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珩咬了咬舌尖,試圖自己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轉開。
“李牧的案子,本王已經按照你說的,請旨徹查。”蕭景珩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仿佛要將她從里到外看個通透,“但是,這只是緩兵之計。要真正救出李牧,洗刷他的冤屈,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沈俸雪定了定神,強迫自己忽略身上這身不合時宜的裝束,大腦飛速運轉起來:“回王爺,瑞王既然設下這個局,必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那些人證,想必都是不怕死的死士,嚴刑逼供怕是問不出什么。
而那些賬本,雖是偽造,但若我們一味糾纏于辨別真偽,反而會陷入被動。”
“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蕭景行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
“釜底抽薪,不如……將計就計。”沈俸雪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我們同樣可以偽造出一份賬本,一份比瑞王偽造的更‘真’的賬本。
我們可以去找當時栽贓陷害李牧的那些人證,不必讓他們反口,而是要抓住他們身份上的漏洞。他們既是瑞王府的死士,便絕不可能是李牧麾下的兵。只要我們能證明他們的真實身份,所謂的‘人證’便不攻自破!”
“至于那些私鹽……”沈俸雪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們可以安排一場更大的‘私鹽交易’,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讓瑞王自亂陣腳。
屆時,真假混雜,渾水摸魚,才是我們反擊的最好時機!”
蕭景珩聽著她條理分明的分析,眸色愈發深沉。
這個女人,總能帶給他意想不到的驚喜。
她的智慧,早已超出了一個深閨女子的范疇。
他看著她那雙在燭光下熠熠生輝的眸子,心中那股莫名的煩躁感再次升騰起來。
他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
“你的計劃很好。”他低頭,幾乎要貼上她的額頭,聲音喑啞,“但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什么?”沈俸雪下意識地后退一步,后背卻抵上了冰冷的墻壁,退無可退。
“你憑什么認為,本王會信你?”
“你真的是沈俸雪嗎?我查了你的底細,你的生母在你七歲的時候病故身亡,此后你便由王氏撫養長大成人,這個王氏是有著很大的私心,因此故意的養廢了你!你不僅大字不識,還粗鄙不堪,。”蕭景珩的不徐不疾地說著。
沈俸雪不由地握緊了手心,這個蕭景珩果然的厲害。
表面看似不顯山露水的,實則已經按暗自在查自己的脾性,生活習慣如何。
要知道,一個人最難偽裝的便是這些,但是只是自己知道,原主也并非是傻子。
原主早就知道那王氏的私心,王氏雖沒安排她去私塾讀書習字,但是原主冰雪聰明,自己偷偷地蹲在墻腳學習,以樹枝為筆,土地為紙,硬生生地學會了讀書認字,還暗自學會了女工、琴棋書畫,讀了不少的書,甚至還有治國之書,這些書也在后面的宮斗之中幫助了她。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最終還是成為了宮斗戰爭之中的犧牲品。
自己是要被識破了嗎?
就在這時——
“轟隆——”
窗外猛地炸開一道驚雷,刺眼的電光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沈俸雪本就心神緊繃,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嚇得渾身一顫,腳下一個踉蹌,驚呼一聲便向旁邊倒去。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抓住什么穩住身形,卻只抓到了一片虛空。
而她一直死死攥在手中的斗篷系帶,也在這一刻,猛然松開!
“唰——”
厚重的斗篷,如蝶翼般滑落。
月白色的輕紗,嫣紅的肚兜,以及那輕紗下若隱若現的雪白肌膚和玲瓏曲線……
就這么毫無防備地、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了蕭景珩那雙驟然緊縮的瞳孔之中。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只剩下窗外越發狂暴的雨聲,和他自己那瞬間變得震耳欲聾的心跳。
蕭景珩的眼睛睜的大大地,赫然看到那抹玲瓏的身段,眼睛一時間都移不開來。
沈俸雪頓時感覺羞愧異常,忙不失迭地拉緊了斗篷,在蕭景珩詫異的時間,倉皇地離開。
“她穿成這樣難道是想要勾引我?”蕭景珩望著那抹匆忙離去的倩影,若有所思。
不覺小腹又是一陣燥熱。
一夜,寧王蕭景珩破天荒地在深夜沖了一個冷水澡,才算是將那股幾乎要將他理智焚毀的燥熱,勉強壓了下去。
而另一邊,逃回房中的沈俸雪背靠著門板,心臟還在“怦怦”狂跳。她關緊房門,插上門栓,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驚魂未定。
“真的太可怕了……”她捂著自己發燙的臉頰,喃喃自語,“剛剛蕭景珩看我的眼神,簡直像是要生吞活剝了我!他肯定在想我是什么不知廉恥的妖艷貨色!”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這套“戰袍”,越看越覺得刺眼。
“不行,我要趕緊把這套衣服換下來!”
她手忙腳亂地脫下那件輕紗和肚兜,仿佛甩掉什么燙手山芋一般,換上了一身尋常的白色里衣,這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安心地躺回床上。
閉上眼睛,腦海里卻依舊是蕭景珩那雙充滿了侵略性和探究的眸子。
看來,這男人對她的懷疑,又加深了一層。
沈俸雪開始著手的查找名冊,那些舉報李牧的人現在的動向。
她先是找到城中的小乞丐們,這些小乞丐看似不起眼,卻是整個晉陽城的眼線。
“姑娘,你到底要做什么啊?昨日擊鼓鳴冤真的快嚇死奴婢了。”櫻桃看看到自己家小姐召集了一幫子小乞丐,有些的不明所以。
沈俸雪卻是笑了笑:“要清楚李牧身上的冤屈,僅靠昨日這么一鬧是不行的,還需要更加強有力的證據,那就是找到關鍵地人證。”
櫻桃聞言一副的似懂非懂:“只是小姐,當日那些蓄意陷害李將軍的人此刻恐怕肯定因為怕多事已經躲藏起來,又怎么會等著被我們去逮捕呢?”
“你還不算笨。”沈俸雪贊許地看了她一眼,“你說得對,他們當然會躲。所以,這些孩子,就是我的眼線。將他們放出去,就像在整個晉陽城布下了一張無形的網。
無論那些人藏得多深,只要他們還在城里,只要他們還需要吃飯、喝水、說話,就總會露出蛛絲馬跡。”
她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現在要做的,就是靜靜等待,等那些魚兒自己撞上來。
殊不知,在她們頭頂的二樓窗邊,一雙銳利異常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庭院中主仆兩人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