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大雪還沒完全封堵道路,江塵得去縣里一趟。
他懷里還揣著一株雙生天麻,這事沒告訴家里人,進(jìn)了城正好賣掉。
再買些精米精面回來,天天吃粟米,實(shí)在有些熬人。
除此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他想要試試,離了三山村,卜卦的結(jié)果是否會有些不同。
在這里,卜卦獲得的全是有關(guān)狩獵的卦簽。
若是去了縣城,會不會有其他的結(jié)果?
江有林有些隱憂:“你一個人去?”
上次江塵去縣里,可是把一冬的口糧都賣了。
要是再被城里的花花世界迷了眼,變回以前那副樣子可怎么辦?
“我去賣了狍子皮,還有這只兔子,順便把粟米換回來。”
江有林想想,最終沒開口阻止。
他也知道江塵想去,沒人攔得住,只希望江塵真的是換粟米的。
“去吧,賣皮子去東市的皮貨鋪,你說是江家的,給的價格公道。”
“好嘞。”江塵點(diǎn)頭:“那在哪能借到板車。”
江有林眉頭皺起:“這么近,要什么車。”
江塵一陣無語。
到縣城快三十里路,在江有林眼里竟只是“這么近”。
走過去就算了,難不成他換了米面,還要扛著走回去?
“我還得扛著粟米回來呢。”
江塵連忙喊冤,可不是他太懶。
江有林看了他一眼,知道小兒子這嬌生慣養(yǎng)的性子還沒改。
只好說:“那你明天去里正家去招呼一聲,他家有驢車。你明天拿上二斤狍子肉去,他應(yīng)該借你。”
兩斤狍子肉,差不多六十個大字,這價不低,差不多能買五斤粟米了。
但能借到車,總比自己走好。
“你會趕車?”江有林又問了一句。
“呃……不會。”
“讓你大哥還有巧翠跟你一起吧,正好把過冬的東西買齊,再下兩場雪,就徹底封山了。”
江塵想想,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也好。”
正好他們可以分頭行動,免得時間不夠。
當(dāng)天晚上,一頓烤狍子肉下肚,江塵頓時覺得人生圓滿。
其他人也是一人一塊大肉,各個吃的滿嘴流油。
連陳巧翠都忍不住開口,感覺在做夢一樣。
第二天,江田在村里把半只狍子掛出來賣。
一共二十六斤肉,按三十文一斤算,還能用粟米換。
不多時,聞信來的村民就聚滿了江家門口。
看到只有半只狍子,有人發(fā)問:“怎么只有半只?剩下的呢?”
陳巧翠一邊忙活:“二郎說留一半家里吃。”
“嚯……”有人咋舌,“你們家這是天天吃肉啊?誰家敢這么吃?”
“二郎自己打的,我們也不好說什么啊。”
“果然還是個敗家子,天天這么吃,家業(yè)不得敗完啊……”
有人反駁:“人家敗家是有本事,你有這本事?”
說著就上前,“江大哥,給我切三兩,要肥點(diǎn)的。”
江田笑嘻嘻地提刀,選了個好位置:“好嘞,三兩!”
二十多斤肉不算多,但來買的人都是割五兩三兩,只為嘗個鮮——
這年節(jié),誰舍得一下買一斤肉回去?
也因此,大家更覺得江塵留二十多斤自家吃,實(shí)在是敗家。
“雖說敗家,但誰要是嫁給他,怕是能天天吃肉啊。”
一時間,村中百姓,心思都齊齊活絡(luò)起來,想著給江塵說媒。
可勾著脖子看了半天,也沒看到江塵的蹤影。
此時的江塵,并不在家。
而是去了村中心的陳家。
陳豐田是三山村的里正,他家也是村里最富的,算是個小地主。
家里有兩頭騾子、一頭毛驢,還有近百畝地。
再加上里正的身份,算是這小村子里最有權(quán)勢的人。
陳家的房屋,遠(yuǎn)遠(yuǎn)看去,也比普通百姓好得多。
青石砌墻,屋前還壘了三層臺階。
江塵走過去,敲響了門:“陳叔,在嗎?”
開門的是個年輕人,比江塵矮一頭。
一身穿粗布衣服,看江塵的眼神帶著點(diǎn)不善:“江塵?你來干什么?”
江塵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
但今天有求于人,笑著舉了舉手里的東西:“陳大哥,我這不剛打了狍子,給你們送點(diǎn)肉來。”
看到肉,陳玉堂的臉色立馬緩和了些,順手接過:“你運(yùn)氣真不錯。”
看來這陳家老二對自己有意見,難不成是原主當(dāng)潑皮時惹到過他?
記不清了,就當(dāng)有這回事兒吧……先將陳玉堂記到小本本上。
這時,堂屋里傳來聲音:“江家二郎啊,進(jìn)來坐。”
江塵走進(jìn)屋,打量了一下堂屋擺設(shè)。
除了空間大些,和自家也沒太大區(qū)別。
陳豐田看著六十多歲,膚色偏黑,額間皺紋如刀刻。
雖說算是地主,看著也和普通老農(nóng)沒兩樣。
“你有心了,打了狍子還想著送點(diǎn)來。”
陳豐田說著,讓陳玉堂把狍子肉收好,“坐會兒,喝杯熱水?”
江塵擺擺手:“陳叔,我就就不坐了,今天來主要想借您家的驢子用一天,明天進(jìn)城一趟。”
陳豐田略一沉吟:“可以。要板車嗎?”
“要的,回來可能要捎買些東西。”
“成,我讓玉堂把車套好,明天一早你過來取就是。”
江塵笑著道謝:“謝謝陳叔,那我先回去了。”
陳玉堂看著江塵的背影,忍不住說:“爹,你借他車干嘛?這冬天路多難走,傷到驢子咋辦。”
陳豐田白了他一眼:“你都把肉收下了,我能不借?”
陳玉堂看著手里的肉,咽了咽口水。
他家看著富裕,可老爹把持家業(yè),手指縫嚴(yán)的很,一個月也只能吃三次肉。
他整日也淡的慌,看到上門的肉,哪里能忍得住。
他嘟囔道:“要不是他突然開竅了,江家那幾塊水田明年就該是咱家的了!”
陳豐田瞇起眼:“急什么?我就不信他運(yùn)氣能一直這么好。”
“而且,就他這么敗家,多少家產(chǎn)也不夠敗的,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