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回客棧的路上，師兄便一直沉默著。

直到今早，云瑕徹底發現了不對勁。

——今天出現的師兄，已經不是昨天的那個師兄。

或者說，今日的師兄，是一直停留在這個世界里，沒有其他世界記憶的師兄。

既然有諸多平行世界，就有諸多可能。

但云瑕覺得，這些平行世界很怪異——多一個平行世界，師兄的氣運就被抽走一分，他的氣運源源不斷的流失，是不是因為大大小小的靈魂碎片落在了平行世界里，沒有回歸到本體？

“師妹，真的好聰明啊。”謝珩摸了摸她的頭，眸中滿是眷戀。

這樣的眼神讓云瑕一震，胸口泛上一陣酸澀。

到了晚餐時間，云瑕和謝珩避開攝像頭。

謝珩淡淡抬手，一抹靈力在他指尖躍動，隨后兩人被屏障包圍。

他思索半晌，做了自我介紹：“我是這個世界的‘謝珩’，或者你也可以把我當成他的一抹殘魂。”

云瑕張了張嘴，有些艱澀：“……你在這里停留了多久？”

謝珩面上輕松：“在你們出現之前，我并不清楚，只是一直循環往復這段記憶。”

云瑕問：“這個世界的我呢？如果我沒記錯，我們下山歷練，之后沒多久就回到宗門。”

謝珩笑意逐漸冰冷：“你死了。”

云瑕心底浮上來一個猜測。

果然，謝珩眸中浮現殺氣：“葉夕語殺的。”

“蓬萊葉家大小姐，修仙界所有人趨之若鶩的蓬萊葉家，下令要你的性命，抱歉……師兄沒能護住你。”

云瑕忽然懂了，難怪他看自己的眼神充滿眷戀和悲涼，因為這個時候的她已經死了，師兄再也見不到她了，所以自己突然出現，他才會說舍不得。

至于葉夕語，她并不是很意外，自己在現代世界的一生就是一本書的配角，認識什么人都寫的清清楚楚，并沒有葉夕語。

所以她只可能是修仙界的仇人。

但她就是奇怪，葉夕語一個好端端的蓬萊葉家千金，追著她不放做什么？她們認識？

云瑕還有一個問題：“你們達成了什么協議？”

謝珩自然清楚‘你們’是指誰，他頓了頓：“等你回去，他就會告訴你的……你想要的關于那位莊先生的丑聞，他大約也幫你找到了。”

“師妹，每個平行世界都是一種可能，他嘗試了很多種可能，而我，只是眾多可能中的一個。”

謝珩道：“他有我的全部記憶，目睹你死亡時的傷心悲痛，獨自一人度過余生的凄涼……但我沒有他的記憶，所以我更像他的碎片，他的殘魂。”

“或者說，我是他重來無數次的其中某一次而已。”

云瑕眨眨眼睛，不知道為什么眼眶突然濕潤了。

師兄重來了無數次，是為什么？

66有個功能叫時間倒退，師兄是66的前宿主，那師兄用這個技能做了什么？

是不是她的死亡無法避免，于是他一次又一次倒退回去，終于想辦法將她的壽命延長到了三千年？

可最后她還是死于雷劫，所以師兄又去了現代世界，再次重頭開始——

才會有裴景宴重生；才會有她不記得、但又發生過的一些事——比如戀綜之前，每個人都錄了VCR。

云瑕那段高調表白財神爺的VCR，絕對不是剛回到云家的那個自卑的云瑕，而是從修仙界回來的云瑕。

那么師兄在現代，又度過了幾個輪回？把氣運一點點耗干，堅持到了這次重逢？

而她明明也和師兄一樣，共度那么多輪回，她卻絲毫沒有記憶。

“這么傷感干什么？”謝珩含笑：“這些難過的事，他一個人記得就行，師妹要開開心心的。”

云瑕還是有些失落：“那你呢。”

“如果不出意外……這個世界很快就要被合并了，屆時我大約也會回到他的身體中，無需難過。”

[哎？]

聽了一耳朵的66突然復活：[也就是說，現在這個宿主師兄，就是那個宿主師兄；但那個宿主師兄，卻不全是這個宿主師兄]

云瑕：“？”

66興奮到嗓音顫抖：[那，那，那現在這個宿主師兄，會吃那個宿主師兄的醋嗎！]

[畢竟現在這個師兄才和宿主你共度一千年，手都沒牽到！]

[而那個師兄，卻已經和宿主你談上戀愛了！]

66激動看向謝珩：[是我我就不能忍嗷！憑什么你的世界里師妹就死了，他的世界里師妹就和他談戀愛了！]

[我支持你們打起來！66要看！]

謝珩：“……”

謝珩猶豫半晌，頓了頓，問：“確定不換個寵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