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出,旁邊的劉大壯倒吸一口涼氣,二兩銀子一石,這可比尋常市價高出太多了!
他原本還替張平捏把汗,沒想到張平的米竟這般值錢。
張平卻只是淡淡一笑,伸出四根手指:“趙管家,我這米,您也瞧見了。一石,四兩銀子?!?/p>
“四兩?!”趙慶眼角一跳,這價錢可著實不低。
但看著手中那幾乎能掐出油來的米粒,他又覺得,這米值這個價!
他沉吟片刻,臉上露出幾分為難之色:“公子,四兩確實……太高了些。這樣,小老兒再讓一步,三兩半,如何?這已是小老兒能給出的最高價了。”
“三兩半?”一旁的馬茍終于掙脫了劉大壯些許,雖然還被盯著,但聽到這個價格,他失聲尖叫起來,滿臉的難以置信。
“趙管家!您沒看錯吧?就他這來路不明的米,三兩半一石?我的江南米才半兩!您這不是拿滿香樓的銀子打水漂嗎?”
趙慶本就因方才的事對馬茍心生不滿,此刻聽他還在聒噪,臉色一寒,冷哼一聲:“馬茍!你懂什么?此等品相的米,只有我滿香樓天字號雅間的貴客才配享用!你若是不信老夫的眼光,往后,你那‘江南米’我滿香樓也不收了!省得污了貴客的口!”
這話一出,馬茍如遭雷擊,面如死灰。
滿香樓是他最大的主顧,若是斷了這條線,他的損失可就大了。
他張了張嘴想要求饒,卻在趙慶冰冷的目光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趙慶不再理他,轉而對張平堆起滿臉笑容,做了個“請”的手勢:“公子,外面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移步到后堂奉茶,我們細談?!?/p>
進了滿香樓的后堂,小廝很快奉上香茗。
趙慶親自給張平斟茶,言語間更是客氣了不少:“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府上何處?如此好米當真是稀罕之物,莫非是哪家大戶秘傳的稻種?”
他話里話外,都在不著痕跡地打探張平的底細和這批米的來歷。
畢竟,這等品質的米,在這饑荒年景突然冒出來,實在令人起疑。
張平心中明鏡似的,面上卻不動聲色,呷了口茶,慢悠悠地應付:“趙管家客氣了,在下張平,不過是一介鄉野村夫,偶得了一些好種子,自家種了些糊口罷了。至于來歷,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他言辭含糊,滴水不漏,趙慶幾番旁敲側擊,都被他輕描淡寫地糊弄了過去。
趙慶見問不出什么,心中雖有幾分遺憾和疑慮,卻也不好再追問。
畢竟,買賣講究的是貨真價實,只要米好,來路神秘些也無妨。
“既然張公子不愿多談,老夫也就不多問了?!壁w慶放下茶杯,眼神灼灼地望著張平。
“不知張公子這批米共有多少?往后,可還能有這等好米供應?”
張平估摸著自己帶來的數量:“今日帶來了五石。若是趙管家需要,往后隔三差五,或許還能有些。”他不敢把話說得太滿,靈泉空間雖神奇,但也不能憑空變出太多,引人注目。
“五石……”趙慶略一盤算,五石雖然不多,但也能解燃眉之急,尤其是供給那些挑剔的貴客,絕對能讓他們滿意。
他當即拍板:“好!五石,每石三兩半,共計十七兩五錢銀子!老夫這就去給張公子取錢!也希望日后能與張公子長期合作!”
“合作愉快?!睆埰轿⑽㈩h首。
很快趙慶便取來了銀子,足足十七兩五錢,用一個小布袋裝著,沉甸甸的。
張平收了銀子,辭別了趙慶。
待張平的身影消失在后巷拐角,趙慶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眼中閃過精光。
他招來一個機靈的小廝,低聲吩咐:“去,悄悄跟著那位張公子,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來路,住在何處。切記,莫要被發現了?!?/p>
后巷里,劉大壯還處在震驚之中沒有回過神來。
他愣愣地看著張平手中的錢袋子,結結巴巴地開口:“平……平子,你那米……真,真賣了那么多錢?”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那幾袋米,竟然換了這么多銀子!這都夠尋常人家過好幾年了!
張平微微一笑,從錢袋里取出半兩碎銀,遞給劉大壯:“大壯哥,今日多虧了你幫忙,這點銀子,你拿著,就當是車馬費和謝禮?!?/p>
“哎,這……這可使不得!”劉大壯連連擺手,臉漲得通紅。
“我就是順道捎你一程,哪能要你的錢!快收回去!”他為人憨厚,覺得幫這點小忙就要錢,實在不好意思。
張平卻不容他拒絕,直接將銀子塞進他手中:“大壯哥,若不是你,我今日少不得要費些手腳,這是你應得的。拿著,別跟我客氣?!?/p>
見張平態度堅決,劉大壯推辭不過,只好收下,心里卻熱乎乎的,對張平更是高看了幾分。
“走,大壯哥,我請你去吃碗面?!睆埰叫那榇蠛?,債務即將還清,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吃完面,還得勞煩你陪我再去個地方?!?/p>
“去哪?”劉大壯好奇。
張平眼中閃過冷意:“春風樓,還錢!”
劉大壯一聽,立刻明白了,拍著胸脯應承:“好!兄弟你盡管開口,哥哥我陪你走這一趟!”
兩人在路邊找了個面攤,熱騰騰的湯面下肚,渾身都舒坦了不少。
隨后,張平在前,劉大壯跟在后面,兩人一前一后朝著春風樓的方向走去。
春風樓位于鎮子最繁華的地段之一,此刻雖是白日,門口卻依舊有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在倚門招攬,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脂粉香氣。
張平剛走到春風樓門口,還未等他開口,便聽見里面傳來一陣女子的哭喊和男人的呵罵聲。
“放開我!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臭娘們!還敢尋死覓活!進了我們春風樓,是你的福氣!李哥看上你,那是你幾輩子修來的造化!”
只見春風樓那描金的門檻內,幾個五大三粗的龜奴,正簇擁著一個身形彪悍的漢子,那漢子正是前日上門討債的李強。他們正粗暴地拉扯著一個年輕姑娘,那姑娘衣衫有些凌亂,發髻散亂,臉上掛滿了淚痕,正拼命掙扎。
“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們得逞!”那姑娘眼中滿是絕望和剛烈,趁著拉扯的間隙,猛地掙脫了一下,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門口一根朱紅色的廊柱狠狠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