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無數(shù)冰冷的拳頭砸在臉上,金戈踉蹌著撲到那堵橫亙在路中央的集裝箱鐵壁上。冰冷的金屬銹腥味混合著雨水的土腥氣直沖鼻腔,他徒勞地用拳頭捶打著這鋼鐵的絕望之墻,嘶吼聲被狂暴的雨幕撕得粉碎:“琳琳!黃琳!”
回應(yīng)他的,只有雨砸在集裝箱頂棚發(fā)出的震耳欲聾的轟鳴,單調(diào)、冰冷,像敲響的喪鐘。
“金戈!冷靜!”張牟一把扣住他因絕望而顫抖的肩膀,雨水順著警帽的帽檐急流般淌下,他眼神銳利如鷹隼,死死釘在遠(yuǎn)處那片被暴雨吞噬的、如同蟄伏巨獸的倉庫區(qū)域。剛才那點轉(zhuǎn)瞬即逝的昏黃燈光,如同毒蛇的窺視,早已隱沒在無邊的黑暗里?!澳沁?!倉庫區(qū)!剛才有光!”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瞬間在金戈死寂的眼底掙扎燃起!他猛地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冰涼的觸感讓他混亂的大腦強(qiáng)行清醒。對!倉庫!琳琳一定在那邊!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沖進(jìn)倉庫區(qū)。黑暗粘稠得幾乎化不開,腐朽木材和濃重鐵銹的氣味裹挾著海風(fēng)的咸腥撲面而來。張牟擰開強(qiáng)光手電,慘白的光柱刺破黑暗,像一把利刃切割著這片被遺忘的角落。光束掃過之處,空寂得令人心慌。突然,光斑定格在一處角落——濕漉漉的水泥地上,赫然躺著一個熟悉的、小巧的女士手機(jī)!那手機(jī)殼上還有一道可愛的貓咪爪印,正是黃琳平時最愛用的那一個!
金戈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他撲過去撿起手機(jī),屏幕早已碎裂成蛛網(wǎng),冰冷的雨水不斷從裂痕里滲入。他徒勞地按著早已熄滅的電源鍵,屏幕固執(zhí)地一片漆黑,仿佛宣告著某種不祥的結(jié)局。絕望的潮水幾乎將他滅頂!他猛地抬頭,雙眼赤紅地掃視著這片吞噬了愛人的黑暗迷宮:“琳琳!你在哪兒!”
張牟蹲下身,手指捻起手機(jī)旁一撮被雨水泡得發(fā)黑的泥土,里面混著幾絲極其細(xì)微的、不同于周圍環(huán)境的深藍(lán)色纖維。他眼神凝重得如同寒鐵:“人被帶走了!有搏斗痕跡!”他猛地站起身,聲音斬釘截鐵,穿透雨幕,“金戈!立刻回局里!啟動天網(wǎng)!調(diào)取所有通往碼頭的路口監(jiān)控!掘地三尺也要把余匕挖出來!還有黃琳!她一定還活著!”
接下來的日子,對金戈而言,每一秒都像在滾燙的刀尖上行走。白天,他強(qiáng)撐著站在講臺上,面對著學(xué)生們求知的眼神,將那些關(guān)于法治、關(guān)于正義的課本知識,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地擠出喉嚨。粉筆灰沾在指尖,他卻只聞到廢棄倉庫里那股令人作嘔的腐朽氣息。窗外偶爾傳來汽車引擎聲,都會讓他神經(jīng)質(zhì)地繃緊身體,以為是張牟帶來了消息。
“金老師?”課代表張昊擔(dān)憂的聲音將金戈從恍惚的邊緣拉回。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捏著粉筆的手指用力到指節(jié)發(fā)白,幾乎要將粉筆捏碎。黑板上,關(guān)于“公民權(quán)利與義務(wù)”的板書,只寫了一半,突兀地停在半空,如同他此刻懸在深淵上的心。
“啊…抱歉。”金戈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那笑容卻蒼白得沒有一絲溫度,“我們繼續(xù)?!彼D(zhuǎn)身,粉筆重新接觸黑板,發(fā)出艱澀的刮擦聲,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他不能倒下!琳琳還在等著他!講臺下那些清澈的眼睛也在看著他!他必須撐住!
下課鈴終于響起。金戈幾乎是逃也似的沖出教室,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才稍稍壓下那股幾乎要將他撕裂的窒息感。他快步穿過走廊,走向高二年級組的辦公室。每一步都沉重?zé)o比。
推開辦公室的門,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諝馑坪跄郎恕D部Ш土种閹讉€人湊在一起,對著電腦屏幕指指點點,看見金戈進(jìn)來,牟咖立刻夸張地“哎喲”一聲,臉上堆砌著虛假的驚訝:“金老師?臉色怎么這么難看?該不會是黃琳老師……還沒消息吧?”他故意拖長了尾音,眼神里閃爍著毫不掩飾的幸災(zāi)樂禍。
一股怒火猛地竄上金戈頭頂!他握緊了拳頭,指關(guān)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咔吧聲。這些日子積壓的焦慮、擔(dān)憂、憤怒,幾乎要沖破理智的堤壩!他恨不得一拳砸碎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牟咖!你少說兩句風(fēng)涼話會死啊!”一個清亮的女聲帶著火藥味驟然響起。崔麗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她今天穿著利落的米白色西裝套裙,眼神卻銳利得像刀子,直直刺向牟咖?!包S琳老師失蹤,大家都很擔(dān)心!你不幫忙就算了,還在這里陰陽怪氣!安的什么心!”
“就是!”李佳也立刻站起身,圓圓的臉上滿是憤慨,“金老師已經(jīng)夠難過了!你們還有沒有點同事的情分!”她快步走到金戈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聲音瞬間柔和下來,帶著真誠的關(guān)切,“金老師,你千萬要保重自己!黃琳老師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盡管說!”
張海、洪龍、呂玉明等幾個平時和金戈交好的老師也紛紛圍攏過來,雖然沒有說話,但關(guān)切的眼神和無聲的支持像溫暖的溪流,瞬間包圍了金戈,將他心中那幾乎要焚毀一切的怒火暫時澆熄。他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松開緊握的拳頭,對著李佳、崔麗他們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卻堅定:“謝謝大家,我沒事。”他目光掃過牟咖,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亞的寒風(fēng),“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人在做,天在看?!?/p>
牟咖被他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突,悻悻地撇了撇嘴,沒敢再吱聲。林珠拉了拉他的袖子,兩人嘀咕著坐了回去,但時不時瞟過來的眼神依舊帶著窺探和不懷好意。
金戈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窗外鉛灰色的云層低低壓著,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他打開電腦,屏幕上卻是一片模糊。琳琳現(xiàn)在在哪里?她還好嗎?余匕那個瘋子會對她做什么?無數(shù)可怕的念頭像毒蛇一樣啃噬著他的神經(jīng)。他閉上眼,前世黃琳倒在血泊中的畫面和此刻的擔(dān)憂絕望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逼瘋!不!他猛地睜開眼!眼底燃燒起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火焰!重活一世,他絕不允許悲劇重演!絕不!
就在這時,手機(jī)在口袋里急促地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著“哥”的名字!
金戈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一把抓起手機(jī),沖進(jìn)旁邊無人的小會議室,反手鎖上門,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發(fā)顫:“哥!怎么樣?!”
張牟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熬夜的沙啞,卻異常有力:“金戈!找到了!余匕那老狐貍的尾巴,終于被我們揪住了!”
張牟提供的線索,如同刺破濃霧的第一道光!余匕刑滿釋放后,看似低調(diào),實則通過他侄子——一個叫朱暉的中間人,遙控著幾個掛靠在“宏達(dá)教育咨詢公司”名下的空殼皮包公司。這些公司像貪婪的吸血蟲,專門盯緊那些急于為孩子擇校的家長,打著“內(nèi)部運作”、“名校直通”的幌子,瘋狂收取巨額“擇校費”、“點招費”!更令人發(fā)指的是,他們還涉嫌利用非法渠道獲取學(xué)生信息,進(jìn)行精準(zhǔn)詐騙!
“宏達(dá)教育?”金戈重復(fù)著這個名字,眼神銳利如鷹隕,“這名字……我好像聽人提起過……”他腦中飛速檢索,一個模糊的身影浮現(xiàn)出來——范娟!那個和牟咖、林珠走得極近的女老師!有次在食堂吃飯,隱約聽到她對著電話說什么“宏達(dá)那邊……”當(dāng)時沒在意,此刻卻像一道閃電劈開了迷霧!
“哥,等我消息!”金戈果斷掛了電話,心臟因為激動和憤怒而狂跳不止!他需要證據(jù)!需要撬開知情人的嘴!
突破口,就在范娟身上!
辦公室午休時間,一片難得的安靜。金戈端著一杯剛泡好的熱咖啡,狀似無意地踱步到范娟的辦公桌旁。范娟正對著電腦屏幕瀏覽購物網(wǎng)站,旁邊放著一個嶄新的名牌手袋,標(biāo)簽還沒來得及撕掉,LOGO在辦公室的燈光下有些刺眼。金戈記得她不久前還在抱怨工資低、孩子興趣班費用太高。
“范老師,新買的包?真漂亮?!苯鸶暾Z氣輕松,帶著恰到好處的贊嘆,目光卻敏銳地捕捉著對方臉上每一絲細(xì)微的變化,“這牌子可不便宜啊。”
范娟的手指猛地一僵,從鼠標(biāo)上滑開,臉上瞬間掠過一絲慌亂,但很快被她用夸張的笑容掩蓋過去:“哎呀,金老師!就是……就是運氣好,抽獎抽中的!不值錢的仿貨啦!”她欲蓋彌彰地拿起桌上的文件,試圖擋住那個顯眼的LOGO標(biāo)簽,動作卻顯得無比笨拙和心虛。
“哦?抽獎?”金戈微微一笑,啜飲了一口咖啡,熱氣氤氳了他鏡片后的眼神,聲音卻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了然,“那范老師運氣可真好。不像我,最近真是焦頭爛額……黃琳的事,唉……”他恰到好處地嘆了口氣,話鋒卻陡然一轉(zhuǎn),銳利如刀鋒,“不過,有些人,靠著‘宏達(dá)教育’這種吸學(xué)生家長血的皮包公司,運氣倒是真的好得很,名牌包都能‘抽’到,是吧?”
“宏達(dá)教育”四個字像一枚炸彈,在范娟耳邊轟然炸響!她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身體劇烈地一抖,差點打翻手邊的水杯!她猛地抬頭看向金戈,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她最后一絲僥幸心理,在金戈這精準(zhǔn)致命的一擊下,徹底粉碎!
金戈不再看她,端著咖啡杯轉(zhuǎn)身離開,嘴角噙著一絲冰冷的弧度。他知道,魚鉤已經(jīng)牢牢扎進(jìn)了魚嘴??謶?,會是最好的催化劑。
果然,當(dāng)天下午放學(xué)后,金戈剛走出教學(xué)樓,就被人從后面輕輕拉住了衣角。回頭一看,正是臉色慘白如紙、眼神躲閃的范娟。
“金……金老師……”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哭腔,“能不能……能不能找個地方……我……我有話……”
夕陽的余暉將懋岡市公安局刑警隊的會議室染上一層肅穆的金紅色。金戈、張牟,還有張牟的兩位得力同事,神情嚴(yán)肅地圍坐在會議桌旁。桌上攤開的,是范娟提供的厚厚一疊關(guān)鍵證據(jù)——幾份蓋著“宏達(dá)教育咨詢公司”假公章的“擇校服務(wù)協(xié)議”復(fù)印件,上面清晰地列出了高達(dá)六位數(shù)的“操作費”;一個記錄了數(shù)十次可疑轉(zhuǎn)賬的U盤,收款方赫然指向朱暉控制的一個私人賬戶;還有一份范娟偷偷記下的、涉及部分被蒙騙家長的名單和聯(lián)系方式。
張牟的手指重重地點在那些轉(zhuǎn)賬記錄上,眼神銳利如電:“時間、金額、收款人,鏈條清晰!這些鐵證,足夠撕開余匕這老狐貍的畫皮了!”他猛地站起身,一股凜然的氣勢勃然而發(fā),“行動!立刻抓捕朱暉!凍結(jié)所有涉案賬戶!申請搜查令,目標(biāo)——余匕住處!”
“是!張隊!”兩位年輕刑警霍然起身,聲音斬釘截鐵。
警笛劃破懋岡市傍晚的寧靜。抓捕行動迅疾如雷霆!朱暉在一家高檔茶樓的包廂里被當(dāng)場按住,面對鐵證,這個原本氣焰囂張的中間人瞬間癱軟如泥,心理防線在強(qiáng)大的審訊壓力下土崩瓦解!他竹筒倒豆子般交代了所有犯罪事實,將幕后遙控的余匕賣了個干干凈凈!
“是余匕!都是他指使的!錢……大部分錢都轉(zhuǎn)給他了!他說他有門路……能搞定學(xué)?!揖褪莻€跑腿的……”朱暉涕淚橫流,渾身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
當(dāng)荷槍實彈的警察如神兵天降般沖入余匕那棟位于城郊結(jié)合部、看似低調(diào)的獨棟小樓時,余匕正悠閑地躺在客廳的搖椅上聽著老式收音機(jī)里的戲曲。茶幾上,還放著一套價值不菲的紫砂茶具。面對破門而入的警察和冰冷的槍口,余匕臉上的閑適瞬間凝固,扭曲成一片灰敗的死寂。他像一尊被抽走了所有生氣的泥塑,沒有反抗,沒有辯解,只是那渾濁的老眼里,翻涌著刻骨的不甘和怨毒。
在余匕書房一個極其隱蔽的暗格里,警方搜出了更多觸目驚心的證據(jù)——幾本記錄著密密麻麻行賄受賄的黑色筆記本,一些重要的通訊記錄備份,甚至還有幾份蓋著真公章的教育系統(tǒng)內(nèi)部文件!這些,無疑將成為徹底釘死余匕及其殘余保護(hù)傘的致命鐵證!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間傳遍了懋岡市教育系統(tǒng),尤其是廈夂一中!余匕這個曾經(jīng)道貌岸然、如今卻因敲詐勒索、詐騙、行賄受賄等多項罪名被正式批捕的前教育官員,徹底聲名狼藉!教育界為之震動!許多曾經(jīng)敢怒不敢言的受害者家長,也終于鼓起勇氣站出來指證。
學(xué)校公告欄貼出關(guān)于此案的官方通報那天,金戈站在圍觀的人群外。陽光透過高大的香樟樹葉灑下斑駁的光影,落在他沉靜的臉上。他看著公告欄上余匕那張曾經(jīng)熟悉、此刻卻顯得無比丑陋的照片,心中翻涌的,不是大仇得報的快意,而是一種沉重的、帶著血淚的疲憊,以及一份更加沉甸甸的責(zé)任。扳倒一個余匕容易,但這片滋生余匕的土壤呢?教育這片本該純凈的土壤下,還藏著多少蛀蟲?他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這條路,還很長很長。
崔麗、李佳、張海、洪龍……那些在風(fēng)暴中堅定站在他身邊的同事們,此刻都默默走到他身邊。沒有過多的言語,李佳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崔麗遞給他一個“干得漂亮”的堅定眼神。無聲的支持,比任何話語都更有力量。金戈看著他們,一股暖流悄然驅(qū)散了心頭的寒意。
然而,就在這正義昭彰、人心振奮的時刻,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卻帶著滿身風(fēng)塵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復(fù)雜氣息,突兀地闖入了校門,徑直朝著金戈的方向大步走來!
是王強(qiáng)!黃琳那個青梅竹馬、對金戈充滿敵意的“情敵”!
王強(qiáng)的樣子看起來相當(dāng)糟糕。他頭發(fā)凌亂,眼窩深陷,下巴上滿是青黑的胡茬,昂貴的西裝外套皺巴巴地搭在手臂上,襯衫領(lǐng)口也松開了兩顆扣子,整個人透著一股極度焦慮和徹夜未眠的狼狽。他無視了周圍所有人投來的驚詫目光,像一頭鎖定獵物的困獸,帶著一股不顧一切的瘋狂氣勢,猛地沖到金戈面前,一把揪住了金戈的衣領(lǐng)!
“金戈??!”王強(qiáng)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雙眼布滿血絲,死死地瞪著金戈,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琳琳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說??!她到底在哪?!”
冰冷的鐵窗隔絕了外面的世界,只留下一片死寂的灰白。余匕穿著刺眼的橙黃色囚服,枯槁地坐在探視間的椅子上,手腕上的鐐銬發(fā)出細(xì)微的金屬碰撞聲。他緩緩抬起頭,渾濁的老眼透過厚厚的玻璃,死死釘在站在外面的金戈臉上。那眼神里沒有哀求,沒有悔恨,只有一種沉淀到骨子里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如同淬了劇毒的冰錐。
隔著冰冷的玻璃和嗡嗡作響的通話器,余匕干裂的嘴唇扯動了一下,發(fā)出嘶啞漏風(fēng)、如同毒蛇吐信般的低語:
“金戈……你以為……你贏了?”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來自地獄深淵的寒意,每一個字都像是用骨頭磨出來的。
“游戲……才剛剛開始……”
余匕那深陷的眼窩里,驟然閃過一絲令人心悸的、瘋狂的光芒,嘴角扭曲成一個極其詭異恐怖的弧度。
“黃琳……她還好嗎?替我……問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