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當(dāng)真如此,那此女果真是個眼皮淺薄、水性楊花之人!
果然是個沒讀過書的武夫,半點婦道都沒有。
這樣的女子,連陳小姐半根手指都比不上!
宋彥恒怎么想的,江芍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她有些不安的坐在包間內(nèi),沈清安不說話,她便也不吭聲,只默默等著拍賣會開始。
好在半柱香后,拍賣人上臺,江芍松了口氣,悄悄捏了捏自己的荷包。
那些繡品都不值錢,若不是被人惡意抬價,應(yīng)當(dāng)不至于拍不起……
很快,第一件拍品抬上,起拍價居然比她想的還要高。
江芍看著自己繡的帕子,心情格外復(fù)雜。
就在她想出價時,拍賣人身邊忽然多出了一個小廝,不知那小廝說了些什么,拍賣人面露驚訝,隨即高聲宣布。
“二樓梅字雅間點天燈!”
不過是拍些秀品,居然還要點天燈?
可更讓江芍驚愕的是,梅字包間正是沈清安所在的這一間。
這天燈,必然是他點的!
按照拍賣行的規(guī)矩,一旦點了天燈,無論那些拍品出價多少,點天燈者皆一直跟拍,直到對方放棄為止。
在場貴人里不乏有消息靈通者,也知道天燈是寧王點的。
無人敢跟這位皇叔爭搶,因此沒有任何懸念,所有拍品全都被沈清安拍下。
聽著那些成交價格,江芍徹底傻眼。
她繡的那些歪歪扭扭的東西,哪就那么值錢了?
不知為何,江芍總覺得緊張,她悄悄看了沈清安一眼,可一直到拍賣會結(jié)束,對方也沒有任何表示。
“走吧。”
男人站起身,如畫的眉目里是她看不懂的心緒:“我讓人送你回去。”
江芍低頭,輕輕應(yīng)聲。
沈清安不問,她便不答,也算是兩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就在她準(zhǔn)備上馬車的時候,一道憤怒的聲音忽然從身后響起。
“站住!”
江芍腳步一頓,不用回頭也知道來者是誰。
真是晦氣。
她面無表情的轉(zhuǎn)身,盯著宋彥恒那張曾讓她魂牽夢繞的臉:“有事嗎?”
殊不知這疏遠(yuǎn)的態(tài)度徹底惹怒了宋彥恒,他咬緊牙關(guān),聲音嚴(yán)厲:“你何時與寧王攀上的關(guān)系?江芍,想攀高枝也得看看自己的本事,寧王也是你配勾引的嗎!”
江芍容色冷凝,聲如寒冰:“宋彥恒,不說我與寧王殿下到底是否如你揣測一般,你和我又是什么關(guān)系,有何資格來質(zhì)問我?”
宋彥恒啞然。
他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無話可說。
江芍嘲弄一笑,從前追逐于宋彥恒身后的時光在這一刻如走馬燈般在眼前浮現(xiàn),可細(xì)細(xì)想來,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執(zhí)念罷了。
她對宋彥恒有執(zhí)念,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對方傷害她。
“在你眼里,我不過是個揮之即來招之即去的玩意兒,你何曾在意過?”
“如今我不想再與你糾纏,你反倒上趕著來追問我——宋彥恒,你有這個資格嗎?”
見宋彥恒怔在原地,江芍不欲與他多言,直接進(jìn)了馬車。
馬夫是沈清安安排的人,待江芍坐穩(wěn)便直接揚(yáng)鞭而去。
江芍坐在車內(nèi),輕輕嘆了口氣,還沒來得及傷感,便被馬車內(nèi)奢華的裝飾迷了眼。
近日天寒,京城又風(fēng)大,馬車內(nèi)不僅鋪了厚厚的皮草,還擺上了新鮮瓜果,甚至提前準(zhǔn)備好了手爐和熱茶。
車外寒風(fēng)料峭,車內(nèi)卻溫暖如春,江芍捧著手爐,又一次為自己的貧窮默哀。
這般體貼,想來都是看在皇太孫的面子上,還對自己這個未來侄媳額外照顧。
原先她還想努力湊一湊嫁妝,可如今看來無論湊多少錢,皇家怕是都看不上……
一刻鐘后,馬車在將軍府門前停下。
江芍下了車,一進(jìn)門管家就急匆匆跑來,輕聲道:“大小姐,寧王殿下差人送來了一些東西,說讓您親自驗收。”
“那些東西被裝在紫檀盒子里,我瞧著怕是什么貴重物件。”
江芍不明所以,她快步走進(jìn)院里,打開了那只擱在桌上的盒子,等看清楚里面的東西時,眼眸一顫。
里頭一疊疊放著的,居然都是她的繡品!
所以沈清安把那些東西拍下來,就是為了送還給她。
明明只是些手工拙劣的荷包帕子,可他卻專門用盒子裝好,仿佛這里頭是什么很鄭重的東西。
一股暖意從心底蔓延,江芍唇角微彎,難得露出一抹笑來。
雖然是看在皇太孫的面子上,可沈清安能有這份心也很難得了。
這般重視,就好像被人視若珍寶……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連江芍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慌忙晃了晃腦袋,沈清安再好,將來也是她的皇叔。
兩人身份有別,日后還是少接觸為好。
只是今天欠了他一個人情,總得找些機(jī)會感謝才是。
“小姐,這些東西拿回來,您要怎么處置啊?”
青萍跟了江芍這么久,將她這些年跟在宋彥恒身邊的執(zhí)著都看在眼里,難免心疼。
江芍收回思緒,視線在這些東西上輕輕一掃,毫不猶豫:“燒了吧。”
留著也是給自己添堵,說不定還會給宋彥恒再留下什么話柄,到時候惡心到了自己事小,傳到陛下和皇后娘娘耳中,那問題可就大了。
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皇太孫定下了婚約,行為處事都得小心,該斷的東西就得斷干凈。
青萍知道自家小姐是下定決心要徹底和宋彥恒斷了,她心里高興,飛奔跑去拿了火折子,將那些香囊帕子全都倒了出來,一把火燒了干凈。
江芍看著火焰紛飛,輕輕嘆息一聲。
從此以后,她就算徹底和那些過去告別了。
……
“她當(dāng)真這么做了?”
馬車內(nèi),沈清安聽完暗衛(wèi)報告,漆黑如古井的眼中終于多了些興味。
“是,沈小姐把那些東西全都燒了干凈,您送的盒子倒是留了下來。”
沈清安動作一頓,唇角輕輕綻開一抹弧度,向來沒什么表情的臉上難得有了明顯的笑意。
“既然她喜歡,那就留著。”
留他的,總比留那姓宋的強(qiáng)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