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陸晚緹認出那是堂姐陸雨婷,記憶中總是涂著鮮艷指甲油的驕傲女孩,此刻卻臉色蒼白,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
"喲,還帶人上門鬧了?"陸坤放下筷子,聲音冷了下來。
那男人喘著粗氣掏出一張紙:"你們陸家好樣的,孩子說打就打,現在連錢都不想還"
陸雨婷一把搶過紙撕得粉碎:"劉志明,你要不要臉?戀愛三年,開房錢都要AA,現在連給我買杯奶茶都要算賬?"
"那是我媽記的"劉志明漲紅了臉,"總之二十八萬,少一分我就去你單位鬧"
一直沉默的二伯父突然站起來,茶杯重重砸在桌上:"夠了"
他走到劉志明面前,這個平日里老實巴交的農民此刻眼神凌厲,"錢不是你說多少就是多少,我陸家女兒也不是你想欺負就欺負。"
等劉志明灰溜溜走后,陸雨婷終于崩潰大哭。原來劉家仗著她懷孕,不僅取消彩禮,還想省掉婚禮。她一怒之下做了流產,沒想到對方竟列出三年來的花費清單。
"婷婷做得對"大伯母拍桌,"這種人家嫁過去也是受罪。"
陸坤冷笑:"他們還敢來,我讓他們橫著出去。"
陸晚緹默默給堂姐遞紙巾,心想這劇情比電視劇還狗血。余光瞥見二伯母躲在廚房抹淚,那個總是趾高氣揚的女人此刻佝僂著背,顯得格外蒼老。
晚飯后,陸晚緹幫大伯母收拾完碗筷,跟著父母回到自家小樓。
"你堂姐的事別往外說。"陸母邊鋪床邊叮囑,"明天去看看你奶奶,她念叨你好久了。"
陸晚緹點點頭。原主的奶奶住在村尾的老屋,記憶里是個強勢的老太太,總愛往她口袋里塞冰糖。
洗漱完畢,她蜷縮在熟悉的床上,被褥有陽光的味道。窗外傳來隱約的狗吠和電視聲,與城市截然不同的鄉村夜曲。
手機震動,沈宴之的視頻請求跳出來。屏幕那端的他穿著家居服,頭發微微蓬亂,背景是他們臥室的床頭。
"想我沒?"他聲音低沉,帶著些許疲憊。
陸晚緹把手機支在枕邊:"才一天而已。"
"二十四小時零七分鐘。"沈宴之糾正道,"家里怎么樣?"
她簡單講述了堂姐的事,沈宴之眉頭越皺越緊:"需要我幫忙嗎?我認識幾個不錯的律師。"
"不用,堂哥他們會處理。"陸晚緹打了個哈欠,"今天大伯母做的咕嚕肉特別好吃,等你來了讓她給你做。"
沈宴之看著她困倦的樣子,柔聲道:"好,睡吧,明天再聊。"
掛斷電話,陸晚緹直接睡了過去。
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進房間時,陸晚緹才悠悠轉醒。她伸了個懶腰,手指觸碰到冰涼的墻壁,這才完全清醒。
這里不是她和沈宴之的家,而是老家自己的臥室。床頭鬧鐘顯示上午十點二十。陸晚緹慌忙起身,窗外傳來母雞"咯咯"的叫聲和遠處拖拉機的轟鳴。
她趿拉著拖鞋下樓,廚房里靜悄悄的,只有電飯煲亮著保溫燈。
灶臺上貼著張便條,陸母工整的字跡寫著:【起床記得把早餐熱熱吃】。旁邊小碗里扣著兩個煮雞蛋,碗底還壓著張五十元鈔票。
陸晚緹鼻子一酸,這種被默默關懷的感覺,讓她想起作為"裴晚"時,父母很忙,一年也沒過幾次,早餐都是家里保姆準備。但此刻,這張皺巴巴的紙幣比任何山珍海味都珍貴。
她揭開電飯煲,瘦肉粥的清香撲面而來。豆漿機里還有半壺豆漿,摸上去已經涼了。陸晚緹把早餐加熱。
熱騰騰的早餐下肚,陸晚緹整個人都暖和起來。她洗好碗,從行李中取出給奶奶準備的禮物——沈宴之特意買的無糖奶粉和松軟糕點。
臨行前他反復叮囑:"老人家牙口不好,這些容易消化。"
想到沈宴之,陸晚緹不自覺地摸了摸手機。屏幕上有他凌晨發來的消息:【今天三臺手術,可能接不到電話。記得吃午飯。】
去往奶奶家的路上,陸晚緹被大伯母攔下。
"緹緹"大伯母站在自家院門口招手,"等等我們,一起去。"
很快,堂哥們陸續從屋里出來。大堂哥陸坤拎著兩盒保健品,二堂哥陸明提著水果,三堂哥陸城則扛著一箱牛奶。兩位堂嫂打扮得體,手里也拿著各色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