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像一把生銹的刮刀,將泰晤士河面的油污與血漬刮成破碎的虹彩。
十三洲趴在漂浮的貨箱上劇烈咳嗽,吐出的河水里帶著血絲和細小的金屬顆粒,每一口喘息都讓鎖骨下的珍珠植入物更深地嵌進血肉,那枚刻著航海圖的耳釘正將法蘭西的脈搏直接烙進他的神經。
英吉利在不遠處掙扎著保持平衡,手中的黑玫瑰徹底綻放,樹脂封印碎裂后,花瓣上的數學公式遇水燃燒,將周圍的水面染成法蘭西瞳孔的幽藍色。
"現在你明白了,"英吉利喘息著指向遠方,那道消失的潛艇航跡像一道縫合河面的銀線,"她從來要的不是勝利..."話音未落,十三洲突然發出嘶啞的慘叫,珍珠在傷口中爆裂成納米級的磷粉,順著血管直沖大腦。
法蘭西最后的饋贈竟是整個歐洲的地下軍火路線圖,以神經燒灼的方式直接寫入他的痛覺中樞。
英吉利撲過來鉗住他的下頜,軍刀尖端粗暴地撬開牙關,防止他咬斷舌頭。
"忍下去,"命令帶著血腥氣灌入十三洲喉間,"這是你唯一能超越她的方式。
"但少年殖民地渙散的瞳孔里映出的不是英吉利的臉,而是三年前凡爾賽宮的地窖:法蘭西用沾著紅酒的指尖在他唇上畫十字,身后是成箱的炸藥與英吉利簽署的武器貿易協議,玫瑰香氛里藏著她說出的唯一一句真話:"讓他恨我,好過讓他知道我們都在用愛當武器"。
劇痛讓十三洲瘋狂掙扎,指甲在英吉利心口的舊傷上撕開新的裂痕,兩顆心臟隔著血肉與布料以相同的絕望頻率撞擊,仿佛回到二十年前劍橋實驗室的共振測試艙。
只不過當時連接他們腦電線的法蘭西,如今正用潛艇聲波遠程操控這場酷刑。
河面突然炸開數道水柱,法蘭西預設的水雷陣列開始表演性的自爆,每朵浪花都托起一封裝在玻璃瓶里的信。
英吉利撈起最近的一瓶,砸碎后露出用睫毛筆寫的遺囑:"給我的兩個男孩:英吉利的懷表發條藏在十三洲的第七節脊椎里,而十三洲的自由契約焊在英吉利的心室壁上。
取出來的時候,記得用我送你們的拆信刀"。更多玻璃瓶在爆炸中升起,像一場充滿惡意的婚禮彩炮,每張信紙都展示著他們關系的殘酷證據:英吉利在七年戰爭期間寫給法蘭西的未寄出的情書背面,記錄著對十三洲煙草出口的制裁方案;法蘭西模仿十三洲筆跡寫的求援信,墨水里摻著讓英吉利艦隊癱瘓的細菌培養液。
十三洲在劇痛的間隙發出冷笑,染血的手指突然刺進英吉利心口的傷疤:"你這里...跳得比我還慌..."觸到的卻不是心臟,而是冰冷的手術鋼環。
二十年前植入的約束器,內圈刻著法蘭西的姓名縮寫和十三洲的出生日期。
英吉利猛地繃緊身體,翡翠色瞳孔第一次徹底碎裂,露出底下從未示人的痛苦:"她給我們都戴上了項圈...只不過我的鏈子,另一端攥在你手里。
"突然俯身咬住十三洲鎖骨爆裂的傷口,不是攻擊而是汲取,珍珠的納米磷粉順著血液流入他體內,軍火路線圖在兩人共享的痛覺中完成傳輸。
法蘭西的潛艇在遠方發出最后一道聲波,頻率與英吉利懷表齒輪完全一致。
十三洲在徹底昏迷前看清了對方機械義眼里閃過的數據流。是自己過去七年所有反抗行動的監控記錄,每頁都標注著英吉利親手寫的批注:"允許示威""可控損失""需強化忠誠度訓練",最后一行卻是三小時前新增的:"若他死亡,銷毀所有殖民地管控檔案"。
咸澀的河水涌入口鼻,這一次嘗到的分明是眼淚的味道。英吉利將他拖上救生艇時,割下一縷銀發纏在少年殖民地完好的右手腕上。
發絲間墜著的微型膠囊里,藏著法蘭西用玫瑰刺寫的真正遺囑:"好好恨下去,直到你們敢承認這恨比愛更像我想要的嫁妝"。
救生艇底滲出幽藍熒光,組成不斷變幻的歐陸地圖,最終定格在凡爾賽宮的花園。
那里埋著三人共同簽署卻從未履行的《潮汐協議》,用巧克力、火藥與眼淚封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