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季墨臨本就煩躁的內心，更加心煩，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是林雅欣。

他按下靜音鍵，轉而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王主任，是我。”他的聲音冷靜得可怕，“716床的病人，今天開始停用貝伐珠單抗，換成普通化療藥。”

既然桑渝不聽他的話，那他就給她點顏色看看。

電話那頭傳來猶豫的聲音：“季總，這……病人的心血管情況，如果換藥，病人……”

“王主任！”季墨臨直接打斷他，“我記得季氏醫療基金剛更新了你們科室的設備清單。”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我明白了。”

掛斷電話，季墨臨站在窗前，想象著桑渝發現奶奶被換藥時的表情，一種扭曲的快感從心底升起。

等她發現一切都要靠季墨臨時，她就會來找自己的。

“這是你自找的。”他對著空氣低語，仿佛已經看到桑渝悲傷震驚的表情。

中心醫院716病房。

桑渝正喂奶奶喝粥，卻突然聽到門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桑渝還沒反應過來，護士長就帶著兩個實習護士快步走進來，臉色不太自然。

“桑奶奶，今天需要調整一下用藥。”護士長避開桑渝的目光，有些心虛，利落地換下輸液袋，“王主任……開了新處方。”

換藥？桑渝的手一抖，勺子磕在碗沿發出清脆的聲響，換藥怎么沒人通知她？不用跟家屬商量嗎？

她盯著那個陌生的藥袋，滿臉警惕，上面寫著“氟尿嘧啶”——這是奶奶半年前就因為副作用太大停用的藥。

“等等，”桑渝意識到不對，攔住準備離開的護士長，“貝伐珠單抗呢？昨天還說效果很好的。”

護士長面露難色：“這是主任的安排……我也不清楚，可能醫保方面……”

醫保怎么可能有問題，她昨天拿到工資就把奶奶的費用交齊了

桑渝想到昨晚的事，瞬間明白了。她掏出手機沖出病房，手指發抖地撥通那個倒背如流的號碼。

響了六聲，每一聲都讓桑渝心里的煩躁增加一分，最后電話被接通。

“你做了什么？”她聲音壓得極低，卻壓不住其中的顫抖。

電話那頭傳來季墨臨慢條斯理的回應：“現在知道回家了？我昨晚說的很清楚，是你沒把我的話放心上。”

“把藥換回來。”桑渝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音調不受控制的拔高，“我奶奶受不了那個藥的副作用！我好不容易換了藥！”

然而季墨臨卻沒搭理她的話，而是平靜的說出他的需求，“晚上七點，我要在餐廳看到你，記得穿那件藍色連衣裙，我喜歡那個顏色。”

桑渝的視線模糊了，她不愿去，她回頭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窗，看到奶奶正虛弱地靠在枕頭上，新換的藥水一滴一滴流入她的血管，一想到奶奶可能面臨的副作用，桑渝煎熬萬分。

“……我會去。”桑渝的喉嚨像被烙鐵燙過，“現在就讓她們換藥。”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已經通知王主任了。記住，七點，別讓我等，如果沒看到人，七點過一分我就會給王主任打電話。”

通話戛然而止，季墨臨不給她任何講價的機會，桑渝靠著墻慢慢滑坐在地上，手機從指間滑落。

桑渝不理解季墨臨為何這樣，為什么不肯放過她。

不到三分鐘，護士長就匆匆趕來換回了原來的藥，換藥時還小聲嘟囔著：“真是奇怪，系統突然又審批通過了……”

她走回奶奶床邊，聽見護士長的話語，她輕輕握住老人枯瘦的手，因為新藥的短暫作用，奶奶的手已經開始微微發抖。

感覺到桑渝的情緒，奶奶扭頭擔憂地看著她，“小渝，出什么事了？今天護士都換了兩次藥了。”

桑渝擠出一個笑容，撫平奶奶的被子：“沒事，就是……今晚我有事，不能陪奶奶了，我明天再來看您。”

老人從她表情里看出別樣的情緒，但她什么都沒說，“記住鐵盒里的鑰匙。”

她點點頭，喉嚨哽得說不出話，小時候奶奶是她的避風港，而現在，有人正殘忍地利用奶奶來要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