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醫院大門時，陽光刺得她眼睛生疼，桑渝站在臺階上，失魂的走著，季墨臨知道她在意奶奶，所以會一直要挾她，可她沒有辦法。

除非她有足夠多的錢，帶奶奶離開這里。

傍晚六點四十五分，桑渝站在季家別墅門前，她穿著那件湖藍色連衣裙，季墨臨最喜歡的那件。

桑渝的手指懸在門鈴上方，卻遲遲沒有按下去，奶奶的話在耳邊回響：“沒有什么比你開心更重要……”

“太太？”管家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手里提著超市購物袋，驚訝地看著站在門口的桑渝，“您怎么不進去？”

她勉強笑了笑：“正準備進去呢。”

管家連忙打開門，別墅內燈火通明，餐廳里，季墨臨正坐在長桌盡頭看文件，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抬：“遲到了三分二十七秒。”

想起他下午的話，桑渝心頭一緊，“奶奶……”

“但是你來了，所以我還沒撥出電話。”

聞言桑渝心里才放心一些，燭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本該是浪漫的場景，此刻卻充滿著壓抑的氛圍。

她沉默地走到指定位置坐下，發現餐桌上擺著她最討厭的奶油焗龍蝦——季墨臨明明知道她對海鮮過敏。

桑渝沒有動筷，沉默的看著季墨臨。

季墨臨終于放下文件，慢條斯理地倒了杯紅酒：“王主任說老太太對貝伐珠單抗反應良好，只要你聽話。”

他抿了一口酒放下，目光挑釁的看著桑渝。

桑渝在桌下握緊拳頭，她早該知道的，他要的是一個聽話的季太太，至于是誰對他來說并不重要。

侍者端上開胃菜，桑渝盯著盤子里裝飾用的歐芹，突然想起奶奶化療后吃的第一頓飯，就是她親手做的歐芹蛋花湯。

那是她學的第一個不太難的菜，當時奶奶笑著說：“我們小渝連湯里的蔥花都擺得這么好看”。

她的思緒飄遠，季墨臨輕咳兩聲，引得桑渝抬頭后，他優雅切開龍蝦，鮮美的汁液滲出，“明天跟我一起參加慈善晚宴，林氏集團主辦，雅欣特意邀請你。”

叉子在瓷盤上刮出刺耳的聲響，兩人那天的對話還在她耳邊回蕩，桑渝抬起頭：“你明知道她安的什么心，非要我去被羞辱嗎？”

明明她是季太太，她被羞辱季墨臨能得到什么好處？

“所以呢？雅欣想要你參加，”季墨臨挑眉，“你不希望老太太明天被換藥吧？”

桑渝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對林雅欣是真好，什么要求都滿足。

“我有個條件。”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出奇地冷靜，“讓奶奶轉到慕和醫院，用最好的治療方案。”

想到慕臨淵，桑渝竟生出一絲希翼。

季墨臨的酒杯重重砸在桌上，紅酒濺在雪白桌布上：“慕臨淵的醫院？你做夢！你是不是想讓慕臨淵幫助你，脫離我的掌控！”

桑渝的確有這樣的想法，但她自然不可能承認：“跟你無關。”

聽到她的話，季墨臨的冷笑像刀片刮過桑渝的耳膜，“你以為慕臨淵會為了你，跟我季家作對？”

燭光在他眼中跳動，映出幾分猙獰，“你跟他有多少交情？別以為他大發善心幫過你，你在他那里就特殊了，在他眼里，你不過是個新鮮的玩物。”

桑渝的睫毛劇烈顫抖起來，她不得不承認季墨臨這句話說的是對的，是啊，慕臨淵憑什么幫她？他們兩人只有兩面之緣。

看出她的猶豫，季墨臨繼續說著：“季家想跟慕家合作，你知道我們花了多少功夫嗎？你一個沒有利益的女人，慕臨淵憑什么出手？”

末了，季墨臨又想起什么，“而且還是結過婚的女人。”

他的話刺痛桑渝，季墨臨說的是實話，是她太貪心了。

“慈善晚宴明天七點半開始。”季墨臨將手機屏幕轉向她，停留在和王主任的聊天界面上，“王主任等著我的最終確認。”

看到王主任這三個字，她仿佛看到奶奶躺在病床上，因為藥物替換而痛苦呻吟的樣子。

刀叉從指間滑落，撞在骨瓷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桑渝的肩膀一點點垮下去，“我知道了，我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