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許紳的一番“話療”,不用998,也不需要5760美刀。
鄢懋卿的“肺癆”就這么神乎其神的康復了,根除!
在陸炳等一眾錦衣衛(wèi)官員的熱情陪同下,鄢懋卿聳著肩走出了北鎮(zhèn)撫司的大門,胸中說不出的喪氣。
“鄢吉士,明日用不用在下命人護送你前往翰林院點卯?”
臨別之前,陸炳還笑意盈盈的補了一刀。
“……”
鄢懋卿心里那個氣啊,真恨不能在陸炳這張關公一般膚色泛紅的臉上踩踏兩腳。
可是看到這貨那健壯勇猛,高大威武的身型,再想到他還是個武狀元出身,還是嘉靖帝目前最信任的人之一,當即決定將心中的怨氣發(fā)泄在一名跟在他身后的錦衣衛(wèi)百戶身上。
都怪這個該死的錦衣衛(wèi)百戶!
盡管鄢懋卿也知道這個錦衣衛(wèi)百戶只是一個奉命辦事的角色,就算自己真出了朝陽門,最后肯定也會被抓回來。
但想到此人在朝陽門下那般演自己,不放兩句狠話他心中憤懣,今晚恐怕很難睡著。
而且如果一切都要重新開始的話,得罪錦衣衛(wèi)或許也能提供一些助力。
于是鄢懋卿露出一臉惡相,指著那個錦衣衛(wèi)百戶道:
“我記住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沈煉。”
那人上前一步,迎上鄢懋卿怨恨的目光。
“?!”
鄢懋卿一怔。
媽了個巴子的,這人居然是沈煉,難怪演技那么差?
行吧,看在你后來死的那么慘的份上,老子也先不與你這種愣頭青計較!
于是吭哧了半晌之后,鄢懋卿決定在陸炳面前給沈煉挖個小坑,好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
“……能不能把我賄賂你的那十兩銀子還我?”
“已經(jīng)充公了。”
沈煉一臉坦蕩,正色說道。
……
垂頭喪氣的回到自家小院,鄢懋卿依舊沉浸在今日的沉重打擊中無法自拔。
原本他還想著一走了之之后,訛詐翊國公郭勛的那五百兩銀子也就成了一筆爛賬,從此以后就不用還了。
現(xiàn)在倒好,人跑不了,這筆賬怕也賴不掉了。
說起來……
“誰來告訴我朱厚熜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那封殿試答卷的事我不是已經(jīng)解釋清楚了么,《玄破蒼穹》不是也說明白只是杜撰的話本了么,我既不能拍他的馬屁,又不能助他修仙,還是個藏不住事的大嘴巴,更不能像宮女一樣夾紅棗給他吃,他為何偏偏盯著我不放?”
“還有那個陶仲文。”
“我當他面砸他的飯碗,他就一點都不恨我,沒有率一眾方士巫師在朱厚熜面前進些我的讒言?”
“不給力啊老道士……”
“……”
這一想就是一整天。
直到酉時太陽快落山的時候,百折不撓的他才重新做好了心理建設。
再尋找機會吧,有志者事竟成!
憑我的聰明才智,下回一定能成!
再者說來,朱厚熜又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主,在他這一朝獲罪罷官簡直不要太容易,只需注意方寸,別不小心丟了性命就是……
正如此想著的時候。
“景卿賢弟,景卿賢弟!”
院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好鄰居高拱上了一整天館課回來了。
鄢懋卿收回思緒,起身給高拱開了門。
高拱卻謹慎的后退了一步,捂著口鼻甕聲甕氣的問道:
“景卿賢弟,你這肺癆究竟是怎么一回子事,為何昨夜不與愚兄說明?”
“肅卿兄不必擔憂,已經(jīng)完全康復了。”
鄢懋卿嘆了口氣,無奈的道。
“完全……康復了?!”
高拱當場愣住,眼睛瞪如銅鈴。
他還是頭一回聽說這種不治之癥能夠完全康復。
最令人震驚的是,這個康復過程只用了一天……不,確切地說是幾個時辰,這若是真的,簡直就是一場奇跡!
“太醫(yī)院的院史聽聞我患了肺癆,親自前來為我診治,自然藥到病除。”
鄢懋卿咬著牙道。
“肺癆都能藥到病除,這院史豈不是神醫(yī)?!”
高拱聞言只覺得更加震驚。
“是啊,老神了,要不怎么人家能做太醫(yī)院的院史?”
鄢懋卿卻已經(jīng)不想再提及這個令人傷心的話題,瞅著高拱空蕩蕩的雙手道,
“肅卿兄,你得知我身患絕癥,才下館課就來探望我,這份情誼真是令我感動,不過你說來就來吧,還帶什么禮物?”
“我沒帶禮物啊……”
高拱一時語塞,面皮微微泛紅,
“回頭補上,一定補上!其實愚兄今日前來,一來自然主要是為了探望你,二來則是順便向你詢問一件小事。”
“不知肅卿兄要問何事?”
鄢懋卿一邊在心里暗罵高拱沒有同情心,一邊笑著問道。
高拱不知為何忽然有些心虛,聲音也虛弱了不少:
“就是昨夜你對我說起的不費一兵一卒一兩銀子解決韃患的良策,你確定能行么?”
“反正不費一兵一卒一兩銀子,日后有了機會,肅卿兄試試不就知道了么?”
鄢懋卿反問。
“可今日夏閣老在館課上問策韃患,輪到我時我將你的策略說了出來,非但惹來滿堂質(zhì)疑,還受了夏閣老訓斥……”
高拱滿臉委屈的道。
“他們質(zhì)疑你,那是他們沒見識。”
鄢懋卿一邊懷疑這個時期的高拱是不是初入官場尚未開竅,一邊理所當然的道,
“夏閣老斥責你,則是因為夏閣老是主戰(zhàn)派,他絕對無法接受大明與韃子通貢,你這等于撞到了槍口上。”
“所以我才說,待你有朝一日有幸成為朝廷的肱股之臣時,再推動此策不遲。”
“不過還請肅卿兄切勿忘記我的警告,任何時候都不要說此策是我告訴你的,否則我必與肅卿兄絕交!”
聽到這話,高拱頓時眼神閃躲,面露慚愧之色:
“那我走?”
“什么意思?”
鄢懋卿一怔,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景卿賢弟,說來慚愧。”
高拱低垂下頭,不無歉疚的小聲嘀咕,
“今日那些同窗笑我異想天開,夏閣老又斥我喪權辱國時,我一時吃不住壓力,心里想著反正你也得了肺癆,恐怕不久就要回鄉(xiāng)養(yǎng)病,今后肯定也不會再踏足翰林院。”
“所以……所以……”
鄢懋卿瞬間明白了什么,本就郁悶的心臟又隱隱作痛起來:
“所以你就把我賣了?!”
“滾出去,絕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