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君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只聽到,太后娘娘輕輕地笑了笑,柔聲道:“好了,哀家也累了,亭雪,你替哀家先送五皇子回承香殿,等午歇的時間過了,你再過來。”
“是,微臣遵命。”
走出太后的仁壽宮,香君面色陰沉地坐上了轎輦。
顧亭雪就抱著元朗站在香君旁邊。
看到元朗還在那里開心地在顧亭雪的懷抱里阿巴阿巴,香君氣得直接狠狠地擰了一下元朗的胳膊。
元朗哇哇大哭,香君這才下令起架。
一行人,繼續(xù)往承香殿走。
但凡顧亭雪把元朗哄好了,香君就立刻給小路子一個眼神,讓他再擰元朗一下。
小路子哪敢啊?
一面是娘娘威脅的眼神,一面是顧大人要殺人的眼光,他是真的為難死了。
怎么娘娘老讓他干這種事?
最后權衡之下,小路子還是決定一條道走到黑。
做了娘娘的人,就要給娘娘辦事!
所以,一路上,小路子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總能出其不意地擰五皇子一下。
終于,五皇子總算是哭了一路,哭回了承香殿。
路過的宮人們,看到這一幕,沒一個不感嘆地。
這顧大人是真不招孩子喜歡啊。
瞧把五皇子嚇的。
……
一路香君都沒有說話,直到回到承香殿,元朗還趴在顧亭雪懷里阿巴阿巴,吐著鼻涕要抱抱。
香君這回是真的氣了,厲聲對小路子說:“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把元朗抱走!”
元朗委屈的嘴巴一癟就又哭起來,但這里是承香殿,娘娘發(fā)火了,誰也不敢心疼五皇子,立刻就把五皇子抱走,去了乳母那里。
夢梅和喜雨,見到顧亭雪在這里,娘娘似乎有話要對他說,兩人也趕緊退出去。
屋內只剩下香君和顧亭雪。
香君面色陰沉,一副風雨欲來的樣子。
“你那么擔心做什么?”顧亭雪倒是無所謂,還有心思給香君倒了一杯茶水。
香君接過茶水,重重地放在桌上,“那是太后,在北蒙七年還能殺回來,一介宮女出身,最后卻當上了皇后,扶持咱們這位皇帝上位。這樣的女人,你覺得今天咱們露的餡還不夠多么?太后娘娘,盯上看出點什么來了。她讓你把元朗送回來,就是已經疑心我們了。”
香君憂心忡忡,拽緊了那串硨磲手串。
“只是不知道,太后猜到什么程度。”
“太后既然經歷過奪嫡,自然也能想到,后妃和皇帝身邊的太監(jiān)有勾結是正常的事情,不過是為五皇子做打算罷了。”
“元朗那般親近你,我們能只是勾結么?你當太后娘娘跟皇后一樣好哄么?我們還是大意了,這個小破綻,能要我們的命。”
香君此刻真的是擔心極了。
“太后娘娘不會對我們怎么樣的。”
“你為何如此篤定?”
“太后娘娘自是和一般女子不同,就算猜到我們有什么,在她老人家眼里,也算不得大事。太后娘娘眼里,只有動搖江山,動搖皇上皇位的事情才算是大事。這點褲襠子里的事情,算得了什么。你以為后宮里,和太監(jiān)不清不楚的后妃,就娘娘一個么?深宮寂寞,誰不得給自己找點趣兒?”
香君沒想到,顧亭雪這樣謹慎的人,能說出這么輕狂的話。
“我是皇上的寵妃,育有皇子,你是皇上的近臣,統(tǒng)領神策軍、樞密院、監(jiān)察處,我們兩個狼狽為奸,還不夠動搖江山么?”
“我不過是一個依附皇權才能作威作福的太監(jiān)罷了,娘娘不過一個靠著皇帝寵愛才有些體面的后妃,咱們這種人,算得上什么?”
香君總覺得不是這個道理,但是顧亭雪太過篤定,他又比自己了解太后,以至于香君一時也有些動搖了。
“太后當真不會拿我們怎樣?”
“不會。”
“你為何能如此篤定。”
“因為我不會拿咱們的命開玩笑,你放心吧。”
香君還是皺著眉,“這次是被太后看到了,還有的救。若是下次在皇上面前,元朗還是這樣對你……只怕我們倆……”
聽到我們倆這三個字,顧亭雪終于抬眸看向了香君。
只見香君自嘲地冷笑一聲,看著前方,憂心忡忡地說:“若真的被皇上發(fā)現,我們也別爭高低了,抱一起死了算了。”
顧亭雪嘴角揚了揚,端起茶杯,慢悠悠地說:“和娘娘死在一起,倒是也不錯。”
“本宮可不能死!”香君惡狠狠地瞪顧亭雪一眼,沒好氣地說:“無論如何,你以后都要小心行事,最好不要讓人看到你和元朗相處,以后都躲著些元朗。他現在年紀小,過幾個月,也就把你忘記了。等到元朗大一點,懂偽裝了再說。今日之事,也算是給我們提了個醒。”
顧亭雪沒有說話,垂眸看著自己眼前的茶水。
半晌,他才用有些低沉陰森的聲音說:“是,我的確是見不得人。”
“這不是能不能見人的事情,這是要命的事。”
“我知道了。”顧亭雪起身,“我先去仁壽宮,打探打探太后的意思,娘娘就先別憂心了。”
顧亭雪走了。
但是香君哪里能安心?
一整晚香君都夜不能寐,想著要是太后發(fā)難她怎么解釋,要是太后跟皇帝提了,她怎么狡辯。
可皇帝不可能信她超過信太后。
太后當年手握大權,卻還是把權力放手給了自己的兒子。
如今又有什么理由騙皇帝呢?
所以皇帝肯定信太后。
但她又想,太后畢竟沒有真正的證據。
她現在是貴妃,皇帝和太后就是要處理她,也沒有那么簡單,總得有個合理的理由。
在此之前,應該會隱忍不發(fā),畢竟還有五皇子在,總是要體面地處理才行。
所以她倒是還有時間謀劃。
若真的到無路可走的時候,她也只能魚死網破,拼死搏一搏了。
就這么迷迷糊糊地想到了半夜,香君忽然感覺身后有動靜。
“誰!”
香君猛地睜開眼,但很快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還能有誰?”顧亭雪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娘娘今日怎么如此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