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干事和保衛科張科長看著地上齜牙咧嘴但眼神狂熱的教官們,再看看氣定神閑、仿佛剛熱了個身的阮蘇葉,徹底服氣了。
“過,當然過了。”張科長拍板拍得震天響,臉上笑開了花,仿佛撿到了寶,“阮蘇葉同志,歡迎你加入清北大學保衛科,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光榮的一員了。”
他立刻轉頭對劉干事說:“劉干事,手續趕緊辦,宿舍鑰匙,飯票,工作證,都配齊。對了,餐補按最高標準來。”
劉干事也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連連點頭:“好的好的,張科長,阮同志,請跟我來。”
手續辦理得異常順利。
工資每月三十五塊,各種票證福利齊全。保衛科工作性質特殊,餐補也比其他崗位多不少。
劉干事一邊填寫表格,一邊特意強調:“阮同志,雖然你是女同志,但咱們保衛科一視同仁,該有的福利待遇一樣不少。”
她這話一出,旁邊等著看后續的教官們才猛地回過神:
“等等……劉干事你說啥?”
“女同志?!”
“她是女的?!”
“這么高這么平……不是,這么能打的女同志?!”
眾人齊刷刷看向阮蘇葉,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
阮蘇葉正無聊地活動著手腕,指關節發出清脆的“咯吱咯吱”的響聲。
她抬眼,掃過那一張張驚愕的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風涼颼颼一掃:“怎么?有意見?太平公主也能揍你們,信不信?”
“信信信!絕對信!”
“不敢不敢!阮姐!阮姐好!”
“女同志好!女同志更厲害!”
教官們瞬間從驚愕切換到狗腿模式,一個個點頭哈腰,剛才被摔的疼痛仿佛都忘了,只剩下對強者的絕對敬畏。
安保科那邊有人更是拍著胸脯:“阮姐,以后在清北,有啥事招呼一聲,兄弟們隨叫隨到。”
阮蘇葉滿意地點點頭,收起了“威脅”的姿態。
嗯,還是拳頭好使。
入職手續辦完,張科長親自帶著阮蘇葉熟悉工作環境,工作內容無非是:輪班守大門、校園巡邏、處理突發事件。
“還有值夜班。”
阮蘇葉眼睛亮了,在和平世界,值夜班等于睡覺不干事啊。
“至于重要的實驗室守衛、重要會議安保之類的,通常有更資深的保衛人員負責,暫時不需要你。”
這個她也沒什么興趣,不過聽說這類工作福利高,尤其是吃的不限,又有點期待。
總之,阮蘇葉越聽越滿意:守門能看活潑的小人類們,巡邏就是光明正大溜達,值夜班等于帶薪睡覺,簡直是量身定做的養老崗位。
棒哉!
到了午飯時間,正好學校請提前來協調軍訓的教官們吃飯,張科長和劉干事作陪,他們自然帶上了新入職的阮蘇葉。
一開始大家還有點別扭,畢竟剛知道這是個能徒手放倒一群教官的“女同志”,但還是“女同志”。
幾筷子下去,看到阮蘇葉那風卷殘云、仿佛胃連著異次元的吃相后,那點別扭瞬間煙消云散了。
好家伙!
這飯量!
難怪這么牛!
眾人眼睜睜看著她面前堆起小山高的空盤空碗,眼神從震驚到麻木再到深深的敬佩。
矮教官忍不住豎起大拇指:“阮姐,你這個飯量……是這個。”他比了個大拇指,“真乃飯桶……不是,飯量界的女豪杰。”
阮蘇葉正把最后一塊紅燒肉塞進嘴里,聞言抬起頭,腮幫子鼓鼓囊囊,眼睛卻亮晶晶的。
她含糊地應道:“唔……這個綽號好好聽哦,謝謝夸獎。”
眾人:“……”
行吧,您高興就好。
飯桌上,還遇到了中午來交班的老門衛朱大爺,也是保衛科年紀最大的大爺。
朱大爺六十多歲,背有點佝僂,但眼神銳利,一條腿有點跛,據說是上過戰場的老英雄。
他聽說了上午操場上的“盛況”,對阮蘇葉刮目相看。
“小姑娘,不簡單吶!”
朱大爺用他那粗糙的大手拍了拍阮蘇葉的肩膀,“好好干,保衛咱清北這塊金字招牌,責任重大。”
“嗯,朱大爺您放心。”阮蘇葉認真點頭,順便又添了一碗飯。
下午,劉干事則親自帶阮蘇葉去看宿舍。
由于保衛科就她一個女的,她幸運地獨享一個四人間宿舍。房間不大,四張鐵架子上下鋪靠墻擺著,六個小柜子,空蕩蕩的。
阮蘇葉環視一圈,指著那狹窄的上鋪:“劉同志,這床太小,我能換個單人的大床嗎?睡上鋪我怕半夜掉下來砸壞花花草草。”
劉干事嘴角抽了抽,想到她那身手,覺得砸壞花花草草的可能性不大,砸壞樓板……也不大可能。
她想了想,點頭:“行吧,庫里好像有以前淘汰下來的舊木床,結實,就是沉,得找人幫忙搬。”
“不用找人。”阮蘇葉眼睛一亮,“我自己來,倉庫在哪?”
劉干事半信半疑地看了過去,直到她一手一個鐵架雙人床,她終于明白上午那些教官為什么是那種表情了,這敢情這是人形起重機啊。
“……”
她忍不住捏了捏那細胳膊,好滑好嫩,跟豆腐一樣,但這是皮膚,薄薄的一層下是充滿彈性與力量肌肉,并不是純軟綿綿。
終于相信了。
在后勤倉庫,阮蘇葉一眼相中了張看起來就很敦實的舊式雙人木床板,可能是以前分房老師留下的,還有配套的床頭板和床架。
“就這個了!”
但見阮蘇葉走過去,一手輕松拎起沉重的床板,另一手抄起同樣不輕的床架,像拎著兩片紙板一樣,腳步輕快地就往宿舍走。
劉干事每回看到都會吃驚,對于這樣的女同志十分欽佩,對自己的老公突然有點嫌。
阮蘇葉一趟就把床的主要部件搬完了。
劉干事趕緊說:“別急別急,庫里還有床頭柜、舊桌子、舊衣柜,你看看有沒有能用的?窗簾好像也有塊舊的,洗洗還能掛。”
阮蘇葉毫不客氣,又跑了兩趟,搬回來一個結實的大衣柜、一張帶抽屜的書桌、兩個床頭柜,還有一塊雖然有些半褪色但圖案還算清新的碎花窗簾布。
劉干事看著她在小房間里忙活,麻利地把木床組裝好鋪上被褥,窗簾暫時沒掛,窗戶上的報紙也暫時沒撕,擺好家具,原本空蕩冰冷的宿舍,一下子有了煙火氣。
最讓阮蘇葉驚喜的是,這宿舍居然還帶一個小陽臺和一個獨立的衛生間,陽臺上有水泥砌的洗漱臺,衛生間雖然只有蹲坑和一個冷水龍頭,但勝在私密方便。
穿過來,哪哪都好,唯一不好的便是這私密性。
劉干事站在門口,看著阮蘇葉滿意地打量著自己的新“領地”,補充一句:“熱水澡得去教職工區的公共浴室,打熱水在樓下開水房,暖水瓶你自己買。”
阮蘇葉毫不在意:“冷水挺好,省事兒。”
不過想到泡熱水澡的舒適,她還是決定以后去試試,不過學校澡堂好像只有淋浴?
劉干事看著阮蘇葉那雙漂亮得驚人的眼睛,忍不住又感嘆了一句:“你這宿舍條件,是真不錯了。雖然是舊家具,但獨門獨戶帶衛生間,比我們擠在女工宿舍強多了。”
阮蘇葉聞言,好奇地看向她:“劉同志,你也住宿舍?”
“是啊,”劉干事嘆了口氣,語氣里帶著點無奈,“我家在城郊,通勤太遠。學校分房?那得排到猴年馬月去。房子主要都緊著教授、講師們,有的新來講師也住宿舍呢!像我們這樣的行政人員,能分到筒子樓單間都算燒高香了。”
“我現在住五樓的女工宿舍,六張床,住了四個人,轉個身都費勁,更別說私密空間了。”
她指了指阮蘇葉這間:“你這可是正經六人間改的單間,還有獨立衛浴陽臺,保衛科特殊崗位福利就是不一樣,張科長對你可真夠意思。”
這話半是玩笑半是羨慕。
阮蘇葉眨眨眼,明白了。原來自己這“簡陋”的宿舍,在別人眼里已經是香餑餑了。
她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小白牙:“能曬太陽養老就行。”
她拍了拍那張敦實的木床板,“劉同志,謝謝你幫忙尋家具,不然睡那鐵架子肯定不舒服。”
劉干事被她這直白的“養老”論逗樂了,她擺了擺手:“謝什么,你自己看重了,以后就是同事了,叫我彩鳳就行。對了,我在五樓509,你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或者想了解學校哪塊,隨時上來找我。咱們這棟樓住的都是行政后勤和單身教職工,以后慢慢就都認識了。”
“行,彩鳳!”阮蘇葉從善如流,叫得脆生生的,帶著點西北口音的甜勁兒,“那我以后可就不客氣了。”
想叫彩鳳姐,但實際上劉彩鳳比她還小兩歲。
“……甭客氣!”劉彩鳳看著阮蘇葉臉上洋溢著的燦爛笑容,覺得心情都好了不少,“你先收拾著,我回去還有點報表要弄。對了,鑰匙拿好,門鎖是好的吧?”
“嗯嗯,鎖著呢。”阮蘇葉晃了晃手里的鑰匙串。
劉彩鳳點點頭,轉身離開了。心里琢磨著,這阮蘇葉看著瘦瘦弱弱,性格倒是爽利不扭捏。
嗯,是個能處得來的。
一切安頓妥當,阮蘇葉看看天色還早,心里惦記著阮家的晚飯,騎上她那輛二八大杠,風風火火地往吉祥胡同趕。
她騎得飛快,憑借出色的方向感,更是又省了二十分鐘路程,但她不大滿意。
這自行車有點廢。
明明她步行更快,尤其是加上異能,自行車是拖累。
推開院門。
正好看到堂屋里,阮家人圍坐在桌邊,桌上的飯菜碗筷剛剛擺出來,饅頭都還沒分配。
阮蘇葉:“唉嘿?”
阮家人:“……”
動作整齊劃一地僵住,臉上表情精彩紛呈,驚恐、絕望、還有一絲“果然如此”的認命。
阮蘇葉興奮地說:“爸媽,你們可真了解我啊,提前開飯了。”
阮父吐血。
阮母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