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兩姐妹心生不安。
之前二姐每次出門都是拿著包裹就走,走得利落,回來如期。
可這次她們察覺出了不同。
臨走竟留給她們可傳家的玉牌,說明什么?
說明歸期難定,意味著前路危險。
所以提前給了她們這傳家護身法器。
拿著玉牌的鄭唯秀,幾乎要哭出聲了。
“二姐,你不能一去不回,我出嫁時你要給我添妝的。”
鄭唯荷也紅了眼睛,“我明年就出嫁,二姐你不能不在啊!”
看著她們竟然哭起來,鄭離驚失笑了。
“哭啥呢, 我自然會回來看著你們出嫁。”
但兩個妹妹都將信將疑,覺得二姐是在騙她們。
其實是風蕭蕭兮,壯士一去不復(fù)還的前奏。
鄭離驚在心里暗嘆,姑娘家就是敏感。
她給安哥兒玉牌時,他就不會多想到其他。
戴到脖子上感謝一句就去用功了。
兩個妹妹卻心思細膩,聯(lián)想豐富。
好不容易把妹妹們哄好,讓她們放心回去,回頭又看見自家大哥立在不遠處看著自己。
鄭紹君把一萬兩銀票和一袋金葉子交給她。
“為兄知道你不會一直留家,只是希望你不管去哪里,都要記得回家。”
他說得自然,然而眼眶漸紅,
“我和母親都非長壽之命,我們不給你拖后腿,就只想多見見你而已。”
鄭離驚聽得此話,更是無奈。
她接過裝銀票的匣子和沉甸甸的荷包看了看。
把匣子推了回去:“用不著給我這些,有這些金葉子就足夠了。”
其實金葉子她也可以不要的。
但怕什么都不要,大哥會跟妹妹們一樣亂想其他。
“給你你就拿著,家里的銀錢都有你一份。”大哥不接,要她收起來。
已經(jīng)見過不少世面的人,對錢財看淡了許多。
掙幾兩銀子都艱難時,對錢財?shù)目释憧梢詠y道心。
等隨手都能賺到銀子后,也就對這身外物不再那么看重。
就算缺錢財,她也有了熟練的法子可以賺到。
不需家里養(yǎng)著了。
“出門在外不宜帶太多銀子,夠用就好。”鄭離驚把萬兩銀票塞回給兄長。
“大哥你也莫要心存消極,按我留的方子溫養(yǎng)身體,你且有得活呢!”
喉嚨哽住的鄭紹君,不由含淚一笑。
“那為兄就盼著你回來了。”
“嗯,都好好兒的,等我回來。”
不過是去趟西北,家人就如此千憂萬愁。
日后她要去別的地方云游,又該如何。
把大哥勸走后,手里拿著一袋金葉子的鄭離驚內(nèi)心微嘆。
師尊說她塵緣未了,果然是難了。
隨后她又入宮跟陛下稟明去向。
皇帝沒有意外之色,他已經(jīng)聽瑾王提過一嘴。
從女兒那里得知二大師要去西北找五大師,瑾王亦有擔心。
只能盡所能的幫點忙。
皇帝看到她來沒有說其他,就給她一封信。
一封寫給大戎王的信,或者說是一封國書。
“若是老大戎王沒死,且神志清醒,此信可交給他,若新君已經(jīng)代替他行權(quán),那就燒了此信,迅速返回。”
皇帝肅了臉色說道:“新君上位,朕會令三軍主動出擊,力挫大戎,換取二十年安寧。”
大戎皇子好戰(zhàn),但他們大晉不是羔羊。
必要時刻也會化身為惡狼,打他個措手不及。
鄭離驚聽得心頭大震,陛下竟然有以戰(zhàn)抑戰(zhàn)之心。
她壓下心頭震動躬身接過書信,“臣女會盡快趕去大戎皇庭,傳達陛下旨意。”
“朕給你三十勇士,他們個個都武藝高強,且有幾人會說大戎話,可助你一臂之力。”
“謝陛下為臣女思慮周全。”識得大戎話的勇士確實是她所需。
這也是她入宮稟明想要獲取的支援。
沒想到都沒有開口,陛下就已經(jīng)給準備好。
那出行就有了便利。
九月十七,晨曦微露。
武安伯府外,騎著高頭大馬的三十勇士已經(jīng)在整裝候等。
鄭離驚帶著父親給自己的護衛(wèi),還有冬葵一起出門。
府門打開,家人為其隆重送行。
在坐月子的戚芮溪不能現(xiàn)身,只能抱著兒子微微嘆氣。
二妹妹的路,注定跟一般女子不同。
他們也就只能原地盼歸了。
郭氏憂心忡忡的把幾個行囊交給女兒。
“此去不知你能幾時回,給你準備了些隨行衣物。”
“這是新做的冬衣大氅,這是里衣鞋襪,出門在外多注意天氣,不要冷著自個。”
西北那地,進入十月就會冷嗖嗖,可比不得京都暖和。
“母親費心了。”鄭離驚接過行囊讓冬葵掛到馬鞍上。
安哥兒有些后知后覺,看到母親落淚才意識到二姐此去不尋常。
“二姐,要不你把我?guī)习桑夷鼙Wo你。”他突然生出要跟二姐去西北之意。
結(jié)果就被父親拎了回來。
“你那點本事連為父都打不過,就別搗亂了。”
安哥兒不服氣,“父親您也不是打得過祖父才去西北入軍的,為何我要打得過您才能去?”
武安伯沒想到小兒子還頂嘴上,頓時氣結(jié),“才練一年武藝,就當自己厲害了是吧。”
“我就是天賦異稟,練一年當別人練幾年,杜師傅這么說,呂師傅也這么說過。”安哥兒腰板直直的回應(yīng)。
一點不怵父親。
他那么努力學藝,努力打架,可不要跟父親一樣,按部就班。
“行了,你倆別吵吵!”正難過不舍的郭氏,收了淚沉了臉。
“老爺你去上衙,安哥兒你回去練武去,都別在這兒礙眼。”
被說礙眼的父子倆都閉了嘴。
鄭離驚哭笑不得的跟家人揮手告別。
上馬前跟弟弟說了句:“再練一年,我就帶你出門游歷。”
安哥兒一聽,眼睛頓時發(fā)亮,“真的?”
“真的。”鄭離驚笑著點頭。
畫個餅,就能讓弟弟安心在家,她可以多畫幾個。
安哥兒當即有了期待,十分向往的期待。
加練了幾日馬術(shù)的冬葵,此次是第一次不坐馬車的同步跟上小姐。
身著騎裝,利落非常。
惹得某個掃地丫鬟遠遠地看著,心生后悔,眼露艷羨。
大家綁好行囊,又檢查好綁在護衛(wèi)馬匹上的禮物后,才一一上馬。
三十勇士打頭,驅(qū)馬領(lǐng)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