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仗著人丁多,又是族長之家,在村中習慣一言堂。
但對上官府,立馬能慫成狗,要不然也不會阻止報官。
別說縣太爺,就是對上普通衙役,他們都得夾起尾巴。
現(xiàn)在,縣太爺要來橋頭村來查他們一族的事了,怎個心慌了得。
“爹,怎么辦?”周家的兒子慌了,孫子也慌了。
此時門外匆匆進來一個長衫男子,大概是奔跑回來,滿頭大汗。
這是周族長的小孫子周正,弱冠之年,在渡口學堂讀書,收到消息趕回來了。
周正一進來目光就定在穿藍衣道袍的少女身上。
出身高貴名動大晉的護國郡主,竟如此的年輕貌美,超凡脫俗。
遠超他所料。
他驚艷到發(fā)愣,在家人的喊叫聲中才回過神,端正了神色上前行禮。
“小生周正,是族長之孫,家人愚昧,有不當之處,還望貴人從寬處置。”
讀了些書,學得了些禮儀,看起來與粗魯村人自是不同。
但這點浮于表面的舉止,連冬葵都覺生硬別扭。
鄭離驚瞧了他一眼就冷了神色,“我非衙門判官,談何處置,枉你是讀書人,竟不懂俗事自有官管的道理。”
這話直接又直白,周正面紅耳赤起來。
這位在族中被捧為文曲星的寵兒,從未被人這般落臉過。
很是難堪,他想要解釋一番。
瞧出小姐不耐煩跟這人說話的冬葵,上前一步說話:“郡主已經(jīng)派人請縣太爺來查案,你有話就到縣太爺面前說,郡主只管道法上的事。”
這話不但堵住想要湊上來表現(xiàn)的人的嘴。
也提醒在場的人,郡主身為仙尊弟子,沒有越權(quán)束民。
橋頭村有道人施法布陣來害人,她能管。
其他事,由官府來管。
幻想小孫子這個讀書人能力挽狂瀾的周族長,大失所望的頹然坐地。
無計可施。
大師出面讓人去請縣太爺來主持公道,李翠娘感動得跪地磕頭。
然后撲到發(fā)瘋過就呆滯發(fā)愣的婆母跟前,哭道:“娘啊!你醒醒,等會要有縣太爺來為我們做主了!”
被孫女丫丫守著的周寡婦,目光愣愣的看向自己兒媳。
見到她哭,呆滯的臉很快兇狠起來,“誰欺負你?娘去打她!”
說著就要起身去拿掃把。
冬葵立馬擋著小姐后退幾步的防備。
這婆子發(fā)瘋起來不管不顧的,只認她家里的人。
李翠娘按住婆母,哭得凄涼:“娘,咱們一家被人害慘了,你不能再瘋了,你醒醒啊!”
這一家子的可憐,許族長都看不下去了。
讓人進來幫忙把院子里的掃把板凳木墩子收拾一下。
許氏村婦送來一壺茶水,請貴人大師喝茶。
周氏一族埋怨李翠娘把事情鬧大,影響族中后生的前程。
對她指指點點,哪里還會幫她。
李翠娘悲憤無比。
周家族人受過他們家恩惠的有不少,竟還不如往日疏離的許姓村人。
真是讓人寒心。
日頭西斜,縣太爺帶著人騎馬趕來了。
管轄岳山一帶的東岳縣知縣蘇尋收到傳話,不敢怠慢,帶著捕快和衙役來到橋頭村。
見到鄭離驚后,他恭敬行禮:“下官是東岳知縣蘇尋,見過護國郡主。”
村人無知,他卻是曉得,陛下封的護國郡主可不止是個封號。
身為仙尊弟子的護國郡主,上護國下監(jiān)官。
他這小小縣官,只有聽從差遣的份。
橋頭村有命案和風水作亂案,作為縣官的他也必然要來查探。
縣太爺這一句下官,讓羞憤又不安的周正生出惶恐。
在這位藍衣道袍的少女面前,知縣都要自謙為下官。
他剛才居然還想仗著讀書人的身份,在她面前想要份顏面。
他臉色火辣的垂下腦袋,為自家將要面臨的審問懸起了心。
這位而立之年的知縣還算清正,鄭離驚頷首回禮,“蘇大人,辛苦了!”
她開門見山的告訴他:“我在此處發(fā)現(xiàn)有人布置風水奪運局來害人,且有李氏要報官揭發(fā)有人蓄意殺害她丈夫。”
蘇尋聽了點頭,“下官已有所耳聞,定會全力偵查橋頭村的事。”
早已哭紅了眼的李翠娘,當即跪到縣太爺面前,舉報周大牛打她丈夫致死是蓄意所為。
周寡婦看到穿著官服的人登自家門,驚愣了好一會。
神志有了些恢復(fù),她聽著兒媳告發(fā)周大牛。
知道了自己兒子不是急病死掉,而是被人打了頭不治身亡。
她登時起身撲向周族長:“你個老毒貨,肯定是你指使的,我跟你拼了!”
這話透出她這個瘋了些日子的寡婦,回了神志,猜到些因果。
周族長四個兒子十幾個孫子,哪會眼睜睜看著她打自家老爺子。
紛紛伸手阻擋加呵斥。
但下一刻捕快就出面控場:“大人在此,休得喧嘩!”
周丫丫嚇得抱住弟弟兩人都哇哇大哭起來。
鄭離驚看了冬葵一眼,冬葵立馬過去安撫兩個孩子。
跪地申訴的李翠娘,拉住婆母讓她也跪下求縣老爺為他們家做主。
蘇尋現(xiàn)場設(shè)立公堂問案。
他先是問了風水局的事。
鄭離驚沒有二話的指出幾個方位:“在這些方位都藏著奪運符,堂屋正梁還有散發(fā)陰氣之物。”
當即有捕快按照大師所指去搜查。
果然找出四張折成三角狀的符箓,和八顆棺材釘。
鄭離驚打開奪運符,在上頭還找到受運一方的生辰八字。
打開周家族譜一查,毫無意外就是周族長家的生辰八字。
且捕快也在周族長家的流水磨盤吉位找到相應(yīng)的符箓和法器。
鐵證如山,周族長再無狡辯之能。
周寡婦家的風水奪運局就是他找來的游方道士布置。
“說吧,你從哪里找來的道士?”
關(guān)系到玄門道術(shù),鄭離驚親自問了。
臉色灰白的周族長跪在地上身子發(fā)抖,不敢不答,“是來岳山游歷的彬州道士,經(jīng)過村子問路,草民留了他們做客。”
本地高人不敢找,過路神仙卻好求。
各有圖謀,一拍即合。
一個得了風水局相助,一個得了盤纏繼續(xù)逍遙。
“那倆道士是何時經(jīng)過橋頭村?”
周族長答得顫抖:“是在春福死前兩日。”
完美錯開打架致傷的日子。
看著這個謊言隨口出的族長,鄭離驚沒急著拆穿他。
她退至一旁看蘇知縣審問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