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云山大捷,沒想到漢軍的正規軍這么不經打,姚鐵明信心大增,本來是想再干一仗的,準備將楊雄所部1.2萬人調回來,一起合圍,把許延壽的中軍和后軍也吃掉。
然而,帝賀果斷否決了這一方案。
此時,新夏朝根基未固,倘若過早將禹羌鐵騎的實力公之于眾,極有可能促使暗中對立的宣帝集團與霍光集團暫時摒棄嫌隙,結成同盟,共同對付新夏朝。
再者,楊雄所部已然撤至西平亭,此地距離遙遠。而且,楊雄所部隨行的兩萬余戶百姓乃是舉家遷移,與青城古鎮的情況大不相同。
青城古鎮作為撤退后路,早已進行了多年的經營,秉持著“廣積糧,深挖洞”的策略,一應生活物資皆已籌備妥當。姚鐵明所部的百姓只需攜帶金銀細軟等貴重物品,其余瑣碎雜物均可舍棄。
百姓們一旦抵達青城古鎮,便能迅速投入勞動生活,如此一來,姚鐵明所部的騎兵行動自如,來去不受掣肘。
反觀楊雄所部,他們攜帶的輜重繁多,行動極為遲緩。若騎兵單獨行動,那么幾萬百姓的安危將失去保障,后果不堪設想。帝賀愛民如子,自是不愿百姓遭殃。
當然,劉賀沒有將他準備與許延壽做交易的私心講出來,這事不能太多人知道,否則將會影響交易的完成。
當即將離開眴卷縣之際,李嘉城鄭重地向他的上級承志將軍請示,是否能率領當地暗衛力量一同護送主上前往沙坡頭。
承志將軍聞言,仔細思索一番,認為確有必要。畢竟此刻距離與漢軍的交戰區域日益臨近,增強安保力量乃是當務之急。于是,他即刻向帝賀進行了請示。
帝賀聽聞此事后,陷入了片刻的沉思。他并非擔憂自身安危,而是心中另有打算。倘若許延壽同意交易,那么李嘉城日后倒是可以成為他與許延壽之間溝通聯絡的交通員。經過審慎考量,帝賀最終同意了李嘉城的請求。
隨后,袁承志下達指令,讓李嘉城精心挑選十名精干的暗衛,一同前往沙坡頭執行護送任務。
當帝賀一行人馬抵達沙坡頭之際,前線有快馬疾馳而來,呈上重要軍情:漢軍主帥趙充國,因憂慮漢宣帝那大舅哥許延壽貪功冒進、身陷險境,遂嚴令漢軍加快行軍之速。此番提速,較先前預估之行進速度,足足提前了半日騎程。
此刻,許延壽所部之中后軍已然開拔至定西郡治,略事休整后,將向棲云山方向而來;趙充國親領的四萬鐵騎,已順利抵達祖厲縣;而李小龍麾下三萬兵馬,連同押運的兵器糧草,正有序通過隴山靜邊寨。三者之間的騎程差距,均在一日半左右。
坐鎮靜邊寨軍事基地的閆國慶發來請示,詢問是否對漢軍的押糧隊伍展開襲擾行動。
與此同時,祖厲縣潛伏的暗衛傳回消息,漢軍正在祖厲縣大力擴充武器庫與糧倉,似在為后續戰事做著更為充分的準備。
(祖厲縣(現會寧縣),兩漢時,地居“絲綢之路”北線,用兵河西孔道。據《史記》記載,西漢武帝元鼎三年(公元前114年)置祖厲縣(祖厲音嗟賴,以祖厲河而定名),屬安定郡,治所在今縣北郭城驛鎮,有祖厲縣故城遺址。公元前112年,漢武帝西巡到此。《漢書·武帝記》載;“(元鼎)五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疇,遂逾隴,登崆峒,西臨祖厲河而還”。)
軍情突變,帝賀沉穩踱步,深思熟慮后,當機立斷做出調整,責令李嘉城率所屬十暗衛火速奔往金城,與龍且戰狼小隊會合后,換裝漢軍服飾,持繳獲的許延壽強虜將軍令牌和調兵虎符,趕赴棲云山截調許延壽所部的中后軍,命其即刻連夜馳援正在攻打金城南城的許延壽前軍。
龍且率部將許延壽押送回金城,于南城門外二公里處恭候帝賀。同時令劉飛龍在該處搭建漢軍營帳數座,偽造許延壽前軍曾在此扎營的假象。
命閆國慶暫不對李小龍所部進行襲擾,以免漢軍有所警覺而影響到金城行動計劃,而是改派人員前往祖厲縣,與潛伏暗衛探明漢軍在城內擴建武器庫和糧倉的位置、規模及真實意圖。
隨后,帝賀與袁承志及諸葛亮等六暗衛快馬加鞭趕往金城南城門。
待與許延壽會面之后,雙方僅是略作寒暄,畢竟彼此乃是舊相識。
許延壽向帝賀行揖作禮,只因兩代昌邑王皆曾善待其許家,帝賀更是拯救了養育他們長大的姑姑。
因時間緊迫,帝賀亦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將真實意圖告知許延壽,待許延壽的中后軍連夜攻城一個時辰后,他的鐵騎便即刻撤退,將金城拱手相讓,如此一來,許延壽便可在趙充國的大軍抵達之前,奪得據占金城的首功,加官進爵自然不在話下。
帝賀僅需他許家人承諾協助陳平來孫陳莫(化名陳瑞明)恢復陳家世家身份地位,并在漢宣帝面前多加美言即可。
若不應允,帝賀便會將其斬殺,連同他所部已然“被騙上路”的中后軍一并屠戮殆盡。
許延壽深知禹羌鐵騎的恐怖戰力,曉得帝賀所言不假。當然,他并不知曉此時的金城已然是空城一座,僅有可隨時機動快速撤退的戰狼大隊五千精兵。
許延壽未作過多思考,因為陳家對他許家也有過恩惠,便應允了帝賀的所有安排,他別無選擇。
雙方商定由李嘉城擔任單線聯絡的交通員,相關消息皆由其負責傳遞。
(后來,許延壽果然沒有食言,在霍光死后,霍家遭滅三族之禍,漢宣帝最終得以重掌權柄,許家一門三侯,確實在漢宣帝面前為陳家進言,承蒙宣帝恩準,助陳家恢復世家之位。)
緊接著,換裝漢軍服飾的龍且小隊便充作許延壽的親兵,護送其返回南城門二公里外的營帳。
許延壽沿途亦見到了用漢軍尸體布置的攻城假現場,他曉得這是他前軍的士兵,對帝賀考慮周全之舉亦頗為欽佩。至此,他已無話可說。
繼而,諸般事宜皆按帝賀之籌謀穩步推進。
驗明令牌與虎符無誤后,許延壽所部中軍,在裨將陳水貶統領下,后軍則由裨將賴清得率領,連夜兼程馳援。
彼等深夜于金城南城門外二里處,得見許延壽將軍,在其下達死令攻城、否則立斬的指令后,二將率部連夜向南城門發動攻擊。雖遭戰狼大隊十波利箭襲擊,折損近五千騎兵,然終攻至南城門下。
而在半個時辰前,劉飛龍已遣人將先前被俘之百余名漢軍擊昏,于其面、身涂抹雞血后,隨意棄置于南城門城樓各處。
劉飛龍所部戰狼大隊亦與許延壽之中后軍激戰半個時辰后,順利從北門撤出金城,尾隨而至的龍且趁亂梟斬陳水貶之首,而李嘉城則暗箭射殺賴清得。
然而最終剩余的一萬五千漢軍,在強弩將軍許延壽的率領下,成功攻上南城門,并與已在城樓上蘇醒的原漢軍俘虜順利會師。
俘虜們茫然不知發生何事,匆忙撿起地上的兵器,迅速歸隊。此后,無人過問是否曾被俘,他們亦不會吐露真相。
由于許延壽是在突圍時被劉飛龍活捉,偏離主戰場,因此這些俘虜并不知道他們的主將被俘一事,而知悉此事的只有跟隨許延壽突圍的親兵,但這些親兵已悉數被劉飛龍斬殺。這也是帝賀交待的。因此認識和知道許延壽被俘的,就只有帝賀和劉飛龍了。
帝賀在與許延壽見面時告之如上情況,是故許延壽就沒有殺掉那些“醒過來”的漢軍俘虜以滅口。
其余東門、西門、北門三門之原準備潛伏下來的一千煙云衛接獲撤退訊息后,將損毀兵器棄置城樓、城墻、街道各處,而后返回潛伏之地,繼續往昔之正常生活。
至此,許延壽終占金城。
許延壽亦因此戰喜獲漢宣帝樂成侯之提名,然為霍光所否,言其軍功尚微,但宣帝為其爭取到了金城太守之位。
并宣帝之岳父、許延壽之父許廣漢封侯之事亦被霍光再次所否,但終獲昌成君之爵位。此前,霍光已屢加阻撓許廣漢封侯封爵之事,然因此次阻擊許延壽封侯,亦只得讓步。
(霍光死后,漢宣帝劉詢終獲話語權,許廣漢被封平恩侯,許延壽被封樂成侯,其弟許舜被封博望侯,許家一門三侯,風光無限。)
此后,帝賀讓李嘉城傳話,請新任金城太守許延壽對剿余匪之事持消極態度,而姚鐵明所部則于青城古鎮專心生產,不得擅入金城內城滋事,如此,雙方方可相安無事。
許延壽不會因為過于嚴厲的剿匪行動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而姚鐵明的部隊也能夠在青城古鎮安心地進行“屯田”,不會與金城的守軍發生沖突。
這種相安無事的局面對于帝賀來說是非常有利的,因為如此一來,新夏朝就還不太容易引起漢廷的嚴重關切,他可以利用這段時間來加快建設北典城,鞏固自己在賀蘭山闕的勢力,并逐步實現他的其他計劃和目標。
帝賀和袁承志返回沙坡頭未久,劉飛龍、龍且、李嘉城等眾人便與戰狼大隊一同抵達了沙坡頭。
緊接著,龍且率領其所部戰狼小隊留駐下來,護衛帝賀。原來,帝賀憶起馬宏玫曾言,在照壁山大麥地及黃河南岸香山一帶,存有近萬幅史前巖畫,或可從中尋得與天庭龍族相關的線索。故而,他意欲前往探尋一番。
劉飛龍則率戰狼大隊其余勇士返回靈武谷鴿子山,金城一役,他們亦有二百余位弟兄傷亡,亟待休整,并安撫死傷者家屬。
西部的空氣異常清新,特別清爽,故而天空湛藍如洗,澄澈無比,白云亦潔白如雪。行走于西部的天空之下,總有一種心境開闊之感,輕松無比,身心的所有疲憊,仿佛都被這清新純凈的空氣所洗凈、消散,身心皆變得輕盈起來。
此乃帝賀此時行于黃河南岸照壁山的感受,身旁的袁承志亦能覺察到義父心情愉悅許多,他深知由于朵顏與梅紅衣的相繼離去,義父已許久未曾如此放松過了。他衷心期望義父能夠從悲傷痛苦之中掙脫出來。
他的愿望很快就實現了,因為一個突然出現的人,燕青,燕南天的侄子,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找到鹽了。
帝賀聽聞找到鹽,眼中瞬間閃過驚喜的光芒,急切問道:“在哪里找到的?情況如何?”
燕青激動道:“是叔父帶著大伙,在賀蘭山與巴彥烏拉山之間的沙漠西南邊緣,離石嘴山軍馬場再往北三百多里地的地方,找到了大型鹽湖。一路上艱難萬分,沙漠酷熱缺水,還有能吃人的沙塵暴‘黑龍’,且需要穿越無人區,大家靠著頑強意志堅持著。多虧了吉爾泰熟悉地形,帶著大家避開了不少危險,終于找到了鹽湖。”
帝賀大喜,這鹽對于新夏朝太重要了,目前新夏朝最缺的物資就是“鹽”。有了鹽,不僅能解決民生問題,還能用來交易換取物資。
他驀然憶起,為何來報告者不是燕南天、燕家驊父子,而是燕青。
燕青稟報,叔父與堂弟在沙漠中險遭“黑龍”吞噬,幾近喪命,幸得眾人掘沙救起,然二人肺部重傷,現于平吉堡由蘇神醫診治,叔父特遣他速來向王上稟報。
“燕家父子性命是否無礙?”帝賀面色凝重,關切問道。
“據蘇神醫所言,只要靜心調養兩月,避免過度劇烈運動,當可痊愈。”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帝賀稍感寬慰。“哦對了,你剛才所言‘大型鹽湖’,其規模如何?”
“方圓數十里,硯池中鹽白如雪,堆積如山,其水碧綠。”燕青沉穩地用手比劃著規模之大。“聽叔父講,應比茶卡鹽湖更大。”
帝賀心頭一震,如此規模,實屬罕見!他深知,這對新夏朝的發展意義非凡。他極目遠眺,仿佛看到了新夏朝輝煌燦爛的未來。
“王上,我等于鹽湖之畔覓得吉爾泰之父吉布提之遺體,唯余骸骨。吉爾泰據現場遺物之遺痕,方得辨識其父。”
“可曾妥善安葬?”帝賀肅然問道。
“已將其骸骨攜回石嘴山軍鎮,妥為安葬。”
“善哉!吉爾泰祖孫三代尋鹽,為新夏朝立下赫赫之功。本王思忖,此鹽湖即以‘吉爾泰鹽湖’名之。可好?”
眾人皆附和稱好。
既已經找到鹽了,帝賀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地,人亦舒坦許多。現今,唯余展昭之“祭天金人”與沮渠蒙遜之“神秘書信”尚未有著落,此二人皆已外出九月有余,竟無半點消息。
帝賀所不知曉的是,沮渠蒙遜找到了貳師將軍李廣利的神秘書信,且經帝賀之特快專遞,于 6 月 8 日抵達平吉堡。彼時帝賀正因趕赴白水與梅紅衣訣別,遂由娜菌王妃代為簽收。
然該專遞之封簽備注“唯王親啟”,故而娜菌將其置于明堂秘室之最高等級暗格。其后,因趕赴瀘沽湖送別紅衣圣女,歸來又忙于金城撤退,人手稀少,諸事繁雜,竟將此事忘卻。
而帝賀亦四處奔波,二人幾無碰面之機。是以,那封神秘書信至今仍靜臥于明堂秘室之暗格中。
然而,帝賀此時已無暇顧及其他,當務之急乃是開采吉爾泰這個新鹽湖,并將鹽這一至關重要的戰略物資盡快啟運回北典城。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前往鹽湖一探究竟,順便返回平吉堡探望燕南天父子。
至于大麥地巖畫的查勘事宜,就交由李嘉城去處理。
正思考間,帝賀不慎踢到一塊石頭,拾起一看,竟然是銅礦石,且品質上佳。若是在地表就能撿到如此優質的礦石,那么此地定然存在富銅礦。
于是,他命令龍且戰狼小隊暫且留在原地,與李嘉城一同查勘照壁山是否有銅礦。同時,他叮囑李嘉城要把握時機,將蒿子面館開到金城,以方便聯絡許延壽。
隨后,他飛身躍上白龍馬,與袁承志一同朝著平吉堡疾馳而去。
(吉蘭泰鹽湖,是我國大型內陸鹽湖之一。又是我國恐龍化石的寶庫,是中外古生物學家向往之處。
吉蘭泰鹽湖位于阿拉善左旗境內,內蒙古烏蘭布和沙漠西南邊緣,坐落于烏蘭布和沙漠西南邊緣的賀蘭山與巴彥烏拉山之間的沖洪積扇之上,地理坐標東經105度42‘,北緯39度45’,為一北東-----南西走向的橢圓形盆地。四周由戈壁草原、沙丘所環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