲得大額獎勵。”
“林衣她人其實很好,很可愛很善良的女孩,我會掙更多錢給她治病,她現在其實恢復得不錯,還會對我笑,你看之前還跟你們開玩笑,就是偶爾會犯病,但是犯病也少了很多。”
沈槐說著看向不遠處已經停止咀嚼,睡著的林衣,眸光溫柔似水,帶著笑意。
“你們以后會過得很幸福的。”何望檸似乎看出來些什么,微微一笑。
“看出來了?”沈槐嘴角帶笑:“你也是,祝你也幸福。”
“沈...沈槐?“林衣的聲音帶著迷糊,還有一絲驚慌,似乎是做噩夢了。
沈槐連忙翻身起來,走近她安撫了兩句,哄著她入睡。
“沒事,“沈槐的語氣柔和下來,“都處理好了。繼續睡吧。“
林衣發出一聲小小的啜泣,隨后又安穩地睡了。
“她容易做噩夢。“沈槐低聲說,“夢到那場災禍,又覺得自己是個怪物。“
何望檸不知道該說什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痛苦,她無法去改變,只能默默祝福她們走向更好的未來。
門縫里透出走廊昏暗的燈光,房間靜謐得只剩下鐘表的聲音。
何望檸重新躺下,卻再也無法入睡。她的耳邊回響著老爺爺的話,關于那個十六歲女孩的遭遇,關于燈籠,戲曲……
今晚要看集體戲劇,會找到答案嗎?
午睡起來,又是自由活動的時候。
何望檸一下樓就看見了站在樹下被一個小鬼纏著的宋衿岑。
走近了,聽見那小鬼說:“老大,老大,找到我的錢沒有……我的錢……”
“暫時沒找到……”宋衿岑后退兩步。
“我的錢……”小鬼鬼哭狼嚎。
“宋衿岑,你不會拿了人家的錢吧。”何望檸有些好笑地看著宋衿岑。
“寶寶,我……”
宋衿岑剛開口,那小鬼就抱在了他的腿上:“老大,你拿我錢了?你是不是拿我錢了?”
“我那是別人給……”
“那你給我開欠條。”小鬼伸出手。
宋衿岑只好從護士那里拿了紙和筆寫了張欠條給他,小鬼這才像個傻子拿著欠條蹦蹦跳跳離開。
“這小財迷鬼。”宋衿岑咬牙切齒。
何望檸一笑:“你拿他錢給我用了?你沒工資?管控者~”
“純牛馬。”
宋衿岑扶額,完全沒有工資可言,一天還要遇到一些奇葩患者找他。
昨天,一個非說他要變異了,腳上長了個眼睛,疼得他要死,一直跟他鬧,后來發現是踩圖釘了。
還有個非常堅定的相信自己是一臺全自動洗衣機,每天都在院里轉圈,昨天遇到他,非追著他讓他投幣才開始工作。
還有個昨天找他舉報另一個患者,說那個患者把他拖鞋粘在樹上了。
一問那個患者,他說:“他腦子傻,總是要腳踏實地,我給他突破思維定式。”
聞言,何望檸忍不住笑出聲,其實這些患者挺有意思的,除了想吃她。
“而且那個錢,是一個患者交給我的,他還一本正經說這是上頭給我的錢,怕我餓死。我怎么知道是他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釋,解釋了又是一大堆。”宋衿岑輕嘆一口氣,靠在樹上。
“宋衿岑,我的污染值才46,再陪我去刷怪唄。”何望檸湊近,咧嘴一笑,眸子像浸染了月光一般清亮。
“可以啊,這里。”宋衿岑嘴角牽起一個弧度,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你這么受虐狂的嘛?那我滿足你。”話落,何望檸就舉起了巴掌。
宋衿岑瞪大眼睛,連忙抓住她的手:“寶寶,不是,我沒有讓你打我。”
“那你是想干嘛?”何望檸湊近他,眸子盯著他,嘴角帶笑。
宋衿岑從耳朵紅到了脖子,嘴唇蠕動半天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