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娘的懷疑不無道理。
就連看熱鬧的村人都猜周春福的死不簡單了。
周春福打理的果山,果甜又大,每年都有收益,不少人都眼紅著呢!
“報官吧!”鄭離驚贊同報官。
被揭露流水磨盤的事,周族長已經(jīng)難以證清白。
又被李翠娘翻出事關(guān)錢財?shù)募m葛,周族長更是有口難言。
大師一句報官,直接讓他駭然跌地。
這年紀跌一跤,基本要哎喲喲了。
他也確實哎喲喲的叫著,但鄭離驚一眼就判斷他裝相。
“法網(wǎng)恢恢,天道昭彰,大晉沒有老而不罰的律法條例。”
犯惡不分年齡,懲罰自然也不分年齡。
周族長知道一旦坐實指控,自己不但要身敗名裂。
還可能身陷牢獄影響子孫后代。
他顧不得在村人面前失面子,爬起來對鄭離驚俯首躬身:“老朽懇求大師明鑒,老朽家中的流水石磨是為我孫兒讀書起運所布置,跟他們家什么奪運局真的沒關(guān)系。”
他咬死游方道士布的局跟自己無關(guān)。
他承認因為家中有讀書人,花費頗大,求助周春福無果后,他確實惱火。
但沒有想過要害他,更沒想過要謀他家業(yè)。
這番話他說得老淚橫流,甚覺冤枉。
族長其他兒子和孫子都趕來了,他們紛紛證實家中流水磨盤一是為了讀書起運布置,二是為了家中孩子有個玩水地方。
還發(fā)誓他們沒有謀人家業(yè)的壞心,欠周寡婦家的銀子他們會盡快湊出來還上。
被人誤會自家奪運害人,他們很是惱火。
惱火到虎目圓瞪,雙手握拳,頗有威懾之意。
老的唱紅臉,小的板黑臉。
圍在墻頭看熱鬧的許家人還被他們驅(qū)趕。
周族長一番聲情并茂喊冤帶訴,讓鄭離驚想到朝中那些擅長此項的大臣。
父親坐上城防司指揮使后,每日要上朝,看到些不吐不快的事,回府都會說上一說。
她也就知道有些官員在朝堂上能把黑說成白,或把白說成黑。
能說得陛下有時候都難辨真?zhèn)巍?/p>
沒想到在這橋頭村也有這樣說啥都臉不紅心不虛的人物。
可惜她不是辨黑白辨得吃力的陛下。
“風(fēng)水奪運局不過是玄門術(shù)法中的小伎倆。”她淡聲回應(yīng)這些人的狡辯。
“這樣的小伎倆在修行人眼里是一眼清的事,法陣在這里,氣運導(dǎo)往哪里瞞不過人。”
她看著這些以為幾句否認就能遮掩過去藏刁帶惡的村民,搖了搖頭。
“若是覺得冤枉,那就等官府來查。”
“不能報官!”周族長的幾個兒子都急忙阻止。
此地?zé)o銀三百兩,不心虛何來慌。
李翠娘已經(jīng)斷定族長一家的謀算,她豈會吃這大虧。
“我要報官,我絕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丈夫被人蓄意謀害,家中被人做法,如此狠毒陰損,她怎么可能饒過他們。
李翠娘要追究到底的態(tài)度,讓族長一家生了怒。
“都是同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有事說事,報官你是想日后都不在橋頭村待了嗎?”族長的小兒子周長松暗含威脅。
就算有個大師撐腰又怎樣。
他就不信一家孤兒寡母的,敢不想想以后在村里的處境。
他們一家子孫興旺,光壯年男子都十幾個。
誰敢跟他們家叫囂,他們才有能耐讓人不好過。
周長榮的話他們家的人都認同,要李翠娘多想想后果。
冬葵聽著都覺氣憤,害了人家居然還敢這樣威脅人。
鄭離驚也沉了臉,刁民她不是沒見過。
在岳山長大的她,自小就見過不少無理蠻橫的村民。
為著一尺地頭幾棵秧苗罵架打架,仗著人丁興旺欺壓別家的村霸,時而聽聞或見之。
但敢在謀算孤兒寡母后還如此厚顏無恥威脅人的族長之家,她是第一次見。
這樣的宗族,注定走不遠飛不高。
被明晃晃威脅的李翠娘,悲憤之下慘笑連連。
“你們的良心真是給狗吃了啊!枉費我們家年年給你們那么厚的禮,現(xiàn)在害了我一家還想我忍著不揭發(fā)。”
她抹去氣出來的眼淚,咬了牙的道:“同族不如陌生人,這樣的族于我何用,我一家老小就算不在橋頭村待了,也要你們付出代價。”
這番狠話讓族長一家都色變。
要是沒別的人在,這娘們敢說這樣的話,他們有的是法子讓她閉嘴。
但現(xiàn)在有人杵在這里,還是他們不能得罪的人物。
那周長松陰沉了臉,恨不得掐死這個敢反抗的女人。
瞧著這些周家人做了惡還如此橫,就知平日里習(xí)慣這樣待族人。
看出李翠娘的決心,鄭離驚沒再廢話,她直接走到大門邊喊人:“誰是許氏族長?”
一村兩族,或一村多族,能和諧共處的少。
多少都會有矛盾。
這周氏一族看著是個濁窩,有這樣的族長壓著,族里即使有好人也不敢站出來幫這孤兒寡母一家。
這時候,外姓人反而更可靠。
仙尊高徒現(xiàn)身喊人,在門外聽熱鬧的許族長連忙站了出來:“貴人大師,草民是許氏一族之長。”
站出來的許族長年近花甲,大步流星頗為康健。
鄭離驚瞧了他一眼招手:“你過來。”
許族長連忙進了周家門,姿態(tài)恭敬的相問:“貴人大師您有何吩咐?”
“勞煩你讓你族中壯年,去往衙門請縣太爺?shù)酱鍋硪惶耍驼f我在此處恭候他。”
“是,草民這就去安排。”
相比周族長一家的不知輕重,這許族長就聰明多了。
他立馬回頭叫人:“老大老二,你們趕緊去衙門請縣太爺來村,說護國郡主在此。”
護國郡主的身份比縣太爺?shù)匚桓撸@一喊,必得來。
“好,我們馬上去。” 許族長的兩個兒子當(dāng)即應(yīng)下,拔腿就走。
周族長想攔都沒法攔,也不敢攔。
他那一窩還想靠人多氣勢眾來壓制人的兒子孫子都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