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學雅雙眼含淚看著這幅畫面,她想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程丹琴看到婆婆沒有任何反應(yīng),也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有半絲動容,心涼了半截,她今天過來就是抱著破釜沉舟的態(tài)度來的,德明的傷可不能再等下去了。
程丹琴還在大哭著,就見之前幾天一直沒說話的婆婆,今天終于開了金口,只是那說出來的話,讓她心如死灰,徹底對這個家寒了心。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哭死了,老二就能好嗎,我看老二就是被你克的,怎么別人回來都沒事,就他倒霉被車撞,就算出事那也是他活該,還來要錢,你看家里哪有錢,家里這么多口人吃飯不要錢啊,哪里哪里不要花錢?
“程丹琴,今天我就把話撂這了,老二的腿,家里是一分錢都沒有的,你要想治,你自己拿錢,自己想辦法,別整天哭哭唧唧,喪氣的很,這個家的福氣都讓你哭沒了。”
說完還“呸”了一口痰吐出去,好像程丹琴是什么臟東西似得。
接著,曹老太太還不依不饒的破口大罵:
“一天天就知道要錢,你也不看看我們是什么樣的人家,還去省城,你看你們配嗎,省城那地方是你能去得的?"
”程丹琴,我看你是不想這個家好啊,省城那可是個無底洞啊,你個喪良心的死娼婦,爛了心肝的狗東西,我們家怎么出了你這么個玩意?”
曹老太嘴里不干不凈的繼續(xù)罵著,而在一旁已經(jīng)被婆婆突然發(fā)瘋嚇的停止哭泣的程丹琴,則一臉慘白的看著這一大家子人。
她想不明白,明明幾天前還好好的一家人,怎么突然一個個都陌生的面目可憎起來,原來人可以突然變得這么壞的嗎?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在場眾人,同時將最后希望放在現(xiàn)場唯一可以管束婆婆的人,公公曹樹根。
只見曹樹根這會不緊不慢的喝著湯,仿佛對剛剛發(fā)生的事一無所知似的。
他看著突然緊盯著他原來最得意的兒媳婦,心里沒有任何波動,只是有些可惜了老二工作。他知道他現(xiàn)在的行為有不妥,畢竟這個家現(xiàn)在有這種境況,老二占了大頭,做出的貢獻最大。
但是,誰讓現(xiàn)在老二癱了呢,他得為其他兒孫考慮。
其他幾個兒子和兒媳婦,看到程丹琴盯著公公都有些著急,生怕公公心軟答應(yīng)帶老二去省城看病,畢竟只要去,那可是一筆巨款,對這個家來說,那可是不能承受之重。
這個家里,別看婆婆天天咋咋呼呼,那都是表面,真正重要的決定還是家里的公公做主。
但最后曹老頭也僅僅只是淡淡的吐了一句:
“老二媳婦,既然回來了,就坐下來吃點飯再去醫(yī)院看看老二吧。”
話說完,他也剛好吃完,放下碗筷就回自己房間了。
相比其他人暗自松了一口氣,程丹琴卻覺得此刻天塌了都不為過。
看來這個家,是準備放棄德明了啊。
想到這里,不禁又無聲的落下淚來。這時候,曹學雅快速走過來,扶著媽媽程丹琴的手并從飯桌上拿了幾個餅就回爸媽屋子了。
程丹琴回到自己屋里,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好像要把這幾天所受的委屈都哭盡,她沒有阻攔,讓媽媽看清他們的真實面目,并將心中郁氣發(fā)泄出來也好。
她希望這是她媽媽最后一次為了他們而哭。
過了好一會,程丹琴才停止流淚,只是兩只眼睛卻腫的似核桃一般,她用濕毛巾給她媽捂了捂,讓她媽舒服些。
又端來一碗水,好說歹說的勸媽媽喝了半碗,又各分吃了兩個餅子,這才緩過氣來。
半響,她聽她媽程丹琴低沉的聲音里帶著恨意開口:
“這么多年,我和你爸,沒日沒夜的干,掙來的錢也大都交給了你爺奶,總想著都是一家人,不用計較這么多,這到頭來,你爸躺在病床上,竟沒一個人伸出援手。”
說到她爸曹德明,程丹琴又慟哭起來,他們夫妻,年少相識相伴,這么多年,從沒紅過臉,感情甚好。
話說完,就拉著曹學雅的手,哽咽說道:
“雅雅啊,媽可真后悔啊,這么多年,竟是養(yǎng)了一大家子白眼狼,我都給你奶跪下了,可卻連一個子兒也沒要到,這還是親媽親老子嗎,這世界上怎么還有這樣的父母。”
心里到底是意難平,又悲憤交加的哭起來。
“媽,如果回到過去,奶還讓你和爸把工資都上交,你還能干嗎?”
“那肯定不能,那如果爺奶,特別是奶來鬧呢,你能受得了嗎?”
她繼續(xù)追問:
程丹琴稍微猶豫了下,還是神情堅定道:
“放心,雅雅,媽知道你的意思,媽這回是徹底看清了這一家子嘴臉,再不會被他們哄騙了去,你就放心吧,再說,就我們家現(xiàn)在這情況,還有什么值得被他們騙的呢?”
她一向知道她媽心善,但這次不是為了她自己,為了曹德明,倒是堅定起來。
她看差不多了,就把她媽輕輕向自己這邊拉了拉,嘴巴靠近她媽耳朵,輕聲開口:
“媽,我接下來說的話,對咱家很重要,這幾件事辦好了,或許爸爸還有希望,但前提是你得冷靜,現(xiàn)在爸爸倒下了,家里一切可都指望你呢,難道還能指望得上外面那幫人,不把我們一家生吃了就算好的了。“
她故意說話較重,希望媽媽能引起重視。
她看到媽媽眼睛一亮,現(xiàn)在的她覺得沒什么比她男人的傷情更重要的事了。
接下來,她就以夢境為由說出了老曹家接下來的打算、要做的事。
媽媽聽完后氣得渾身發(fā)抖,他們竟還能做的如此過分。
但想到女兒剛剛的一再叮囑,慢慢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生氣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這幾天發(fā)生的事太多了,特別是她男人倒下后,所有重擔一下子都壓在她身上,原來被保護很好的女人仿佛一瞬間就成長成熟了很多。
她不懷疑女兒說辭,她一向百分百信任曹德明和女兒曹學雅,哪怕女兒說明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她也會很寵溺的說是。
程丹琴收拾好了心情后,低聲和女兒細細商量起來:
“雅雅,那你說我們該怎么辦呢,就咱們兩個,那一大家子那么多人,做什么都以卵擊石,咱們首先得保護好自己再做其他。”
她首先考慮的還是女兒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