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首玄蛇的嘶吼震得沼澤水“咕嘟”冒泡,九個蛇頭在黑霧里張合,信子噴吐的毒涎落在爛泥里,竟燒出一個個小坑。林風把楚靈兒和李四往鎮澤石后一推,赤銅劍在手里轉了個圈,劍穗上的銅鈴“叮鈴”作響,在這陰森的骨潭邊竟透著股痞氣。
“李四,看好這丫頭。”林風的靴底碾過地上的蛇鱗,那鱗片硬得像工地上的玄鐵,卻被赤銅劍的劍氣割出細縫,“敢亂動,就把你扔下去喂蛇。”
李四抱著腦袋點頭如搗蒜,楚靈兒卻攥緊了剛撿的魚叉:“我能幫你!這蛇的鱗片縫隙里有瘴氣凝結,是弱點!”
林風挑眉。這丫頭倒是比他想的鎮定,跟昨天在夜市哭鼻子的樣子判若兩人。他沒拒絕,只是甩了句:“別被蛇尾巴掃到,那玩意兒比猛虎幫的鐵棍勁大。”
話音未落,最左邊的蛇頭突然俯沖下來,血盆大口里的獠牙閃著幽光,帶著股腐肉混著瘴氣的臭味。林風突然想起送單時被瘋狗追的情景——對付這種大家伙,不能硬拼,得繞著圈遛。
“流影訣,起!”
他腳下的爛泥被踏出七個淺坑,身影突然分成三道,一道往左,一道往右,真身卻借著蛇頭撲來的勁風,猛地向后滑出丈許。這是《掠影驚鴻》的進階變招,在瘴氣里用殘影騙招,比在黑石城的巷子里還好用。
“嗷——”
蛇頭撲空,撞在鎮澤石上,堅硬的石頭竟被撞出裂紋。林風趁機欺身而上,赤銅劍帶著《鎮岳崩山》的沉勁,狠狠劈在蛇頭的鱗片縫隙里——楚靈兒說的沒錯,那里的瘴氣果然沒形成防護,劍刃沒入三寸,墨綠色的血噴了林風一身。
“我靠,這血比蝕骨瘴還臭!”林風抹了把臉,劍刃一擰,帶著碎鱗拔出來,“你這長蟲,多久沒洗澡了?”
蛇頭吃痛,瘋狂甩動,另外八個蛇頭同時轉向,不同顏色的毒液像下雨似的潑過來。林風拽著赤銅劍在泥里滑行,動作跟他在工地拖鋼筋時一模一樣,身后的泥地上被毒液燒出一串串冒煙的小洞。
“楚靈兒,看清楚哪顆頭在發號施令!”林風大喊著,突然轉身,劍招陡變——起手是直刺,中途卻像被風吹歪的竹竿,突然繞到右側,用劍脊狠狠砸在另一個蛇頭的眼睛上。
這是《詭道九變》的“繞”字訣,脫胎于他當年繞著城管攤位鉆縫的本事,專找最刁鉆的角度下手。蛇眼被砸得冒血,那蛇頭痛得瘋狂抽搐,卻帶動著其他蛇頭也出現了瞬間的遲滯。
“中間那顆!”楚靈兒的聲音帶著急促,“它的瞳孔在指揮另外八個!”
林風立刻鎖定中間的蛇頭。那顆頭比別的大一圈,鱗片是暗金色的,瞳孔里竟隱約有銅片的紋路在流轉。他突然想起老陳說的“天工遺跡的守護獸,認銅不認人”,懷里的兩塊銅片正燙得像烙鐵,仿佛在跟蛇頭共鳴。
“原來你也是個守財奴。”林風突然笑了,猛地扯開衣襟,露出懷里的銅片。兩道金光從銅片上射出,正好照在中間蛇頭的瞳孔上。
“吼——”
玄蛇發出痛苦的嘶吼,九個蛇頭同時劇烈搖擺,像是被強光刺到的野獸。林風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體內靈力順著《流影訣》的經脈瘋狂運轉,赤銅劍的劍身上浮現出《流光破妄》的完整劍紋,淡金色的劍光在瘴氣里拉出一道直線,快得連影子都追不上。
“光未及,劍先破!”
他低喝一聲,身影突然在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已在中間蛇頭的頭頂。這不是簡單的瞬移,而是將《掠影驚鴻》的快與《流光破妄》的空間扭曲結合,硬生生在毒瘴里撕開了一條無瘴通道。
赤銅劍帶著斬破虛妄的鋒芒,從蛇頭的天靈蓋直刺而入,劍刃上的礦心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將玄蛇體內的瘴氣毒素瞬間逼退。林風能清晰地感覺到,劍刃觸碰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在蛇頭的腦核里,藏著一塊巴掌大的赤銅母,紋路與他懷里的銅片完全吻合。
“找到了!”林風的劍刃一旋,將赤銅母從蛇腦里挑了出來。
九首玄蛇的九個蛇頭同時垂下,龐大的身軀像倒塌的礦架般砸進骨潭,激起的黑水混著碎鱗濺了一地。林風落在潭邊的石臺上,手里的赤銅母還在發燙,與懷里的兩塊銅片自動拼合,組成了一塊完整的六邊形銅牌,上面刻著“天工核心”四個古字,邊緣的九道凹槽正好對應《九絕破妄劍》的九式劍紋。
“這是…打開遺跡的鑰匙?”楚靈兒跑過來,眼睛瞪得圓圓的,“我爹的手札里畫過類似的圖案,說能引動天工族的機關傀儡!”
林風掂量著銅牌,比他送過的最重的靈米糕還沉。他突然想起王禿子臨死前的話,想起血影教的血祭,原來這群人要找的根本不是銅片,而是這能控制傀儡的核心。
“看來咱們撿了個燙手山芋。”林風把銅牌揣進懷里,突然聽見沼澤深處傳來馬蹄聲,還夾雜著女人的冷笑,“影閣的人追來了。”
楚靈兒臉色一白:“是蘇媚?”
“除了她,誰的笑聲能比毒瘴還嗆人。”林風撿起地上的蛇鱗,那玩意兒堅硬無比,正好能當盾牌用,“李四,你先帶著楚靈兒往鎮澤石的方向跑,那里的瘴氣淡,我隨后就到。”
“風哥,那你…”李四的聲音發顫。
“放心,我命硬得很。”林風拍了拍他的肩膀,赤銅劍在手里轉了個圈,“這群瓜娃子想撿便宜,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牙口。”
李四不敢多勸,拉著楚靈兒鉆進蘆葦叢。林風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瘴氣里,才轉過身,對著沼澤深處喊:“蘇媚,別躲了,出來吧。你那幾個手下的尸體,還在潭邊泡著呢。”
蘆葦叢分開,蘇媚穿著一身黑裙,踩著沼澤水走來,裙擺掃過的地方,毒瘴都自動分開。她身后跟著六個穿黑袍的影閣殺手,手里的短刃在霧里閃著綠光,顯然淬了劇毒。
“林風,你比我想的能打。”蘇媚的狐尾吊墜在領口晃了晃,眼神落在他懷里的銅牌位置,“把天工核心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
“死得痛快?”林風嗤笑一聲,用劍鞘敲了敲旁邊的蛇頭,“你覺得這長蟲死得痛快嗎?要不我也給你試試?”
蘇媚的眼神冷了下來:“不知好歹。影閣的規矩,不交東西的,挫骨揚灰。”
她打了個手勢,六個殺手像泥鰍似的鉆進沼澤,從六個方向圍過來,短刃劃破水面的聲音幾乎聽不見。林風突然想起三年前被六個地痞堵在死胡同的情景——那時他只能抱著頭挨揍,現在卻覺得這群殺手比地痞還蠢。
“你們影閣招人不看腦子?”林風的身影突然在原地模糊,《掠影驚鴻》的七道殘影分向七個方向,“在沼澤里玩偷襲?不知道水響會暴露位置?”
他的真身貼著水面滑行,赤銅劍帶起的劍光像漁網似的撒開,每道殘影都帶著劍風,逼得殺手們不得不現身格擋。最左邊的殺手剛露出頭,就被林風用《詭道九變》的“絞”字訣纏住手腕,劍刃一擰,對方的短刃脫手飛出,喉嚨隨即被劍光刺穿。
“就這?”林風一腳把尸體踢進沼澤,劍穗上的銅鈴叮當作響,“還不如猛虎幫的刀疤臉能打。”
蘇媚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沒想到林風的劍法進步這么快,短短一天,《掠影驚鴻》的殘影竟能帶著實質劍氣,《詭道九變》的變招也比在黑市時更刁鉆,顯然是在跟玄蛇的戰斗中又有了領悟。
“結陣!”蘇媚低喝一聲,剩下的五個殺手突然變換陣型,短刃上的毒液在沼澤水面連成一個五角星,墨綠色的毒霧開始往中間聚攏。
“蝕心陣?”林風挑眉,“看來你對毒術很自信。”
他沒硬闖,反而腳下發力,猛地向后退去,同時將赤銅劍插進鎮澤石的縫隙里。銅牌的金光順著劍刃傳到石頭上,原本黯淡的鎮澤石突然亮起,散發出的白光將毒霧擋在外面,像給林風罩了個金鐘罩。
“這不可能!”蘇媚失聲驚呼,“鎮澤石怎么會認你?”
“大概是我比你干凈。”林風笑著拔出劍,鎮澤石的白光竟順著劍刃纏上劍身,讓赤銅劍的金光又盛了幾分,“你用毒太多,石頭都嫌你臟。”
他突然想起剛才斬殺玄蛇時的感覺——銅牌的金光能逼退毒素,鎮澤石的白光也能克毒,這兩者結合,豈不是蘇媚的克星?
“嘗嘗這個!”林風縱身躍起,赤銅劍上的白光與金光交織,劍招陡變,不再是快或詭,而是帶著《鎮岳崩山》的沉勁,狠狠劈向陣眼的殺手。這招是他臨時起意,把搬磚時“一力降十會”的蠻勁,和破妄劍意的“透本質”結合,專破陣法的能量節點。
“咔嚓!”
五角星陣的光芒劇烈晃動,陣眼的殺手被劍光劈中胸口,護身毒霧像紙糊的一樣破碎,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在沼澤里沒了聲息。陣法一破,剩下的四個殺手頓時亂了陣腳,被林風的殘影戲耍得團團轉,很快就成了劍下亡魂。
蘇媚看著滿地的尸體,終于收起了輕視。她摸了摸腰間的狐尾吊墜,指尖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被狠厲取代:“林風,你真以為能贏我?”
她突然撕開黑袍,露出里面的緊身衣,背后竟緩緩展開三條毛茸茸的狐尾,每條尾巴尖都縈繞著粉紅色的霧氣。楚靈兒說的沒錯,她果然是狐族混血。
“九尾幻身訣?”林風握緊劍柄,“看來你藏的不止毒術。”
“這是你逼我的。”蘇媚的眼睛變成了豎瞳,三條狐尾輕輕擺動,粉紅色的霧氣開始彌漫,“讓你嘗嘗幻境的滋味,看看你心底最害怕的是什么。”
林風突然覺得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沼澤變成了黑石城的貧民窟,他又變回了那個送外賣的少年,被餓狼幫的人堵在巷子里,手里的外賣箱被踩爛,靈米粥灑了一地。
“野狗!還敢跑?”王禿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手里的礦鎬帶著風聲砸過來。
林風的瞳孔驟縮。這幻境太真實了,連靈米粥的香味、礦鎬的鐵銹味都和記憶里一模一樣。他差點就像當年那樣轉身逃跑,直到胸口的銅牌突然發燙,燙得他猛地清醒——王禿子已經死了,這是假的!
“破妄劍意,斬!”
林風低喝一聲,赤銅劍帶著金光劈向眼前的幻象。粉紅色的霧氣像被斬開的水流,王禿子的身影瞬間消散,露出蘇媚驚愕的臉。
“你…你能破我的幻境?”蘇媚后退半步,三條狐尾都在顫抖,“這不可能!就算是元嬰修士,也得被困半個時辰!”
“因為你不懂。”林風一步步逼近,劍上的金光越來越盛,“我怕的從來不是挨揍,是護不住想護的人。你的幻境,戳不到我的痛處。”
他想起楚靈兒遞給他的半塊靈米餅,想起老陳塞給他的肉干,想起李四哭著說“我娘還在等我”,突然覺得這破妄劍意不止能斬虛妄,還能看清自己真正在乎的東西。
蘇媚看著林風眼里的堅定,突然收起了狐尾,轉身就往沼澤深處跑。她知道自己贏不了了,林風的劍意已經摸到了“靈境”的門檻,加上天工核心和鎮澤石的加持,再打下去只會送死。
“想跑?”林風哪會給她機會,《流影訣》催動到極致,身影在瘴氣里拉出長長的光帶,《流光破妄》的劍招第一次完整施展——不是短距瞬移,而是真正的“光未及,劍先破”,劍光比聲音還快,瞬間出現在蘇媚身后。
劍刃貼著她的脖頸停下,沒傷到分毫,卻將她領口的狐尾吊墜挑了下來,落在林風手里。
“這次饒你一命。”林風捏著吊墜,那上面還帶著蘇媚的體溫,“告訴影閣的人,天工核心在我手里,想要?來望月城找我。”
蘇媚沒回頭,身影很快消失在瘴氣里。林風看著手里的狐尾吊墜,突然覺得這女人也沒那么壞,至少剛才的幻境沒真的下死手。
他把吊墜揣進懷里,轉身去找楚靈兒和李四。鎮澤石的光芒漸漸散去,骨潭里的黑水也平靜下來,只有那具龐大的玄蛇尸體還在提醒著剛才的激戰。
“風哥!”李四從蘆葦叢里鉆出來,手里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靈米餅,“楚姑娘說,這玄蛇的膽能練‘清瘴丹’,比剛才的藥效好十倍!”
楚靈兒正蹲在蛇尸旁,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割開蛇腹,取出一顆拳頭大的墨綠色蛇膽,上面還沾著血絲。“真的!你看這紋路,是百年難遇的‘九竅膽’!”
林風走過去,看著那顆蛇膽,突然想起老嫗說的“赤銅母能養劍”。他把銅牌拿出來,放在蛇膽旁邊,果然,銅牌上的凹槽里滲出金色的液體,慢慢融進蛇膽里,讓墨綠色的膽變成了淡金色。
“這是…淬膽?”楚靈兒眼睛發亮,“我爹說過,天工族的法器能淬煉靈藥,沒想到是真的!”
林風拿起淬過的蛇膽,入手溫潤,沒有絲毫腥氣。他突然覺得,這趟瘴氣沼澤沒白來——不僅得了天工核心,悟了完整的《流光破妄》,還收獲了這顆能解百毒的蛇膽。
“走了。”林風把蛇膽遞給楚靈兒,“再不走,血影教的援軍該到了。”
三人順著鎮澤石的方向往外走,沼澤的瘴氣果然淡了很多。林風回頭望了眼骨潭的方向,懷里的銅牌輕輕發燙,像是在指引著什么。他突然有種預感,這東西不僅是遺跡的鑰匙,或許還藏著《九絕破妄劍》后面幾式的線索。
“望月城…凌霄劍宗…”林風摸著赤銅劍,劍穗上的銅鈴在風中輕響,“等著吧,黑石城的野狗,很快就到。”
走出沼澤時,天邊已經放亮。官道上隱約能看見車馬的影子,通往東域的路就在眼前。林風看著身邊的楚靈兒和李四,突然覺得這把撿來的赤銅劍,比任何外賣箱都讓他踏實。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的瘴氣深處,蘇媚正站在玄蛇的尸體旁,手里捏著一片從地上撿起的赤銅碎片,眼神復雜。她身后的陰影里,一個黑衣人低聲道:“圣女,要追嗎?”
蘇媚搖搖頭,把碎片揣進懷里:“不用。他去望月城,正好讓凌霄劍宗的人試試他的斤兩。我們…等著撿結果就行。”
她望著東域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而林風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官道的晨霧里,只留下一串越來越遠的腳步聲,像在敲打著九州大陸的脈搏——屬于破妄劍的傳奇,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