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行:“……”
“都蘭蒙藥”近來生意紅火,尤其是定喘散,口碑傳開后,盡管售價低廉,也引來了不少不缺銀子的人家購買。
白掌柜勸她:“務必盡快上柜價格更加高昂的丸藥。”
沈櫻并非不愛賺錢,只是前些日子操心陳濟川的病情,后來又被過年耽擱了,便說:“年后再上吧。”
陳錦時他們從外祖家回來沒兩日,便又隨陳濟川去二房過年了。臨走時,陳錦時對沈櫻道:“阿姆等我,我帶好吃的回來給你。”
沈櫻有些不習慣如今的陳錦時,不知怎么的,他最近變好了很多。
不光是言語上的關心,他平常更是時時到她店里去幫她干活不帶歇氣的。
她能明顯感覺到他對她的這種示好,但是抱歉,這種“示好”她認為是一種捉弄。
陳錦時這種人,怎么會乖呢?
陳錦時是這世上頂頂性格惡劣的男子。
蠻不講理、頑劣不堪、傲慢無禮。
除夕夜,沈櫻一人在家,提前從香滿樓訂了單人席面,好在蘇蘭舟過來陪她,倒不算孤單。
“其實你不用過來,我家本來也沒有過年的習慣,這是漢人的節日。”
蘇蘭舟道:“但你在這里過日子,看著萬家燈火,要是覺得孤單該怎么辦呢?”
沈櫻也不多狡辯,聳了聳肩:“那好吧,來嘗嘗,這羊肉是我一早費了老勁從北方采買來的。”
陳家二房此時正熱鬧著,三世同堂齊聚,老太太剛問過,沈櫻為何沒來。
陳濟川正要答話,陳錦時先搶了過去:“阿姆回她自己家了。”
老太太道:“她自己家?我記得,她家不是遠得很嗎?”
陳錦時又答:“祖母不知,阿姆外祖家在京城呢。”
老太太臉上閃過一陣訕色:“有親戚在京城啊,不早說,我還一直當她孤苦無依的,瞧她可憐。”
二房嬸子也附和:“是啊,我還當她架子有多大,老太太三請四請也不來,來了咱們家這么多年,連個面也沒露過。”
陳錦時笑道:“阿姆平常架子是有些大,她最近忙著呢,連我也不太搭理的。”
陳濟川連忙擰他手臂上的肉,咬牙切齒:“別在外頭說你阿姆壞話。”
陳錦時撇開他爹的手,道:“一,這不是壞話,我這是在夸她架子大,有身份;二,阿姆又不是我奶的兒媳婦,我就算說她兩句又怎么了?我奶還能多管閑事斥責不相干的人不成?”
陳錦時嗓門不低,這話全家都能聽見,陳濟川繼續咬牙切齒,恨不得一拳把他攮死。
一家人再不提大房那位,好不容易安靜吃會兒年夜飯,聊聊天,談談子孫趣事,陳錦時先叫人把桌上的菜色各預留了一份。
“祖母,萬一我阿姆在她外祖家沒吃好呢,我給她再帶回去點兒。”
老太太臉黑了一瞬,多年的涵養讓她沒有變臉,慈笑著道:“時哥兒有孝心是好事,咱們陳家祖訓里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孝’字,我怎會不支持你?沈姑娘愛吃些什么,多裝些。”
二房太太臉色變了又變,哪有這樣的道理?時哥兒仗著自己從小驕縱,什么要求也敢提,什么話也敢說,家里偏還沒有一人斥責他的。
就連老太爺也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發。
到了晚上,一家人圍在一起放了花炮,便各回各家去了。
沈櫻剛送走蘇蘭舟,陳錦時提著食盒先一步回來了。
“阿姆,快看我給你帶的好吃的。”
桌上的席面還沒撤下去,剩些殘羹冷炙,陳錦時打眼一看,比他在老太太那兒吃得還要好。
“阿姆,你吃過了啊。”
他把食盒悄悄往身后藏,沈櫻看他:“帶了什么回來?”
“沒什么,一些剩菜,我留著明天吃。”
沈櫻喝了些酒,此時倚著頭支在桌上懶洋洋看他:“拿來我看看。”
陳錦時無奈把食盒拿過去,撇撇嘴:“無非就是那些菜,老太太還能置辦出什么新奇玩意兒不成?”
說著,他一邊掀開蓋子給她看,一邊打量她神色。
沈櫻朝他食盒里一看,一時沒吭聲,雖說她總覺得陳錦時在憋個大的,要捉弄她一回,但這人的心思恰恰又是寫在臉上的,她一看便知。
她琢磨著,不想讓他掃興,便滿懷欣喜地往食盒中看去。
她眼睛一亮,還朝他笑:“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這個了?”
“你真想吃?”陳錦時一邊笑著把菜往外端,一邊問。
沈櫻點頭,看著他把菜擺出來,又是一小桌席。
陳錦時端來凳子坐下:“正好我剛才吃得少,可以陪你再吃些。”
兩人剛坐下,剩下的人也回來了。
“陳錦時,你小子跑得最快,你祖父的還壓祟錢沒給你呢,拿去。”說著,陳濟川把裝著銀子的荷包塞他手上。
陳錦時看著他們就煩,陳濟川張羅著幾人坐一圈陪沈櫻再吃一頓。
陳錦時煩都煩死了:“有我陪阿姆就是了,人這么多別吵著她。”說著,把荷包揣進了兜里。
陳濟川問沈櫻:“都蘭,你嫌我們吵嗎?”
沈櫻搖搖頭,半倚在桌邊,唇角噙著淺淡笑意,聲音軟和卻清晰:“怎么會?你們幾個加起來,也沒有時哥兒吵,行了,都安心坐下吃會兒吧。”
幾人都極有默契的沒在二房多吃,早做了要回來陪她再吃一頓的準備。
一家人圍坐,其樂融融地圍著小桌子吃喝說笑。
陳錦行站起身對沈櫻敬酒,有一堆感激的話要對她說。
陳錦時鄙視地瞥了陳錦行一眼,拉著沈櫻道:“你別被他哄著喝多了,他反正也就是做做樣子,說些場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