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離驚遵從師尊安排,直上凌霄崖閉關。
隱川大修士送了一程,交代她幾句才下了山崖。
當初他從京都回來,本也想著閉關一段時日。
但師尊認為他能在京都停留一個月,在俗世好好的過一個年,順應自然的攢下好些功德,已是有所收獲。
無需強求天地施與,力促徒加。
于是他老老實實的帶著徒子徒孫,朝傳道,晚修煉。
上了凌霄崖,鄭離驚看了看方位,在一處干爽的洞穴盤腿坐下。
隔絕一切干擾,調息斂神。
云海之巔,浮光萬里,微風拂面,識海漸入佳境。
仙尊坐在金頂塔上層眺望凌霄崖,手指輕掐,眉心略蹙。
天賦異稟,卻塵緣過重。
但愿自己能等到這位弟子放下之時。
一入定就是三天兩夜,鄭離驚睜開眼時,第一感應就是肚子好餓。
瞧著日頭西斜,她連忙起身來到師兄說過的地方。
一棵歪脖子樹的大樹丫上,吊著一個食籃。
吊籃的回向繩連接到半山崖,由門中小道童每日吊送食物和水上來。
她拿下食籃,看到里頭的飯菜還熱乎,知道這是才吊上來不久的食物。
不用吃冷飯,甚好。
用了飯食,喝了水甕里的水,簡單擦洗了一遍身體,把碗筷放入食籃后,她在崖上散步消食。
目之所及,是云蒸霞蔚,如在九霄之上。
晚霞如金燦爛,微風如緞絲滑。
凌霄崖上風景獨好,不是一般人能欣賞得到。
她暢心一笑,自己是二般人了呢!
消食完,她還打了兩趟游龍拳來外修。
然后才再次入定,進行內在修煉。
調和精、氣、神、意,深入覺知,擴展識海。
進入修為提升之境。
送飯的小道童看到小師叔祖終于用了籃子里的飯食后,甚是高興。
五師祖說過,小師叔祖年紀小,沒有辟谷功,會餓,一日至少要送一頓飯。
結果前兩日的飯都沒吃。
現在終于吃了一頓,說明小師叔祖沒走火入魔,被迫飛升。
可以放心了。
小姐在玄隱門閉關,冬葵在凌云觀等著小姐出關。
每日無事,除了幫著打掃屋子廟堂,就是聽觀中的修士講道。
偶爾會到西角院看看大小姐,也會與兩位認識的嬤嬤聊聊天。
鄭唯真也就知道自己的妹妹沒有回京都。
自己當初會罵那些話,她怪到姜嬤嬤身上,說她打聽不明,亂傳事實。
姜嬤嬤一個奴仆,也就只能任其責怪。
但陳嬤嬤是個憋不住話的,把大小姐罵二小姐的話都告訴了冬葵。
冬葵聽了自然生氣。
也就不樂意再看大小姐的嘴臉,她寧愿去草堂幫忙。
觀主見她勤快善心,贊了一句:“仆隨了主,是個有福之人!”
這讓姜嬤嬤和陳嬤嬤知道,都羨慕起冬葵來了。
跟著好的主子得福,跟著不好的主子,要天天挨罵。
她們算是體會深刻。
鄭離驚閉關了十四天,才從凌霄崖下來。
第一時間回靜室泡了藥浴,從頭至尾的清洗了一遍,滌污去濁。
洗完整個人煥發出不一樣的神采。
換上藍道袍,她梳了發髻,插上青玉簪子。
通身舒暢,腳步輕盈的要去往金頂塔。
剛出靜院,就看見一華發仙姑迎面走來。
她驚喜的急走幾步:“三師兄,您出關了啊!”
仙尊第三位弟子隱空大修士,已經年過古稀。
她停下腳步微笑著上下打量:“我比你早兩日出的關,瞧你這樣,閉關收獲可不小!”
容光煥發,目清神明,比之去年還含著懵懂的狀態已然不同。
“確實有所收獲,三師兄看起來也比去年多了幾分仙氣。”
要說玄隱門誰看起來最有仙風道骨,非這三師兄莫屬了。
長得就像個仙人,實際也像個仙人。
辟谷術已經練到可以不吃五谷雜糧,只以花露為飲。
隱空大修士搖搖頭,“修行未達,何來仙氣,言過其實了。”
她問鄭離驚:“你可是要去見師尊?”
“是,正要去與師尊說說閉關感悟。”
“那一同前往?”
“好。”
結果半路又多了個人。
隱川大修士知道小師弟出了關,也趕來要聽聽小天才的悟道之路。
看到幾個弟子一同出現,仙尊也沒意外。
內門幾個弟子,無論是在還是不在的弟子,無人有這名俗家弟子的高天賦。
她能悟的,很多人窮其一生修行,都摸不到門。
“你們幾個坐一起可以論道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后,為師有事要說。”
鄭離驚立馬說道:“師尊,有事您先說吧,我們要說的日后再說也可以。”
隱川大修士:別啊,日后指不定是什么時候呢!
他預感自己又要出門一趟了。
隱空大修士也略略默了默,她也想聽聽小師弟這回的感悟。
師尊有事應該不差這一個時辰去辦。
“一個時辰,說說你這次出山歷練的心得以及閉關感悟。”仙尊沒廢話。
鄭離驚撓撓頭,只好把這大半年下山所見所歷徐徐道來。
世事繁雜,人心百態,陰陽禍患,這些都是修行路上要經歷的事。
沒有親臨俗世去經歷,有些東西就無法參透。
也無法驗證自己的術法。
可以說,大半年時間,遠勝她在道觀多年的閉門造車。
仙尊聽得看了眼稍有不明就習慣閉關的五弟子,意思很明顯。
走,看,參與,遠離,其實都能悟到天之大道。
不必囿于一個方式。
隱川大修士訕然一笑,他這資質,不好參考小師弟的一日千里。
隱空大修士也心有感嘆。
年紀輕輕就能到達自參自悟的層次,小師弟果然不凡。
師兄弟三人一邊交流,一邊驗證各自的道法修為。
卜算是最基本的驗證方法。
就以師尊提的事來起卦,三人都算出了事情的大體方向。
西北起戰,此為國難。
既是國難,玄隱門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鄭離驚其實不但測算出了更精確的時局,還測算出了些詭異征兆。
但她沒有急著說出來,而是心有隱憂的等師尊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