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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靖康,開局喚醒趙云英靈 第一章金軍南下

作者:暢想天下 分類:歷史 更新時間:2025-08-27 01:32:57 來源:香書小說

宣和二年(1120年),東京汴梁。

趙佶端坐于延福宮的畫案前,筆鋒游走,一只青鸞躍然紙上。

殿外,朱勔正指揮著江南運來的“花石綱”,一塊塊奇石被工匠雕琢成仙山瓊閣的模樣,嵌進這座永不滿足的皇家園林。

可千里之外的江南,早已民怨沸騰。為了搜羅奇花異石,官府拆屋破橋,強征民夫。運河之上,運石的綱船連綿不絕,而兩岸卻是餓殍遍野。

蘇州一戶商家,因被勒取絲竹花木,老人懸梁自盡,其子持刀沖入縣衙,血濺公堂。

南北,動蕩不安。宋江聚眾梁山泊,劫掠州縣;方臘起于睦州,嘯聚十萬之眾,攻城略地。朝廷派兵鎮壓,卻因西軍久戍邊關,內地武備廢弛,竟屢戰屢敗。

最終,童貫調集陜西六路精兵,才勉強平定叛亂,可江南膏腴之地,已化為焦土。

而大宋真正的劫難,卻在北疆悄然醞釀。趙佶一意孤行與金人訂立“海上之盟”,約定共滅遼國,奪回燕云。

可當宋軍北上時,竟被遼國殘兵殺得大敗。趙佶為掩敗績,竟以每年百萬貫的歲幣,向金人“贖買”燕京等空城。

河北、山東百姓被橫征暴斂,只為填補這場荒唐交易的虧空。

為湊足“贖燕之費”,官吏剝盡了百姓最后一層皮。

老農跪在龜裂的田埂上,看著被征糧隊搶走的種糧,渾濁的眼里映著沖天火光——那是活不下去的流民在燒衙署。朝堂上捷報頻傳,可邊關將士都知道燕京那些城里連炊煙都沒有,只有野狗啃食著無人掩埋的枯骨。

而趙佶仍在艮岳賞雪,蔡京正為“豐亨豫大”的盛世奏章潤色。

此刻,燕山以北的寒風中,金人的鐵騎正在磨刀。

探馬一次次飛報邊境異動,卻被樞密院扣下。直到那年冬天,金兵突然撕毀和約南下!整個宋王朝將為之傾覆!

...

宣和七年(1125)十一月中旬,河東路(山西)云中山的風裹著冰碴子,刮在臉上像被鈍刀割。

李驍把凍得發僵的手縮進袖管,粗布襖子上的三個補丁根本擋不住寒氣,那點可憐的暖意早就被風卷走了。

他瞥了眼身后的李全武,老仆佝僂著背,背上的麻袋壓得他直打顫,可那雙攥著棗木拐杖的手,卻穩得像釘在地上的石頭。

“阿郎,過了羊角崖就有山洞?!崩掀偷穆曇魩е?,他跟了李家三十年,從成都府的綢緞莊到這鳥不拉屎的山路,臉上的皺紋里藏著的,是旁人看不懂的風霜。

李驍沒應聲,喉結滾了滾。

胃里空得發慌,半天前啃的半塊窩頭早消化干凈,現在連唾沫都咽得心疼。

他想起成都府的酒肆,想起懷里摟著的美人遞過來的葡萄,那甜汁順著喉嚨滑下去的滋味,和現在嘴里的冰碴子簡直是兩個世界。

痛、太痛了!

“老爹的話,果然是對的。”他心里發苦。

老父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說“守著那點家底,平安過一生”,可他偏不信邪,要自己闖出一片天地。

出蜀前在趙子龍墓前求了支上上簽,老道說他“龍游淺水,遇風云方能化龍”,還做了個怪夢——千軍萬馬中,銀甲將軍持槍躍馬,身后煙塵滾滾。

他以為這是販馬發達的兆頭。

十匹契丹馬,是他從朔州找契丹人用僅剩的家產換來的。

都是上好的戰馬,體型較小但耐力極強,適應嚴寒和艱苦環境,性子也烈,一路上沒少惹麻煩。

只要運到太原府脫手,至少能翻十倍利,到時候又是條響當當的好漢。

說來可笑,在爬西嶺雪山失足后,他醒來就躺在漢順平侯趙子龍墓前,來到了這個陌生的時代,再回想那個怪夢,此中稀奇根本不足為人道。

好在此世家庭也是個蜀州富商家,本以為又能紈绔逍遙快活一世,白天跨馬游街,夜晚青樓宴會,摟著小娘子講圣人掄語故事...

誰知道,天有不測風云!

說起來,這幾年好似大夢一場。

偌大的家業在蘇杭應奉局貼個條子后,貨物被扣押,稱為“御前物”要送到汴梁去,好不容易花錢打通關節贖回來,還沒喘口氣,方臘又在江南起兵了,兵荒馬亂的,生意又是雪上加霜。

等西軍南下平定方臘后,本以為世道會好轉,哪兒料到西軍對殘破的江南再掃蕩一遍,之后花石綱還是照樣運,民不聊生。

這下李家是完全失去了江南的生意,只能退回蜀地,可蜀地生意也是一天天不景氣,那錢引濫發無數,官府就用此來打劫富裕商人,加上各地盜匪不斷,商路難行,李家的生意是完全倒了。

大夢一場空。

李驍是欲哭無淚,本以為憑借自己的學識能夠迅速在此世崛起,結果現實好好給了他兩個大耳巴子吃,“啪啪”作響,讓他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是真國家教育大計下的漏網之魚啊,可以說啥都明白一點,又什么都不明白透徹,做啥都是半桶水響叮當,典型的眼高手低,簡直是欲哭無淚。

現在,他頭發亂得像鳥窩,身上的汗臭混著馬糞味,連痛罵一聲“賊老天”都怕引來巡檢司的人。

“李東家,瞧見那塊臥牛石沒?”

走在最前的耿固停腳,約莫三十出頭,身材精瘦,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活像山里的狐貍,一張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

“楊無敵當年在這兒劈過山崖!”

他自稱走遍河東路的山山水水,哪條小路能避開巡檢司,哪處山泉甘甜,甚至哪個村子的寡婦最漂亮,他都門兒清。

李驍最初雇他只是為了帶路,現在倒覺得這錢花得值,至少這漫漫山路沒那么無聊了。

他們這一行五人,除了他和老仆李全武,還有耿固和石家兩兄弟護衛。

十匹契丹馬被分散拴在隊伍中間,馬蹄上裹了粗布,不容易打滑且走起路來幾乎沒有聲音。

耿固來了精神,手舞足蹈地比劃著,“有天夜里遼軍偷襲,楊無敵情急之下,一刀劈開山崖,那塊石頭就是當年崩下來的!”

“吹吧你。”石勇嗤笑一聲,“真那么神,還能被遼人擒了?”

“你懂個屁!”耿固急了,“那是被奸臣害的!我爺爺親眼見楊家后人來祭祖……”

李驍聽著他們斗嘴,嘴角微微上揚。

耿固這人雖然滿嘴跑馬,但對這片山川確實了如指掌。三天前要不是他堅持走那條幾乎被積雪淹沒的小道,他們早就被巡檢司的人逮個正著了。

“噓!”李全武突然低喝一聲,拐杖重重頓在地上。

所有人瞬間噤聲,連那十匹契丹馬都仿佛察覺到什么,不安地刨著蹄子。

風里,飄來一縷若有若無的炊煙。

在這鳥不拉屎的云中山北段,炊煙比刀子還嚇人。

他們這趟買賣風險太大,從遼國境內私販戰馬,一旦被查獲,輕則沒收貨物,重則掉腦袋,但利潤也確實誘人。

若是走大路,首先就要取得茶馬司的“馬引”,那價格貴的不說,還不是什么人都能買到。

在契丹人那里買到戰馬后一路南下過關隘,又是一大筆錢給了官府,等到頭一結算,辛苦一趟就賺個零頭。

所以才有人鋌而走險專門走山路,和販私鹽是一個道理。

耿固貓著腰爬上巖石,片刻后臉色煞白地滑下來:“是…是潰兵來的,看打扮像雁門關那邊的。”

李驍的心沉了沉,亂兵比山匪還可怕,沒有一點道理可講。

雁門關離這兒百十里,怎么會有潰兵逃到這深山里?還沒等他細想,一陣馬蹄聲碾過凍土,像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不是商隊的散漫節奏,是急促的、帶著慌亂的鐵蹄聲。

“躲起來!”李驍低喝,一行人拽著馬鉆進林子中。

樹枝刮得臉生疼,他卻死死盯著山下,二十多個騎兵正往這邊跑,盔甲歪歪扭扭,不少人甲葉上還掛著暗紅的血,最前面那騎的腹心甲都凹了個大坑。

“是禁軍的甲!”石勇的聲音發顫,“看旗號,是雁門關的守軍!”

雁門關的守軍?眾人瞳孔驟縮。

那可是雄關,雁門關兩側山峰陡峭,形成天然屏障,僅有一條狹窄的峽谷(雁門古道)可供通行。關城修筑在山谷最窄處,形成“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守軍怎么會成了這副喪家之犬的模樣?莫非是內訌了?

騎兵隊沒往山上走,慌不擇路地朝南逃竄,馬蹄揚起的冰碴子濺了一路。

眾人剛松口氣,山下再次傳來哭喊聲,一群百姓瘋了似的往南跑,老的少的擠成一團,有個老嫗摔倒在冰上,后面的人只顧著往前沖,連回頭扶一把的都沒有。

“我去看看。”石勇話音未落,人已經竄了出去。

這莽夫,總覺得自己練過幾年拳腳就多么了不起。

等待的每一刻都像在油鍋里炸,李全武從麻袋里摸出塊凍硬的窩頭,遞給他,他卻沒胃口。那十匹契丹馬不安地刨著蹄子,鼻孔里噴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瞬間消散。

一刻鐘后,石勇連滾帶爬地回來,嘴唇哆嗦得不成樣子,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說!”

“雁、雁門關破了!”石勇的聲音劈了叉,“李嗣本將軍戰死,三千守軍…全沒了!”

“什么?!”耿固腿一軟,差點癱在地上,“那關城修在山縫里,神仙都攻不破…”

“是金人!”石勇急得直跺腳,“用遼國降兵打頭陣,從側邊寨子摸上去的!屠、屠關了!”

金人?李驍腦子里“嗡”的一聲。

他想起在朔州聽的傳聞,今年二月四處逃跑抓迷藏的遼帝耶律延禧終于被俘,金國鐵騎踏破了遼國五京…立國兩百余年的大遼就這樣亡了?他好恨自己為什么不多聽幾節國史課,導致現在云里霧里。

沒想到金人如蟻吞象立足未穩,轉頭就敢南下!

“他們滅了遼國,現在沖著大宋來了!”石勇的聲音里帶著驚慌,“山下的人說,金狗見人就殺,連剛出生的娃都不放過…”

話音未落,一陣更密集的馬蹄聲碾過地面,這次的聲音沉而穩,像悶雷滾過。

眾人趕緊趴低身子,壓低呼吸,唯恐發出動靜,他扒開枯枝,死死盯著山下,二十多個金軍騎兵,像黑色的潮水漫過雪地。

他們的狐皮帽上沾著血,左衽的戰袍敞開著,露出滿是黑毛的胸膛,腰間的彎刀還在滴著血珠。

領頭的金將滿臉橫肉,驟然勒住馬,皮靴往馬腹上一踹,手里的長矛像毒蛇似的竄出去,精準地刺穿了一個奔跑的漢子的后心。

那漢子“嗷”地一聲,被挑在半空,雙腿還在徒勞地蹬踢,血順著矛桿滴在雪地上,像串紅珠子。

那領頭的金將獰笑著,猛地一甩長矛,把尸體甩向路邊的巖石。

“砰”的一聲悶響,血濺了一地。

“看!這只豬跑得多快!”金人們用女真話狂笑,馬鞭抽在百姓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被絆倒在地,孩子嚇得哇哇大哭。

金將勒住馬,彎腰揪住孩子的頭發,把那粉雕玉琢的娃娃拎到半空。

孩子的哭聲像小貓似的,他卻用刀背拍了拍孩子的臉,忽然手腕一翻,鮮血噴涌而出,濺了婦人滿臉。

婦人僵了片刻,猝然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叫,瘋了似的撲向金將,卻被對方一腳踹飛,像個破布娃娃似的滾進雪堆。

金將調轉馬頭,馬蹄狠狠踩下去,一下,又一下,直到那片雪被染成紫黑。

“痛快!”

金人們哄笑著,解下酒囊往嘴里灌著烈酒,目光掃過那些跪地求饒的百姓,像在挑選牲口。

白發老頭舉著布包跪在地上,里面是幾枚銅板和半塊窩頭,大概是想獻上家里最后的積蓄。他嘴里念叨著“好漢饒命”,可話音還沒落地,金軍就縱馬沖過去,馬蹄直接踏碎了他的腦袋。

紅的白的混著雪,糊了一地。

有幾個年輕后生不甘心,撿起路邊的石頭、木棍,想跟金軍拼命。

可他們赤手空拳,哪里是披甲騎兵的對手?

后生才撿起石頭,嘶吼著沖向騎兵,卻被一箭射穿喉嚨,捂著脖子倒在地上,血咕嘟咕嘟地從指縫冒出來。

另一個后生被馬撞倒,還沒爬起來,就被馬蹄踩斷了腿,他在雪地里翻滾著慘叫,金將慢悠悠地走過去,用刀把他的胳膊一條條割下來,像是在處理牲口,嘴里還哼著古怪的調子。

悲慘哀嚎聲響徹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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