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德干笑兩聲,他看看身邊的特拉弗斯、格林威爾、羅斯,但沒人對他求助的目光做出回應。
不要臉的特拉弗斯,理所當然地當好他韋斯萊忠犬的角色,笑呵呵地打量四周泛黃的景色。
格林威爾和羅斯面面相覷,不知在隱秘地交流什么東西。
包括阿米莉亞也沒有表現出抗拒,她嚴肅的目光凝視著沃恩·韋斯萊敲擊扶手的動作,似乎在評估這個奇怪魔法的威力。
約翰·貝爾德突然有點明白了,自己之前抱怨的時候,為什么大家都只是嘴上勸說,卻沒人制止自己。
因為,己方一行人中,包括阿米莉亞、特拉弗斯在內,所有人都想知道沃恩·韋斯萊的魔法實力進展到了什么地步。
不同的是,他們都很聰明,沒人想做出頭的椽子!
只有他這個笨蛋傻乎乎地表現了出來!
想著,約翰·貝爾德眼底閃過一絲羞惱,他深深看了一眼另外幾人,不久前還顫抖的聲音,忽然因為內心的決定而流利起來:“是的,韋斯萊先生,我對福吉的行動有些猜測,即使您不問,我也正準備說。”
“自從上次被您逐出威森加摩會議廳后,我想您也清楚,福吉一定會向您報復,這點不只您清楚,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包括福吉自己都很清楚。”
“當然,以福吉的性格,他絕對不會忍下這口氣,他只會更隱蔽、更陰毒地實施他的報復計劃,那么,您目前有什么樣的弱點,是他可以利用,又害怕被人知道的呢?”
“您自身擁有如此強大的魔法力量,又出身韋斯萊家族,還有鄧布利多為您做擔保,如此無懈可擊,但是,WAC不行!”
“這個新生的組織就是您目前最大的弱點,它誕生在一片猜忌之中,只需要輕輕推一把,就會引來無數爭論——”
“——比如,WAC會議期間,如果傳出狼人部落襲擊巫師或者麻瓜村莊的噩耗……”
約翰·貝爾德所說的事,有沒有可能發生?
有!
如果把沃恩和福吉兩人立場的調換,那么,這是沃恩能想到的最合適的計劃——既可以攪黃WAC會議,又能令敵人深陷輿論。
需要指明的是,到目前為止,魔法界雖然整體因為麗塔·斯基特的一系列報道,因為《預言家日報》、《唱唱反調》等媒體的偏向,對狼人普遍報有同情的心理。
但上千年的偏見不可能立刻就消除。
從狼人們在魔法界找不到任何工作,就可見一斑。
巫師們面對狼人問題,普遍還存在著敵視、警惕的心理,只不過從以前的一味抹黑,變成現在更為關注“狼化癥”和“狼毒藥劑”的可靠性。
這種轉變與信任是非常脆弱的。
脆弱到只需要一次沒有表明身份,只需要看起來像是狼人犯下的襲擊罪行,它就很可能被打破。
然后,巫師們洶涌的反對聲與負面輿論,就會把沃恩和WAC徹底淹沒!
咚……
敲擊的聲音戛然而止。
聽著約翰·貝爾德的話,沃恩右手屈起的手指抻開,最后一道慢悠悠的漣漪擴散、消失。
隨著漣漪的消散,某種違和感忽然也消失不見,就像凝固的海浪忽地重新運動,失去了色彩的視野中,“五顏六色”如同海潮一般,重新填了回來。
椅子、桌面、茶杯,乃至人……片刻前變得昏黃的所有事物,又重新變回它們原本的顏色。
這種改變無聲無息,卻又鮮明地沖擊著視覺。
以至于約翰·貝爾德神情恍惚的,險些沒有聽見沃恩的詢問。
沃恩仍然一手撐住下巴,問他:“你覺得,福吉會找什么人執行他惡毒的陰謀?”
約翰·貝爾德仿佛沒有聽見沃恩擅自將還沒發生,還沒確定的事,用肯定的語氣說出來,他神色正常地回答道:“他沒有太多選擇,只能找黑巫師,或者格雷伯克,先生!”
“呵……”
沃恩失笑出聲,他眼眸迷離地出神片刻,隨后問道:“約翰……我能叫你約翰嗎?”
“當……當然可以!”
“很好的,我親愛的朋友,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去盯住格雷伯克和他的走狗們,我要你掌握他們的一舉一動,能做到嗎?”
“當然可以。”約翰·貝爾德怔了怔,下意識問道:“那么黑巫師那邊……”
“黑巫師不會再是問題。”
沃恩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向房間角落的巴蒂·克勞奇示意:“巴蒂,你上次拜托我的事,很抱歉最近比較忙碌,今天才能抽出時間,帶我去看看吧!”
“現在?”一直冷眼旁觀的巴蒂·克勞奇,雖然是疑問的樣子,卻還是站起身,并喚來閃閃。
在巴蒂·克勞奇嚴肅的眼神中,明白了什么的閃閃,沒有嘮叨出口,只是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帶著老主人和沃恩,鉆進了空氣里。
隨著沃恩離開,原本略顯沉重僵硬的客廳,氣氛陡然松弛下來。
來自羅斯家族的亨利·羅斯,松了松領結,舒口氣:“真是可怕……我是說他的魔法實力,還有脾氣。”
阿爾萊德·特拉弗斯笑呵呵望了他一眼:“羅斯先生,您是想說尊敬的韋斯萊先生脾氣很差,喜怒無常?”
“我可沒那么說,只是……他似乎不太看重我們,對嗎,喬治還有約翰?”
喬治是喬治·格林威爾,厚重的斗篷罩在他的臉上,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嘲諷地說:“您不用嘗試挑撥我,格林威爾家族遠比您清楚沃恩·韋斯萊先生是什么樣的。”
說著,他蓋著兜帽的臉轉向眉頭緊鎖的約翰·貝爾德:“約翰,如果你還記得我們的同學情誼的話,聽我的話,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約翰越發迷惑:“喬治,你知道什么?”
或許是記著曾經的同學之誼,喬治抽出魔杖,從額角抽出一縷銀絲,丟給約翰·貝爾德:“你剛剛不是好奇,你列舉了黑巫師和芬里爾·格雷伯克兩個可能性,他為什么只選擇格雷伯克嗎?答案就在這里!”
“這也是我今天親自到來的原因,這件事,在整個黑市都傳遍了……亨利·羅斯先生,我尤其建議你好好看看,并把情報匯報給愛德華,讓他慎重考慮,另外,不要喝茶……就這樣,我準備回去整理一下家族在美國的關系,先告辭了,各位!”
說罷,不等其他幾人反應,喬治·格林威爾略略向幾人示意一下,便幻影移形離開。
重新沉寂下來的客廳,過了好一會兒,才響起亨利·羅斯的嘟囔:“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雖然這樣說,但喬治·格林威爾鄭重的語氣,還是令亨利·羅斯有些狐疑,他看了看手邊的陶瓷茶杯。
它依然那么精致,紅色的茶湯像寶石一樣凝固在里面……
等等!
凝固?
亨利·羅斯瞪大了眼睛,他手指顫抖了下,緩緩抬起,去觸碰那只茶杯。
然后,他的手穿了過去!
那是無法形容的觸感,他似乎什么都沒摸到,手指就像穿過一片空氣,但與此同時,肉眼可見的,精致的陶瓷茶杯粉碎了!
它仿佛一個倒映了物體的泡泡,在他指尖穿過的剎那,崩散成幾縷塵霧,亦或破碎迷亂的光影——
一個真實存在的物體,此刻,卻像虛幻的泡影一般,消失了!
亨利·羅斯臉色蒼白。
約翰·貝爾德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他腦海里再次浮現不久前,隨著沃恩指節輕輕的叩擊,那一圈圈掃過茶杯,也掃過他們身體的波紋!
然后,他看向掌心,喬治·格林威爾送來的那縷記憶。
“約翰,把它給我吧,我可以帶大家進我的心靈世界,一起閱讀這段記憶。”
阿爾萊德·特拉弗斯笑呵呵地提議道,從這次聚會開始以來,這個老巫師就一直很開心的模樣。
但是……不得不承認,今天的聚會過后,特別是剛剛亨利的茶杯如同泡影般消失后,這個滿臉褶皺的老家伙,在亨利和約翰眼里,突然神秘莫測起來。
克勞奇宅邸,地下室。
燈光昏暗,巴蒂·克勞奇揮舞了下魔杖,隨著魔杖的手勢,墻面上的層層魔咒解開,潮濕陰暗的墻磚像波浪一樣起伏著,交錯、變形。
很快,一條甬道顯露出來,直通往更深處的密室。
“你的記憶魔法越來越強大了。”
巴蒂·克勞奇一邊走進甬道,一邊對跟在旁邊的沃恩說道:“心靈影響現實……這種事,我一直以為只有鄧布利多或者……神秘人才能做到!”
沃恩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這不是很好嗎?至少你不用再擔心,我解決不了小巴蒂的問題。”
老巴蒂看了沃恩一眼,猶豫了下,問道:“你之前說人格具裝的開發陷入困境,現在困境解決了?”
“還沒有,只是有了一點點猜想。”
“所以你才要求把聚會放在我這里,順便研究我兒子,驗證你的猜想?”
“是啊,畢竟小巴蒂是現成的最好的研究素材!”
老巴蒂欲言又止。
甬道盡頭是一間圓形密室,四周的墻面是粗糲的石頭,有施過魔咒的痕跡,上面浸潤著許多保護性的魔法。
整間密室高達10英尺,燃燒著淡藍魔法火焰的火盆,高高懸在密室頂部,能接觸到通風口的地方。
那里也施了魔法,可以將地表的新鮮空氣送進來,維持呼吸和火焰燃燒的需要。
除此之外,整個密室就只剩中心一座拘束椅,小巴蒂·克勞奇就被拘束在那里。
兩人進來的時候,先一步趕到的閃閃,正打著響指一邊為小巴蒂·克勞奇清洗身上的污垢,一邊抹眼淚。
看見沃恩到來,她睜大明亮的大眼睛,抽泣問道:“偉大的韋斯萊先生,小少爺什么時候能治好?閃閃很想他!”
沃恩揉揉她光禿禿的腦袋,正要回答,拘束椅上一直垂著頭,亂發披散下來的小巴蒂·克勞奇,忽地抬起頭,頭發后癲狂的眼眸瞪著沃恩,破口大罵:
“骯臟的韋斯萊小崽子,你以為你和這個老雜種能永遠控制我嗎?總有一天我會出去的!我會逃出去,找到我的主人,把你們一個個全都抓起來,用最惡毒的咒語折磨你,還有你的家人,你心愛的人……”
沃恩對他的咒罵和威脅充耳不聞,只是眼睛亮著幽幽的光,對小巴蒂·克勞奇做了一些魔法視覺上的觀察,便抬起手,無聲無杖的魔法封住了對方的語言和聽覺。
隨后,他抽出魔杖,一指小巴蒂。
小巴蒂頓時劇烈抽搐,拘束椅捆縛著他的鐵鏈嘩啦啦響動,他翻起白眼。
隨著沃恩翻轉魔杖,小巴蒂開始嘔吐,但他吐出的不是食物或者胃液,而是一股股的黑霧。
黑色的、黏稠的,看起來仿佛油脂一般的霧氣,從小巴蒂的口鼻噴涌出來,流淌到地面上。
它沒有向四周“流淌”開,而是逐漸堆積起來,緩緩形成一個與小巴蒂·克勞奇相似的,人形的輪廓。
人格具裝!
但它毫無疑問已經被腐化了,感受到面前這具自己親手編織出來,放進小巴蒂心靈世界的人格具裝那隱隱的抗拒,乃至撲面而來的強烈惡念。
沃恩打開挎包,掏出一支水晶瓶,揮舞魔杖,輕易擊潰這具被腐化的人格具裝的抗拒,將它裝進水晶瓶里。
直到這時,一直沒有吭聲的老巴蒂·克勞奇才出聲問道:“那里面是什么?”
“小巴蒂被腐化的記憶,情感,以及一切與精神有關的東西。”沃恩回答,“你可以這樣理解,我制造的人格具裝就像濾布,它覆蓋在小巴蒂心靈世界的表層,每當他內心產生黑暗、邪惡的念頭的時候,它就會像是濾掉茶渣一樣,把那些東西過濾一遍。”
雖然老巴蒂會一點記憶魔法。
雖然他也知道,黑魔法污染不可能輕易解決,但聽了沃恩的解釋后,他還是希冀地問:“那現在已經把渣滓濾掉,我兒子他……”
沃恩無情地毀滅了他的妄想:“這些過濾來的東西只是我的研究素材,黑魔法污染不只是惡念扭曲導致,它還涉及到人的意識誕生、靈魂起源這些更深層次的東西。”
老巴蒂很失望,但他也從沃恩的話中,聽出了些許希望。
他黯淡的眼眸泛起一絲光彩:“你……已經知道污染是怎么形成的了?”
沃恩倒也沒隱瞞,點頭:“最近剛有一些頭緒,它很可能和用黑魔法傷害別人有關……”
沃恩把自己不久前的發現,向老巴蒂和盤托出,“……你教過我黑魔法(厲火咒),你最清楚,我身上之前完全沒有污染跡象,直到我殺了那6個黑巫師。”
對于沃恩殺人,老巴蒂沒有任何詫異。
他本來就是性格酷烈的人,十多年前巫師戰爭時期,是他一力主張魔法部解除對傲羅的禁令,允許傲羅們使用不可饒恕咒攻擊食死徒。
突出一個為達目的,不著手段!
后來救出兒子,為了防止暴露,他甚至能狠下心用奪魂咒控制兒子十多年,這樣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朵白蓮花?
別說沃恩殺的是黑巫師,就算沃恩殺的是無辜巫師,或者麻瓜,他也不會多么驚訝!
聽到沃恩的猜測,老巴蒂·克勞奇麻木的臉抽動了下,既沒贊同,也沒否定,而是問道:“有什么辦法能證明你的猜想?”
密室火盆里的火光搖曳,重新編織人格具裝的沃恩,微笑反問他:“我聽說如果惡念不夠強大,哪怕使用不可饒恕咒,也造成不了多少傷害,是真的嗎?”
在沃恩接觸過的巫師里,有資格稱得上黑魔法精通,而且浸淫頗深、沒有失去理智的人,只有鄧布利多、斯內普,以及老巴蒂·克勞奇。
前兩者他沒有辦法去求教,在那兩人心里,沃恩固然值得重視,但同樣重要的還有哈利·波特。
因著哈利的存在,有些事他們可以允許和默認,有些事,他們是無論如何不會支持的。
而這樣的問題,在老巴蒂這里就不存在了。
老巴蒂不在乎什么救世主,什么伏地魔。
如今的他,只在乎兒子!
無論這種在乎是父愛,還是為了與亡妻的承諾……
果然,聽到沃恩的反問,曾經在一線戰場與眾多傲羅一起戰斗過的老巴蒂想了想,雖然不懂他為什么這么問,但還是緩緩點頭:“好像確實有這樣的現象,十多年前,我簽發解除不可饒恕咒禁令,許多傲羅的表現很不理想,最初他們的不可饒恕咒根本無法造成像食死徒那樣的傷害,直到戰爭后期……”
說到這里,老巴蒂陡然停頓。
正在編織人格具裝,魔杖杖尖噴吐出白色霧氣的沃恩,笑著接著他的話,說道:“……直到戰爭后期,這樣的現象消失了,也就沒有人在意其中的差別,因為施咒需要情緒參與,一直是魔法界‘顯而易見’的答案,巫師們‘顯而易見’的認為,初期不可饒恕咒威力不足,是那些黑魔法新手們還沒學會釋放惡念。”
“沒人思考過,什么樣的惡念才會導致傲羅和食死徒們,在不可饒恕咒的威力上有那么大差距?”
“當時應該有許多傲羅家破人亡吧?那種毀家滅門的仇恨帶來的惡念,難道也不夠嗎?”
“可惜沒有人在意這樣的問題,或者說,不敢在意,伏地魔和食死徒的肆虐,讓人們對于黑魔法的研究諱莫如深,也就沒人會去想,也許威力不足,只是……他們還沒殺過人!”
聽見這番話,老巴蒂嘴唇囁嚅,想要反駁什么,卻發現自己說不出口。
過去的經歷告訴他,沃恩的猜想很可能是對的,他被說服了!
當然,猜想也只是猜想,猶豫一會兒,老巴蒂問道:“接下來你準備怎么辦?”
雖然這樣問,實際他的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和沃恩認識近一年的時間,他已經相當熟悉沃恩的習慣。
這個像麻瓜科學家更甚于巫師的小家伙,絕對不會把一件未確定的事當做真理,在對方觀念中,不存在絕對答案,實踐才是唯一標準。
果然,聽見他的詢問,沃恩回頭笑道:“當然是驗證一下,殺人會不會加劇污染的出現,污染是不是真的對黑魔法有增幅!”
“怎么……”
老巴蒂的疑惑戛然而止,他這才注意到,沃恩編織出了兩具新的人格具裝。
一具顯然是給小巴蒂的。
那么另一具……
老巴蒂蒼老的臉皮抽動了一下,無奈地望著沃恩:“不要告訴我,另一具人格具裝會放進我的腦袋里!”
“哈!”
沃恩笑了一聲,“你果然是我的親密盟友,老巴蒂,總是能敏銳地領會我的想法……所以,你同意嗎?”
看了看沃恩,又看看幾步外,仍然被沃恩魔法控制著,猛烈掙扎,卻發不出一絲聲音的兒子。
老巴蒂嘆口氣。
他真的有得選擇嗎?
他點點頭,不過強烈的挫敗感,還是讓他忍不住諷刺說:“你準備通過人格具裝收集我的心靈腐化……信息?應該是這么說吧?你就不怕這樣收集的信息也許并不準確?比如,人格具裝在我的心靈世界,我也許可能對它造成誤導和混淆。”
忙著編織的沃恩,聳聳肩:“正好人格具裝還在迭代,你可以試試,成功了也方便我對它進行升級!”
老巴蒂啞然。
郁郁閉嘴許久,直到沃恩將新的人格具裝編織好,一具塞進兒子腦子里,將瘋癲的小巴蒂重新控制。
另一具,在沃恩指揮下飛到老巴蒂面前。
白霧繚繞,輕薄仿佛紗衣的人格具裝,因為還沒植入老巴蒂體內,所以形態也不穩定,看起來就像一團水蒸氣。
但過去親眼目睹它一代代迭代,一步步強化的老巴蒂,卻最清楚它的入侵和控制能力有多強大。
他最后無奈問道:“你準備讓我去殺誰?”
沃恩想了想,“去殺黑巫師吧,給福吉找點事做!”
……
7月27日,安寧許久的英格蘭魔法界,因為幾件事泛起微瀾。
其中之一是救世主哈利·波特的生日即將到來!
是的,因為“殺死黑魔王”的偉大成就,英格蘭魔法界幾乎所有巫師,都知道救世主哈利的生日。
從11年前的11月1日開始(10月31日伏地魔被哈利打敗),魔法界民間就新誕生了兩個非正式節日。
一是11月1日的“勝利日”,用來慶祝伏地魔倒臺,英格蘭重歸和平,這個節日的規模相對大一些,巫師們會在這一天飲酒作樂,徹夜狂歡。
第二個就是7月30日,“救世主誕辰”,這個的規模就小一點點,參與者僅限哈利的狂熱崇拜者,或者閑極無聊的家伙們。
當然,誰也不清楚這種節日的出現,究竟是真心慶祝,還是巫師們只是找個借口可以吃喝玩樂。
至少11年來,哈利完全不清楚魔法界居然還有如此“盛會”——救世主的崇拜者們當然希望哈利·波特能夠親自現身,可惜,鄧布利多早就對女貞路進行了嚴格的魔法封鎖。
沒有他的允許,任何魔法界的消息都無法抵達這里。
這既是對哈利的保護,也是避免哈利因為人們的吹捧而心態膨脹。
所以,當全英格蘭魔法界的各家酒吧,為3天后的“節日”填充酒窖和廚房的時候,節日的主角,哈利·波特先生,還躲在閣樓對天空翹首以盼。
他忐忑地向耶和華和梅林祈禱。
祈禱他的朋友們不要忘記他的生日。
第二件便是將在29日夜晚舉行的WAC會議,《預言家日報》從一周前就開始對這次會議進行專題報道。
因為嚴格來說,它是魔法史上,第一個由非巫師組織舉行的代表大會,也是第一個不在巫師主導(WAC一半是席位是狼人)下的,決定一個神奇生物族群未來命運的選舉大會。
在此之前,無論是妖精戰爭后的和平協議,還是神奇生物們共同“擁戴”的《國際保密法》,主導者都是巫師,妖精也好,馬人、狼人、巨人等等擁有智慧的神奇生物也罷,都只有簽署權,而沒有投票權。
隨著大會的時間臨近,包括《預言家日報》在內的媒體刊物上面,針對這件事的討論也越發激烈。
贊同者有之,反對者也不少。
針對WAC的成立,其實從幾個月以前,就令外界輿論分裂成了兩個截然相反的派別。
隨著WAC公布即將舉行大會,在英格蘭魔法界和國際魔法社會公開活動,這種爭吵越演越烈。
贊同者和反對者在報刊上互相攻訐。
“……菲爾比斯先生認為,反對派的腐朽讓人作嘔,WAC的成立具有非凡的積極意義,它代表著魔法界真正踏入‘文明’,公正、平等、民主的概念終于真實不虛地立足于這個已經擁有數千年歷史的社會……”
27日傍晚,格蘭杰家的閣樓溫暖和煦,倫敦大區近日難得的好天氣,西斜的陽光從閣樓另一邊的窗戶照射進來,將一切都暈染的金黃。
從窗戶鋪灑過來的光路中央,赫敏興致勃勃地舉著一張報紙,大聲朗讀道:“西德尼女士同樣支持WAC的成立,她對我說,這是種難得的進步,同樣她也不諱言地說,她支持WAC,不是因為她支持狼人或者對狼人有好感,而是她從WAC的成立看到,魔法界正在從過去那種僵化和冷漠的腐朽制度中清醒過來,巫師們開始學會關注邊緣群體……順便說明一下,西德尼女士是一位生活在魔法界的啞炮!”
讀到這里,赫敏頓了頓,隨即大聲說:“天吶,她真勇敢!”
一旁,站在落地窗前的沃恩兩手張開,幾個懸在半空的軟尺、針線、衣架,圍繞著他飛來飛去,自動做著量尺寸、修邊等工作。
聽見赫敏帶著崇拜的話,沃恩笑笑,沒評價什么,只是說道:“反對派怎么說?”
赫敏嘟了嘟嘴,不情愿道:“我不喜歡那些反對你的人!”
但她還是克制住個人喜惡,找到報道中對反對派的采訪,念道:“……反對派的哈里森先生表示,WAC的成立或許確實有其進步意義,但應當警惕的是,它很可能會成為巫師群體沒落的喪鐘!”
“這一切都是因為,巫師能夠誕生,今天我們能夠安穩地享受和平生活,不是哪個神奇生物主動給予我們,主動幫助我們,而是我們的先祖,那從公元前就開始行走于蠻荒的古代巫師們,通過一場場戰爭贏來的生存空間——巫師與巨人之戰,巫師與火龍之戰,小精靈戰爭、妖精戰爭……”
“巫師的文明能夠繁榮昌盛,是建立在武力和威壓基礎上的,我們將巨人趕去苦寒的山嶺,將火龍逼去森林和海島,奴役小精靈,迫使妖精簽下不平等條約……這些事是否不公正也不正義?”
“是的,但巫師沒有別的選擇,因為巫師從誕生開始,世界就不曾給予過公正,巨人成年后高達16英尺以上,力大無窮;火龍的孩子出生就會噴火;還有妖精……”
“而人類呢?我們的孩子要11年才能渡過脆弱的幼年期,還要再成長7年,才算得上一個真正的巫師……漫長的18年時間,我們落后那些神奇生物該有多少?”
“在這種先天的不公正下,巫師的生存哲學只有競爭,只有掠奪,只有壓迫!”
“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維持我們的和平,狼人們確實很悲慘,我也很同情,但出于以上原則,我仍然認為WAC成立,給予狼人們自決權,是非常愚蠢的行為。”
“智慧生物的**是難以填滿的,人類如此,巫師如此,狼人等擁有智慧的神奇生物也是如此,今天我們允許他們創立狼人事務委員會,明天他們就會想要一個獨立邦,一個王國。”
“今天我們允許狼人事務自決,那么其他神奇生物如果也要求同等待遇,我們該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