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學(xué)雅推門走出房間。
曹家目前所住的是一個很大院子,坐北朝南,兩層樓房,每層都有五間,一樓中間是客廳,一家人吃飯待客的地方。左面第一間是曹樹根和林大花房間,第二間住著老大曹德茂夫妻。
右面第一間老三曹德偉夫妻,第二間住著老四曹德鑫夫妻,因為四叔家兩個孩子才6歲,年紀(jì)小,又是雙胞胎,目前還和爸媽住一起。
二樓五個房間,分別是大伯家的獨女曹學(xué)琴一間,老大曹學(xué)平一間,老二曹學(xué)安一間,三叔家曹學(xué)澤和曹學(xué)彬一間,目前還空著一間,雖然空著,可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
她看著這個在村里首屈一指的“豪宅”,這可以說全靠她爸工資蓋起來的房子,諷刺的是,他們一家卻沒有住上哪怕一間。
兩層樓的每個房間都已安排妥當(dāng),就獨獨少了他們一家三口,可真夠可笑的。
她和父母房間是靠院子右手邊蓋的兩間廂房,坐西向東,夏天熱冬天冷,但爸媽都是忠厚人,也沒抱怨過什么。
廚房在院子的左手邊第一間,第二間是雜物間,里面堆放著各種農(nóng)具、雜物等。
雜物間旁邊靠近院子圍墻處有一口壓水井,院子靠右邊方向種了一顆棗樹,現(xiàn)在正是棗樹成熟的季節(jié),上面結(jié)了密密麻麻的棗子,看起來誘人極了。
看了下時間,大概是傍晚五點多鐘,此時院子中幾個堂弟堂妹在玩跳繩,包括曹學(xué)瑤、曹學(xué)才、曹學(xué)澤和曹學(xué)彬幾人。
看到她出來,幾人中只有曹學(xué)才往后瑟縮了下,眼神慌亂,有些不敢看她。其他幾人卻一副沒看見她的模樣,曹學(xué)雅眼神冷冷的看了他們幾人一眼。
這個家可真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從根子上爛透了,這幾個孩子跟著他們父母那也是有樣學(xué)樣,把端起碗來吃飯、放下碗來罵娘那套白眼狼玩的可是爐火純青。
前幾天她爸出事前,看到她老遠(yuǎn)就親熱的一口一個二姐,叫的別提多熱乎了,再看看他們現(xiàn)在這樣,明知道她是被推倒受傷的,竟沒有一個人進(jìn)屋哪怕去看看。
這一家子,想不讓人心寒都難。
此時,從堂屋走出來一個五十幾歲的老太太,中等個子,瘦削身材,刀削似的臉頰顯得人很刻薄、不易相處,她撇了一眼曹學(xué)雅,唇角下壓,罵罵咧咧的道:
“還知道死出來,還不快干活去,杵著這里干嘛,這么大的丫頭了,誰家像你一樣一天到晚在屋里躲懶。”
她這會不想和這個老太太爭辯什么,但該說的還是得說明白,她指了指還鼓著的額頭,冷淡的開口解釋:
“今天我被學(xué)才推下臺階,暈了很久,剛剛才醒,奶也知道,所以我沒躲懶,如果咱們老曹家有,那奶你可得查清楚了,該打就打,該罵就罵,咱們老曹家可不興懶鬼。”
說完轉(zhuǎn)身就進(jìn)廚房了,這邊被堵了個正著的林大花,噎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廚房里此時正在忙活的是大伯娘和三嬸,因為家里人多,大人孩子加起來十幾口,所以這老曹家每次做飯都是兩人一起。
兩人看到她進(jìn)來,也只是輕輕瞥了眼,并沒有多余表情,反而開始指使她干活。要是以往,兩人老早熱情的就攆她出去玩去了,哪里像現(xiàn)在這樣。
這人情冷暖,上一世曹學(xué)雅是嘗遍了,現(xiàn)在這點,那可真算是小兒科了。
她只是自顧自的做著眼里看到的活,并沒多說什么或多做什么,但兩人對她的不聽話還是有些不高興的,但到底不想現(xiàn)在鬧出來,只是白眼翻了翻,冷哼一聲兩人就自顧自的繼續(xù)聊起來。
沒多久,奶奶見飯燒好了,就張羅著開飯,并一個勁催促那幾個玩的正嗨的孩子們洗手吃飯。
就在這時,院子的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從外面走進(jìn)來一個人,曹學(xué)雅看著年輕時的媽媽,激動的兩眼含淚,差點就要撲過去抱住她媽。
但她知道現(xiàn)在不是時候,只能強(qiáng)忍淚水,就這么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媽。
這時候的程丹琴,還不是上一世那個操持、維系整個家十幾年的樣子,雖然這幾天因為她爸的事憔悴了不少,但整個人狀態(tài)還是比上一世后來要好很多。
只見程丹琴雙眼紅腫、頭發(fā)散亂,身上的衣服也皺巴巴的沒換,手里緊緊的拽著一個小布包,緩慢的往院子里走來。
家里人可能這幾天都在這個點看到她,也都習(xí)慣了,沒人搭理她,只有曹學(xué)雅輕輕上去握住媽媽一只手。
看到是女兒,程丹琴嘴唇微微抖了抖,到底沒說什么,她還不知道下午她被人推倒這事,沒人會說,曹學(xué)雅也不準(zhǔn)備告訴她,徒增煩惱,有些事不急于一時,現(xiàn)在他們家還有更重要的事要準(zhǔn)備。
程丹琴握了下女兒的手后就放開,接著快步走到公婆身邊,接著兩腿一彎就跪下了。
看到這一幕,她眼眶微微泛紅,雙手握成拳,牙齒也緊緊的咬住后槽牙。
上一世也發(fā)生了這一幕。她媽性情溫和,與人為善,雖然這么多年他們兩口子為這個家付出最多,得到的最少,但也從未在人前抱怨過什么。
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家里四個兒媳婦,奶奶內(nèi)心最不待見的就是媽媽程丹琴。
這一次,她想讓她媽早點認(rèn)識到爺奶他們從未將他們當(dāng)一家人,對他們有的只是,你有用了,就給你點好臉子,當(dāng)你沒任何作用時,這個家,你連容身之處都沒有。
上一世她媽,也是在他們越來越過分的舉動中明白過來,原來做母親的,真的可以這么殘忍的對待自己親生骨肉,這才慢慢死心。
對現(xiàn)在她媽來說,也許爺奶才是她救命稻草,這時候把她拽起來,反而不利。
在飯桌上吃飯的眾人,看到程丹琴下跪這一幕,只是微微吃驚的看了眼,其他的還不如飯桌上的飯菜來的有吸引力呢。
不過她卻看出來她那幾個大伯娘和嬸子們,眼里卻有不一樣的含義,都是曹家兒媳婦,雖然程丹琴不是跋扈的人,但老太太面上的另眼相待就是原罪,把他們襯托的一無是處。
如今看到原來家里地位最高、能力最強(qiáng)的夫妻兩人,一個躺在床上,下半生只能癱瘓在床,一個就跪在他們腳邊,這里面要說沒一點幸災(zāi)樂禍心理,她是不信的。
這邊只見程丹琴跪下后,一把抱住婆婆大腿,聲嘶力竭的大哭著:
“媽,媽,你幫幫德明好嗎,幫幫他吧,他還那么年輕,不能下半生就這么躺在床上啊,他可是你親兒子啊,媽啊,媽...”
那哭聲可真是聞?wù)呗錅I、聽者傷心,但堂屋里那么多人,包括大人和孩子,竟沒一人發(fā)出一點聲音,只能聽到碗盤碰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