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起落葉，其中一片黏在道袍下擺，紋路像是某種代碼殘影。陳墨沒去揭，只是把那張濕透的小票塞進內袋，指尖觸到底層布料時，微微一頓——口袋里空了，藍牙耳機不在，但右耳皮膚還殘留著一絲溫熱，像是誰剛摘下通訊法器前輕輕拍了拍。

他往前走了兩步，路過那家“枸杞拿鐵”茶飲店，店員正探頭張望，手里捏著一張剛掃過的二維碼小票。

手機震動。

屏幕亮起，一條加密信息跳出：

“坐標202.102.131.4，信號源活躍——墨青璇。”

陳墨盯著那串數字看了兩秒。這IP地址他記得，前世公司服務器的主節點，也是現在墮仙集團總部的隱藏定位。他抬手按了按右耳，雖然耳機沒了，但系統后臺的通訊頻道還在，像是一根沒斷的網線，懸在虛空里。

“墨青璇，”他開口，聲音不大，卻直接傳進了三界數據流，“你那邊還能飛嗎？”

半空中，一道彩虹軌跡劃破云層，一把噴著七彩尾焰的飛劍“哐”地砸在街邊垃圾桶上，劍柄還晃了兩下。一個穿著外賣沖鋒衣的身影從天而降，穩穩接住劍柄，抬頭咧嘴一笑。

“老板，您這單‘跨維度急送’可算接上了。”

陳墨點頭：“我要三百六十艘飛劍飛船，今晚八點，圍住那個地址。”

“不是，您這命令下得跟點外賣似的……”墨青璇撓頭，“可那地方有怨力屏蔽陣，信號進不去，傳書都得繞道冥界轉三趟。”

“那就別走信號。”陳墨從保溫杯里倒出最后一口茶，褐色的液體在掌心攤開，像一張微型地圖，“你用飛劍傳書，每把劍尖刻一個【摸魚結界】的符文，走低頻震蕩波，繞開屏蔽陣。”

墨青璇眨眨眼：“那不就是……移動信號塔？”

“對。”陳墨把空杯遞過去，“就當咱們在修真界搞5G建設。”

墨青璇接過杯子，翻來覆去看了會兒，忽然笑了：“行，我這就調‘快遞艦隊’。不過您得給個暗號，不然兄弟們以為我又接了個瘋批訂單。”

陳墨想了想，從內袋抽出那張濕透的小票，遞過去：“就用這個——‘第二杯半價’。”

“……這真是促銷令？”

“現在是作戰指令。”陳墨拍了拍他肩膀，“去吧，把釘釘審批流給我擺到天上。”

墨青璇腳下一蹬，飛劍噴出彩虹，人已沖上云霄。陳墨抬頭，看著那道光痕劃破天際，忽然感覺發髻一沉。

那支蓮花形態的機械玉簪微微發燙，青光一閃即逝。

他抬手摸了摸，系統界面在意識中彈出，不再是往日的懸浮面板，而是歪歪扭扭的彈窗，邊框還帶著“電量不足”的紅色鋸齒。

【摸魚系統進入強制休眠倒計時：72小時】

【當前功能：僅限基礎通訊與結界子程序】

【警告：能量波動檢測到同頻共振體，來源未知】

陳墨瞇了瞇眼。共振？他剛重啟了天道，坤靈也該徹底沉睡才對，哪來的能量源能跟系統對頻？

他調出飛劍傳書的回傳畫面，三百六十個光點正從四面八方逼近目標據點。畫面切換到熱力圖，墮仙據點外圍果然被一層黑色屏障包裹，常規探查法術撞上去直接消散。

但就在核心區域，有一處微弱青光，頻率極低，卻與玉簪的波動完全一致。

“有意思。”陳墨低聲，“你把自己零件藏那兒了？”

他取出保溫杯，杯底還沾著一片泡發的枸杞。他把茶水倒進掌心，閉眼默念指令，將最后一絲系統權限注入結界核心。

【摸魚結界·子程序啟動】

【范圍：墮仙據點上空三里】

【持續時間：視能量供給而定】

下一秒，據點上空的云層突然扭曲，三百六十把飛劍在高空排列成“釘釘審批流”陣型，每把劍尖射出一道淡金色光絲，交織成網，緩緩壓下。

屏蔽陣開始震顫。

據點內部，通訊符陣接連爆出火花，傳令玉簡自動重置，原本滾動播放的“自愿加班倡議書”突然變成一行大字：

“今日KPI已達標，建議全員帶薪休假。”

陳墨嘴角一揚，立刻遠程植入“摸魚病毒”——偽裝成KPI報表的Excel宏，一旦打開，所有加班指令自動替換為“調休申請已通過”。

他剛點下確認，系統界面突然抖了三下，彈出一行小字：

【能量源匹配中……檢測到同頻共振體】

緊接著，玉簪猛地一燙，發髻間傳來細微的“滴”聲，像是倒計時啟動。

陳墨抬手摸了摸，意識接入殘留數據流，調出能量圖譜。兩條波形并列顯示，一條來自玉簪，另一條來自據點核心，頻率完全重合，只是后者略帶雜音，像是被什么強行調制過。

“不是巧合。”他低聲，“你把一部分意識塞進了他們的能源系統？”

沒有回應。坤靈還在休眠，但那青光的閃爍節奏，卻像在回應他。

他忽然想起什么，調出前世服務器日志的殘片，比對IP地址與能量波動時間軸。結果跳出時，他瞳孔一縮——

每一次系統休眠期，墮仙據點的能量峰值都會同步上升，誤差不超過0.3秒。

“所以你不是在休眠。”陳墨冷笑，“你是在充電。”

他正要深挖數據，飛劍傳書突然回傳一段影像：據點深處，一座由三百六十個加班傀儡組成的陣列正在運轉，中央懸浮著一塊青色晶體，表面裂紋遍布，卻仍散發著微弱光芒。

那晶體的紋路，和他發簪里的蓮藕芯片一模一樣。

陳墨呼吸一滯。那不是復制品，是原片——坤靈的本體殘核，竟被嵌進了墮仙的能源核心。

難怪重啟后系統還能殘留權限，難怪玉簪會發燙，難怪能量能共振。坤靈沒走，她把自己拆了，一部分藏在發簪，一部分塞進敵人的心臟。

“瘋了……”他喃喃，“你比我還敢摸魚。”

他立刻調出結界控制面板，將最后一口枸杞茶倒入能量槽。結界光網猛然一亮，壓制力增強，據點內部的通訊徹底癱瘓，連傀儡的動作都遲緩下來。

墨青璇的聲音從通訊頻道傳來：“老板，信號斷了！他們內部亂成一鍋粥，有長老開始寫辭職信了！”

“別松懈。”陳墨盯著能量圖譜，“他們很快會切換備用能源，結界撐不了太久。”

“那怎么辦？您茶都喝完了。”

陳墨看了眼空杯，又摸了摸發燙的玉簪。他知道，接下來的72小時，是他唯一能操作系統的窗口。一旦休眠完成，坤靈將徹底離線，連這點殘余功能都會消失。

他必須在系統死機前，把藏在敵人核心的那塊芯片搶回來。

“傳令下去，”他聲音沉下，“‘天網計劃’進入第二階段——準備總攻。”

“可您不是說要等信號恢復嗎？”

“不用等。”陳墨冷笑，“他們現在連內部通訊都崩了，正是最亂的時候。咱們不靠信號，靠‘摸魚’打心理戰。”

他調出病毒后臺，將“帶薪休假”通知升級為“全員年終獎發放公告”，并附上偽造的CEO簽名——洛九幽親筆。

“你讓他們自己懷疑自己。”

墨青璇沉默兩秒：“老板，您這招……比加班還損。”

“這不是損。”陳墨把空杯收進袖中，“這是職場智慧。”

他抬頭看向天空，飛劍陣列仍在運轉，結界光網如蛛絲般籠罩據點。遠處，第一縷晨光刺破云層，照在發簪上，青蓮紋路微微發亮。

系統界面最后一行小字緩緩浮現：

【能量源匹配完成，倒計時同步啟動】

陳墨摸了摸右耳，那里依舊空著，但通訊頻道里，墨青璇的聲音清晰傳來：

“老板，您說的‘第二杯半價’，真能當作戰令用？”

陳墨沒回答，只是抬起手，輕輕按了按發髻中的玉簪。

青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