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閃賣力地推銷著自己的拿手技藝。
她都快要忘記有多少年沒有這樣的日子了。
曾經的她是備受客人贊譽的小精靈,不知多少人沉浸在她精湛的廚藝下,克勞奇家的社交因為有她而光彩奪目,是巫師老爺們津津樂道的地方。
但那光輝的日子,已經闊別這個家十多年,隨著少爺……
閃閃走神了剎那,很快又警醒過來,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表現出哀傷,老爺今天特意囑咐她,不要在客人面前露出異樣。
當然,也沒有人在意一只小精靈的表情。
鋪滿橘黃的光的客廳里,阿米莉亞環顧著客廳的陳設,隨口說道:“一杯公爵紅茶,配些司康,不要藍莓醬……你們呢?”
旁邊,幾個戴著兜帽的黑袍人錯落而坐。
聽到阿米莉亞詢問,幾人說了自己的要求,不過他們的注意力顯然不在紅茶上面。
等閃閃幻影移形離開,其中一人就迫不及待沖坐在壁爐旁,耷拉著臉的克勞奇問道:“他怎么還沒來?”
克勞奇看了那人一眼,不想說話。
這樣傲慢的態度,似乎讓那人很不爽,他冷笑一聲:“哈,親愛的老巴蒂·克勞奇又挺直了腰桿,就好像他還是十年前,還是傲羅辦公室主任那樣不可一世,哦——我差點忘了,尊貴的克勞奇老爺早早就抱上那位大腿,難怪不像去年那樣蜷縮在角落,恨不得大家都看不到你。”
老巴蒂·克勞奇抬了下眼皮,哼了一聲:“不會說話就少說點,沒人當你是啞巴,這么多年了,你還是只會滿嘴噴糞那一套!”
“你!”
“好了!”阿米莉亞·博恩斯呵斥,制止了矛盾的進一步激化,她環顧一圈,數年來主持威森加摩會議的積累,讓她頗有威信。
“貝爾德,不要忘記我們今天坐在這里的原因和目的,如果你不想參與,只想和克勞奇解決私人恩怨,那么請你離開,否則就坐回你的位置!”
被她稱作“貝爾德”的黑袍人,哼哼幾聲,但還是坐回座位上。
阿米莉亞又看向克勞奇:“巴蒂,我知道你不想我們打擾你的生活,但會面地點是沃恩·韋斯萊先生選定的,如果你不滿意,可以自己向他提出意見,不要牽怒其他人,可以嗎?”
巴蒂·克勞奇沉默了下,最終點點頭,嗓音干澀地說:“抱歉,我只是這些年習慣了獨處,一時無法適應。”
眼見氣氛緩和,其他人也紛紛打圓場:
“對嘛,有問題說開了就好,我們幾家聚在一起不容易,何必因為一點小矛盾吵吵鬧鬧?”
“是啊,既然決定來這里,今后大家就是一條船上的人,還是不要傷了和氣為好。”
巴蒂·克勞奇面無表情。
他耷拉著臉,當然不是像他說的那樣,因為獨處太久無法適應,而是他知道這些藏頭露尾的家伙都是什么人。
貝爾德、特拉弗斯、格林威爾、羅斯……
是的,都是姓氏,每一個人背后,都代表一個巫師家族。
當然,這些人中除了特拉弗斯是神圣28族出身之外,其他都只是歷史較為悠久的巫師家族。
其中類似格林威爾、羅斯這種家族,甚至以前還是麻瓜王國時代的貴族,所以他們都保留有與麻瓜通婚的習俗,而這一點,是純血家族們格外不能接受的。
于是,從很久以前開始,這些家族就被純血們排斥出了權力圈之外,而他們也千方百計想要突破純血們的封鎖。
執掌過魔法法律執行司的克勞奇,對這些人再熟悉不過了,如果要讓克勞奇給他們一個評價,那么他會說:
這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優柔寡斷、首鼠兩端、騎墻派、投機主義……這些詞匯,用來形容他們再適合不過。
克勞奇曾經聽說鄧布利多收攏了這些人,組成一個小聯盟,可惜十多年過去,他就沒見那個小聯盟發出過任何聲音。
上一次巫師戰爭后,對食死徒的清算嚴重打擊了純血家族的勢力,在克勞奇看來,那段權力真空期,是鯨吞純血家族政治勢力,權力洗牌的最佳機會。
可是啊,這群蟲豸眼睜睜看著純血們緩過氣,居然不敢有一絲妄動。
跟這樣的家伙們合作,能有什么前途?
在克勞奇暗暗的鄙夷中,閃閃回來了,一杯杯紅茶和點心漂浮在她身邊,小精靈熱情地服侍著巫師老爺們。
她仿佛又回到十多年前快樂而充實的生活。
當感應到空間傳來悸動,一個熟悉的魔法氣息憑空出現的時候,她更是激動地尖叫起來,連忙去拉開門,大大的眼睛濕漉漉地看著門外的少年:
“韋斯萊少爺,歡迎,歡迎,天吶,您的衣服都被露水打濕了,您為什么不召喚閃閃帶您過來呢?”
小精靈絮絮叨叨地關切聲中,沃恩笑著揉揉她腦袋,任由她用魔法幫自己祛除濕氣。
而他則掃視著客廳中,錯落坐著的黑袍人們。
見到他出現,阿米莉亞放下紅茶,起身,微微施禮:“韋斯萊先生。”
以她的身份,其實不必如此低姿態,但自從上次鄧布利多召集大家,決定加注培養沃恩·韋斯萊,且大家也投票同意的時候,某種意義上來說,沃恩·韋斯萊已經在小聯盟中確定了未來領袖的地位。
作為鄧布利多在聯盟中的助手,阿米莉亞有責任起到表率作用,而她也一向恪守規則。
這種事沃恩自然是清楚的。
所以他沒有攔著,等到阿米莉亞施禮后,他才上前扶住她手臂:“親愛的女士,您不必如此……請為我介紹一下吧!”
這算是沃恩與鄧布利多的小聯盟,第一次,且正式的見面。
由地位最高,與雙方都最熟悉的阿米莉亞做介紹,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阿米莉亞欣然答應:“是的,韋斯萊先生,容我為您介紹,這位是阿爾萊德·特拉弗斯……”
隨著阿米莉亞做出延請的手勢,不遠處沙發上,一個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張蒼老的臉。
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露出菊花綻開一般的笑容:“韋斯萊先生,又見面了。”
“是的阿爾萊德,最近還好嗎?”
沃恩笑著上前與老人握手、擁抱。
一切顯得和睦而溫馨,阿爾萊德·特拉弗斯先生,回以更大的熱情,一邊親密地與沃恩聊天,一邊跟隨在他身邊,為他站臺。
“菲爾這段時間太麻煩您了,不過他也確實得到超出我們想象的鍛煉,據說您安排他負責接待國際聯合巫師會成員?感謝您給他這個機會……哦——這是約翰·貝爾德,他是貝爾德家族下一代繼承人,一個好小伙。”
三十多歲的“好小伙”,約翰·貝爾德先生,在阿米莉亞和阿爾萊德兩人注視下,完全沒了不久前冷嘲熱諷克勞奇時的不耐和桀驁。
他僵硬地彎下腰,施禮:“見到您很榮幸,韋斯萊先生。”
“您也是,親愛的貝爾德。”沃恩笑容溫和。
事實上,今天來的所有人的名字他都知道,鄧布利多早就把名單給了他,而這些人,對他也絕對不陌生。
但人際交往就是如此,不陌生不代表沒有意見,沒有齟齬,所以阿米莉亞才會主動放低姿態,阿爾萊德才會展示親密,他們在為他站臺。
而沃恩要做的,就是暫時接受這份善意。
年齡是沃恩目前最大的優勢,也是最大的劣勢。
優勢在于,12歲的他已經展現出恐怖的潛力,按照一名巫師平均壽命可達一百多歲(原著中很多一百多歲的老巫師)計算,沃恩的人生只進行了十分之一。
如果從生物學的角度進行劃分,沃恩即將進入人生中最迅猛的發育階段。
這個階段會持續6-8年,直到18-20歲才會慢慢停止。
當然,對一個巫師來說,成年不代表就會固定不變,從20歲開始,巫師的整體生理狀態仍舊會向巔峰邁進。
不過像麻瓜一樣,巫師的成年期跨度極為漫長,生理特征也相對平穩,不會再像幼年期和發育期那樣劇烈。
但和麻瓜不同的是,巫師這個階段跨度可達40-60年!
是的,在巫師的世界,60歲到80歲皆是壯年,甚至在一些較為強大的個體中,一百多歲也在壯年范疇內。
比如鄧布利多!
如此漫長的跨度也代表著,沃恩還有至少50年的成長期……
沒人能預測到,這樣讓人頭大的時間里,沃恩·韋斯萊會成長到什么地步。
所以知道沃恩目前真實成就以及魔法水平的人,都對他報以極大的期待。
但相對的,12歲的稚嫩年紀,總是讓人下意識在腦海里浮現一個強烈的信號——沃恩·韋斯萊還沒有成長起來,他真的能主持大局嗎?
沃恩相信,這樣的疑慮應該存在在很多人心里。
比如威森加摩,比如國際巫師聯合會……以及,今天到場的黑袍人們!
“這位是喬治·格林威爾先生,格林威爾家族當代家主。”
“您好,格林威爾先生,事實上,我早就想和您見一面了,聽說貴家族的支系在英格蘭和北美都有廣泛分布,我8月份會去一趟北美,屆時……”
“這位是亨利·羅斯先生……”
阿米莉亞的介紹頓了頓。
來到沃恩面前,仍舊用兜帽遮擋住容貌的亨利·羅斯先生,微微鞠躬:“見到您很榮幸,韋斯萊先生,我代表羅斯家族家主愛德華·羅斯向您致以問候!”
他的禮儀無可挑剔,比起寡言少語的格林威爾,還有姿態僵硬的貝爾德,亨利·羅斯顯得尤為主動,頗具善意。
沃恩熱情笑著與他握手,寒暄。
但沃恩心里卻很清楚,今天到來的這幾人,除了阿米莉亞和特拉弗斯之外,只有格林威爾家族對自己比較看好。
人的交往可能會受個體性格等方面影響,但重視程度絕對不會。
格林威爾的家主親自到場。
其次就是貝爾德,來了一位繼承人。
最后的羅斯家族……這位代表愛德華·羅斯的亨利·羅斯,恐怕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家族成員。
腦中轉著念頭,沃恩不動聲色地完成交往認識的形式,黑袍人們圍攏著沃恩重新落座。
閃閃勤快的在空氣里閃來閃去,將提前準好的清茶和點心送給沃恩——小精靈非常感激他對克勞奇家的幫助,牢牢記著他不喜甜膩的愛好。
精致的茶杯里蕩漾著紅色的茶湯。
沃恩拈起茶匙敲敲杯子,清脆的撞擊聲中,剛落座的幾人目光望過來。
沃恩與他們一一對視,笑容溫和而燦爛:“很高興今天認識這么多新朋友,當然,我知道在此之前,大家一定對我做過一番了解,我也一樣。”
“今天我們能坐在這里,不是為了鑒賞藝術,也不是閑極無聊,而是因為共同的志向與利益,我需要你們的支持和投資,你們也需要我未來的回報,這么說,應該沒有人反對吧?”
如此直白的話語,讓在座幾人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
沃恩無視了他們的別扭,實話說,他向來不喜歡人與人的虛與委蛇,太浪費時間了。
因此,直白的開場白后,他便直入正題:
“再過兩天,WAC第一次會議即將召開,鄧布利多應該向各位轉達過我對這次會議的重視。”
他目光環視一圈,掃過每個人的眼眸,微微笑道:“我知道,諸位中還有人沒下定決心,對我還心存疑慮,沒關系,這是很正常的情況,所以我組織了這次聚會,本次聚會有兩個目的:1,讓我們面對面見一見,距離是交流的鴻溝,你們以前也只是從側面聽說我的事情,那么不妨現實接觸一下。”
“2,我希望聽一聽各位對兩天后WAC會議的準備工作,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爭取讓這次會議圓滿結束!”
因為沃恩和煦的態度,客廳里的氣氛很閑適。
在克勞奇家服務許多年的閃閃,確實廚藝精湛,由她親手制作的紅茶馨香撲鼻,在整個空間縈繞,搭配各式點心若有若無的香味,就像一場輕松的茶話會。
聽見他的話,阿米莉亞輕捻著精致的骨瓷杯:“威森加摩由我負責,到目前為止,威森加摩內沒有任何巫師對WAC首席委員、會長等職務表現出興趣,大家的普遍態度是保持中立……有些人可能會更偏向你,沃恩。”
對于阿米莉亞,沃恩沒有異議。
威森加摩很少參與政治斗爭,也很少旗幟鮮明地支持某個人,因為90%成員出身梅林爵士團的關系,與其說威森加摩是一個政治團體,倒不如說它是個學者沙龍。
成員中學者型巫師占了很大比例。
對于這類巫師來說,站隊、搞政治,還不如回到自己歪歪扭扭的房子里,把自己埋進各種古老的文獻中有趣。
于是沃恩看向特拉弗斯。
之前見面時,特拉弗斯感謝沃恩安排菲爾·特拉弗斯接待國際巫師聯合會成員。
那當然只是客氣的話。
事實上,沃恩安排菲爾·特拉弗斯做接待工作,就是因為特拉弗斯家族在國際巫師聯合會有些關系。
和老牌的,專注歐洲、美洲新大陸,建設麻瓜家族的格林威爾不同,特拉弗斯家族最近100年才開始執行支脈擴散計劃。
醒悟太晚的直接結果便是,特拉弗斯家族在麻瓜社會很難突出重圍,躋身上流。
所以他們只能借助家族力量,向新西蘭、澳大利亞等英聯邦國家的魔法界滲透。
然后“借殼上市”!
時到如今,借助英聯邦國家內的支脈擴散,特拉弗斯家族已經有好幾個成員在國際巫師聯合會任職。
這次WAC大會即將到來的代表團中,就有一個是特拉弗斯支脈。
見到沃恩目光望來,阿爾萊德·特拉弗斯抿了口茉莉紅茶,主動說道:“聯合會方面態度比較曖昧,現在還沒探聽清楚他們有什么打算,據我所知,聯合會對WAC很感興趣……事實上誰能不感興趣呢?狼人龐大的數量和戰斗力,足以讓任何機構瘋狂。”
聞言,沃恩眉頭微蹙。
國際巫師聯合會……
這個全球魔法界的國際組織,是一個由多國魔法部出資并支援巫師力量建立起來的全球性機構。
聯合會的歷史很悠久,它的出現,最初只是英格蘭、法蘭西、德意志等歐洲國家想要推行《保密法》而成立的執行監督機關。
那時它的基本綱領是作為第三方,監督各個國家魔法部的《保密法》執行情況,并對執行不力的國家進行敦促、批評——其實也就起到給人添堵的作用。
因此早期的聯合會完全掌握在英、法、德三國手中,這個國際組織,只是他們互相使絆子的工具罷了。
到19世紀時,這種狀況開始改變。
隨著第二次工業革命開啟,機器大發展帶來的工人需求,迫使資產階級為了培養合格的工人,主動在世界范圍內建設教育機構,開啟民智。
隨知識普及而來的,便是歐洲廣袤的殖民、半殖民領地中,民主意識和民族主義的抬頭。
相比麻瓜社會各殖民地艱難的獨立斗爭,偉力歸于自身的魔法界,獨立就簡單很多了。
因此到19世紀后葉,越來越多的主權國家,越來越多的魔法部,導致聯合會的加盟成員國也越來越多。
成員數量的迅速膨脹,致使英法德對聯合會控制迅速削弱。
世界上從來不缺乏野心家,當時的聯合會管理層借此機會,瘋狂從其他成員國吸納組織成員和干部,稀釋英法德權力結構的同時,也將自身推向巔峰!
這是情理之中的事,越是國土、實力弱小的國家,對國際聯合會的支持越不遺余力,他們寧愿頭上多個第三方的、沒有地緣政治存在的太上皇,也不愿受其他大國擺布。
畢竟在聯合會中,他們的話語權再怎么小,也有投一票的權力,甚至如果操作得好,還能拉攏一幫難兄難弟報團取暖。
若是大國當政,哪個大國會聽小國說話?
于是到19世紀末,國際巫師聯合會地位與初成立時已經大不相同。
它開始變得像麻瓜社會的聯合國……不,比聯合國的權力還要大得多!
聯合國至少還有一個安理會作為約束,15個理事國共同承擔維護國際和平和安全的責任,而在國際巫師聯合會,是不存在這種機構的。
聯合會有完全屬于自己的武裝力量!
國際巫師聯合會永久特別行動隊(簡稱別動隊)!
別動隊成員是出身各國的強大巫師,但一旦加入別動隊,他們的組織人事關系就從所屬國的魔法部,轉移到聯合會。
屬于自己的武力,才是一個組織立身世界的真正資本,擁有永久特別行動隊后,聯合會的權力迅速膨脹。
到1992年,國際巫師聯合會已經形成三大職能:
一,監督各國魔法部執行《國際保密法》,現在的監督可不再是嘴上說說,而是真正監督,假如有國家對《保密法》執行不力,造成大量魔法泄露事故,聯合會有權對該國魔法界進行警告和處罰。
20年代,格林德沃肆虐時期,強如北美魔法國會,都因為“第二塞勒姆”(克雷登斯養母瑪麗·露·巴瑞伯恩領導的反巫師麻瓜團體)被聯合會問責。
若有國家屢教不改,聯合會甚至會下令該國解散政府機關,接受永久特別行動隊駐軍,在聯合會指導和監督下,從上到下進行全方位的改革與肅清,直到符合《保密法》的標準!
二,對魔法學校和魔法組織進行監管,顧名思義,全世界所有魔法學校和魔法組織,按規定都要獲得國際聯合會的批準,這也是當初沃恩計劃WAC引入國際聯合會的原因——你不引入,還是得受其監管,沒有它的批準,你的組織在國際上就是非法的!
第三點就普普通通了,只是國際巫師聯合會擁有所有大型國際體育賽事的舉辦權,算是相對單純的盈利機構。
但只是前兩個職能,就已經足夠說明,如今的聯合會是怎樣的巨無霸!
想著,沃恩問道:“聯合會有沒有參與競選的意思?”
“暫時肯定是沒有的。”阿爾萊德·特拉弗斯想了想,說:“您在狼人中很有聲望,加上WAC初創,以后的路該怎么走,誰也不清楚,我覺得至少在初期他們只會觀望,而不是迫不及待動手腳。”
“但如果一切發展高于預期的話……”
特拉弗斯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屆時,摘桃子的人就要來了!
這讓沃恩有點頭疼。
他突然想起幾十年前的蓋特勒·格林德沃——為什么這個睥睨一時的梟雄,最后非要爭奪國際巫師聯合會會長的職務,為此甚至不惜殺害麒麟?
因為面對聯合會那樣的巨無霸,除了深入內部,親手操控住它,否則在它的威脅下,是真的沒有辦法去進行《保密法》改革!
沃恩沉吟思考片刻,囑咐道:“做好代表團的招待工作,阿爾萊德,如果可以的話,借用你的關系,安排我和代表團團長見一面。”
“遵命,韋斯萊先生。”
阿爾萊德·特拉弗斯答應的很爽快。
這令貝爾德、格林威爾、羅斯等人側目以對,事實上,直到現在他們都不清楚,阿爾萊德為什么積極向沃恩·韋斯萊靠近。
拋開這個問題,沃恩的目光移到約翰·貝爾德身上。
這位人到中年,因為巫師普遍長壽,可預見的未來中,也許4、50年都可能沒法接過家族權力的貝爾德家族的繼承人,迎著沃恩的目光,忽然感覺有些緊張。
他知道沃恩要問什么,舔舔嘴唇,嗓音干澀答道:“韋……咳,韋斯萊先生,福吉最近在悄悄聯絡一些人,因為情報渠道的關系,我暫時還沒弄清楚他想做什么。”
看出他的緊張,沃恩溫潤一笑:“貝爾德先生,如果鄧布利多沒有交代錯的話,上一次你們聚會,您主動接下監視我們親愛的魔法部部長的任務,您當時說什么來著——”
沃恩屈起手指,在自己座椅的扶手上敲了兩下。
很隨意的敲擊,但周圍所有人的眼眸,卻因驟然的驚恐而劇烈收縮——
一道讓空氣都幾乎凝固的壓力,從沃恩身上釋放了出來。
時間仿佛變慢了,遲緩的視覺中,他們親眼看見一條淡淡的漣漪,從沃恩指節與扶手敲擊的接觸面擴散開。
它波蕩而過,掠過椅子、桌面、茶杯,乃至人!
波紋所過之處,眼前的一切仿佛一張風化的舊照片,所有色彩被突然剝去了,開始泛黃、曝光,布滿噪點。
冷汗從約翰·貝爾德的額頭滑落下來。
雖然從小生活優渥,但身為巫師,以及一個巫師家族的下一代繼承人,他并非完全是生長在溫室的花朵。
特別是成長于貝爾德這樣被純血們排斥的巫師家族,他們能延續下去,完全依托于一代又一代家主們的能力。
十多年前從霍格沃茨畢業的時候,約翰·貝爾德為了競爭繼承人,專門花了幾年時間游歷各地,一方面增廣見聞,一方面也是磨煉自己。
他在第一時間就確定,自己被沃恩·韋斯萊拖入了一種奇特的狀態。
他突然想起來,鄧布利多曾經說過,沃恩·韋斯萊非常擅長記憶魔法,既是大腦封閉術大師,攝神取念也非常精湛,甚至獨創了一種名叫“人格具裝”的記憶魔法。
而就約翰·貝爾德的了解,記憶魔法并非只能作用于心靈世界,只能對一個人的記憶、思想進行改動。
某些時候,記憶魔法大師們甚至能突破現實與虛幻的界限,達到不可思議的效果!
比如此刻。
他和周圍所有人,所有物體,就仿佛處在一種介于心靈世界和現實世界之間的狀態!
這種狀態難以理解,甚至除了色彩上的改變,幾乎察覺不到任何異常。
但所有巫師都清楚,任何能夠針對現實物質做出改變的魔法,都是可怕的。
約翰·貝爾德動了動胳膊,察覺自己行動沒有受限,他連忙抬手擦掉額頭的汗水,急促說道:“是的,韋斯萊先生,我當時說,我可以發展福吉身邊的人向我們傳遞情報,多洛雷斯·烏姆里奇,那個黏糊糊的胖女巫。”
“您應該知道她,可憐的混血,卻總是宣稱她和賽爾溫是親戚,為她的謊言提供支持的就是貝爾德家族,烏姆里奇有貝爾德的血脈,而在很久以前,我們和賽爾溫有過通婚!”
“從她進入魔法部那天起,我們就和她搭上線,貝爾德利用與賽爾溫的小小聯系,花錢維護她虛偽的謊言,她則為貝爾德提供一些小小的幫助……”
沃恩對約翰·貝爾德的說法并不意外。
魔法部里類似多洛雷斯·烏姆里奇的家伙大有人在,人們總是說名利場怎么骯臟,其實權力場才是最黑暗的。
世間所有的利,都抵不過一個“權”字。
在魔法部里,純血家族是第一勢力,其他出身于混血或者麻瓜家庭的巫師,在純血子弟的壓迫下,想要出人頭地,就得學會利益交換。
沃恩仍然一下一下,敲擊著扶手,空氣中蕩漾的漣漪,隨之一圈圈擴散,泛黃的、失去色彩的空間,在幾人眼中微微扭曲著。
他們渾身緊繃,看著沃恩從沉思中抬起頭:“烏姆里奇沒有履行和你們的約定?”
“她不敢的,沒有貝爾德家族庇護,她的謊言立刻就會被拆穿,那些純血最反感他們眼中的雜種亂攀親戚!”
約翰·貝爾德想了想,繼續說道:“我想,福吉要謀劃的事不敢讓其他人知道,包括烏姆里奇這樣的親信。”
“有意思……”
沃恩笑笑,右手一下一下敲擊扶手,左手則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滿頭大汗的約翰·貝爾德:“繼續,貝爾德先生,說說您的想法,福吉要謀劃什么,才會連親信都一并瞞住?我想您一定有所猜測,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