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你...找死!”
林夜的聲音嘶啞低沉,一聲低沉卻極具穿透力、仿佛源自洪荒猛獸的咆哮,驟然從林夜喉中迸發!這聲音不似人聲,裹挾著狂暴的音浪與無形的精神沖擊,如同實質的錘擊,狠狠撞向四面八方的空氣,連地上灰塵都蕩開了一圈細微的漣漪!
鐘伯踉蹌后退的腳步猛地頓住,腳下皸裂的地面被他硬生生踩出一個深坑。他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那縷鮮血,古井無波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渾濁的老眼中精光暴漲,銳利如鷹隼,死死鎖定林夜那雙赤紅如血的眸子。
“好霸道的勁氣!小子,你究竟練的什么邪功?!”鐘伯聲音低沉,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疑。剛才那一聲蘊含狂暴力量的咆哮,不僅震碎了他的護體氣罩,更讓他引以為傲、苦修數十載的渾厚內勁都出現了瞬間的紊亂!那股力量霸道、純粹、帶著一種穿透性的毀滅氣息,絕非他所知的任何古武傳承!這林家小子身上的秘密,讓他感到一絲不安。
“死人,不需要知道!”林夜厲喝一聲,心中殺意已決!家人是他的逆鱗,鐘伯竟敢派人偷襲,徹底點燃了他胸中焚天之怒!此刻,任何言語都是多余,唯有鮮血才能洗刷!
他不再有絲毫保留!煉氣八層的靈力如同被點燃的火山巖漿,在經脈中瘋狂奔涌咆哮!雙手十指如穿花蝴蝶般急速變幻,一道道玄奧的法訣印結在胸前瞬間成型!體內靈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強度被瘋狂壓縮、凝聚!
嗡——!
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波動以林夜為中心驟然擴散!他周身三尺范圍內的空氣劇烈扭曲、震蕩,發出不堪重負的低鳴!無數道細微、近乎透明的風刃雛形在他身周憑空浮現,高速旋轉、震顫,發出密集如蜂群振翅般的“嗡嗡”聲!凌厲的切割氣息彌漫開來,將地面堅硬的混凝土都劃出道道淺痕!
鐘伯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危機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上他的心臟!他雖不明白那是什么手段,但那股足以撕裂神魂的恐怖威壓,讓他瞬間明白——此招,不可硬接!
“喝!”鐘伯須發皆張,發出一聲沉悶如雷的低吼!他不再有絲毫保留,體內苦修數十載、已臻至內勁巔峰大圓滿的雄渾內勁毫無保留地轟然爆發!淡金色的氣勁如同熊熊燃燒的烈焰,透體而出,在他周身形成一層凝練如實質、厚達寸許的罡氣護罩!護罩表面,隱隱有玄奧的符文流轉,散發出堅不可摧的厚重氣息!這是他壓箱底的保命絕學——【金鐘罩】!
就在鐘伯護罩成型的剎那!
林夜眼中厲芒爆閃,雙掌猛地向前一推!
“裂空風獄”
轟——!
隨著他一聲低吼,那環繞周身的數十道、數十道高速震顫的微型風刃,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擲出!它們并非直線激射,而是劃出無數道詭異莫測、相互交織切割的螺旋軌跡!風刃與風刃之間,高速旋轉的切割氣流相互碰撞、震蕩、疊加,瞬間在林夜與鐘伯之間的空間,形成了一片直徑丈許、完全由無數細碎風刃組成的、瘋狂絞殺的死亡風暴!
嗤嗤嗤嗤嗤——!
令人頭皮發麻、牙齒發酸的密集切割聲驟然炸響!如同億萬把無形的鋒利銼刀在瘋狂摩擦!那片空間仿佛被徹底攪碎、扭曲!空氣被撕裂成肉眼可見的亂流!地面堅硬的混凝土如同豆腐般被層層剮削,碎石粉塵瞬間化為齏粉,被卷入風暴之中,形成一片灰白色的毀滅漩渦!
首當其沖的鐘伯,只覺自己仿佛被投入了高速旋轉的絞肉機中心!那層引以為傲、足以硬抗穿甲彈的【金鐘罩】,在接觸到風暴邊緣的瞬間,便發出刺耳欲聾的哀鳴!無數細碎風刃如同最貪婪的食人魚,瘋狂啃噬、切割著淡金色的罡氣護罩!護罩表面符文劇烈閃爍、明滅不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黯淡!
“噗!”鐘伯渾身劇震,臉色瞬間由紅轉白,一口逆血再次噴出!他感覺自己的內勁如同開閘的洪水,被那恐怖的風暴瘋狂抽取、消耗!護罩每一次劇烈的震顫,都仿佛一柄重錘狠狠砸在他的五臟六腑!那無孔不入的切割感,透過護罩的削弱,依舊讓他皮膚如同被無數鋼針穿刺,傳來陣陣劇痛!
“這…這是什么妖法?”鐘伯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駭然之色!這絕非人間武學!這林家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咬緊牙關,瘋狂催谷體內殘存的內勁,死死維持著搖搖欲墜的護罩,腳下如同生根般死死釘在原地,不敢后退半步!他知道,一旦護罩破碎,自己瞬間就會被這恐怖的風暴絞成肉泥!
風暴中心,林夜同樣不好受!施展【裂空風獄】的代價遠超想象!體內澎湃的靈力如同決堤般傾瀉而出,瞬間被抽走了近七成!經脈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灼痛,丹田氣海都隱隱有些空虛!他臉色蒼白如紙,額頭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但眼神卻依舊冰冷銳利,死死操控著風暴的絞殺!
風暴僅僅維持了三息!
但對于風暴中心的鐘伯而言,卻如同經歷了三個世紀般漫長!當最后一道風刃哀鳴著潰散,那毀滅性的風暴終于緩緩平息時,原地留下了一個深達尺許、邊緣光滑如鏡的巨大凹坑!坑內殘留的凌厲氣息,讓空氣都發出細微的噼啪聲!
鐘伯依舊站立著!
但他周身那層厚實的淡金色罡氣護罩,已然黯淡得近乎透明,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他身上的中山裝被切割出無數道細密的口子,露出下面一件閃爍著暗沉金屬光澤的貼身軟甲!軟甲上,也留下了數道深深的斬痕!他臉色慘白如金紙,嘴角不斷有鮮血溢出,氣息萎靡到了極點,顯然已受了極重的內傷!若非那件寶甲和最后關頭拼死維持的護罩,他此刻已然尸骨無存!
“咳咳…好…好一個裂空風獄…”鐘伯劇烈咳嗽著,每咳一聲都帶出血沫,他死死盯著林夜,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有驚駭,有怨毒,更有深深的難以置信,“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夜心中凜然,這老家伙果然實力強橫!他強壓下靈力透支帶來的眩暈感和經脈的劇痛,眼神冰冷如萬載寒冰:“將死之人,知道太多無益!”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凝聚體內殘存的靈力,指尖再次亮起微弱的透明光點——他必須趁其病,要其命!
然而,就在他準備再次出手的瞬間!
“小夜!小心后面!”父親林建國驚恐的嘶吼聲猛地響起!
林夜神識警兆狂鳴!一股冰冷刺骨的殺意,如同毒蛇般自身后陰影中驟然爆發!目標,并非他,而是他身后毫無防備的母親李娟!
是那個被音波震飛的殺手!他竟然沒死!此刻如同回光返照的厲鬼,手持淬毒匕首,面目猙獰地撲向李娟!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鉆,顯然是抱著同歸于盡的念頭!
“媽——!”林雪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林夜目眥欲裂!他此刻靈力將盡,身體正處于舊力剛去、新力未生的虛弱瞬間!強行轉身救援,不僅可能來不及,更會將后背徹底暴露給重傷卻仍有反撲之力的鐘伯!
千鈞一發!
林夜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竟對身后的偷襲不管不顧,凝聚著最后靈力的指尖,帶著一往無前的慘烈氣勢,悍然點向近在咫尺的鐘伯眉心!他要以命搏命!拼著重傷甚至身死,也要先斃掉這個最大的威脅!
“找死!”鐘伯眼中兇光爆閃!他雖重傷,但搏殺經驗何等豐富!林夜的選擇正中他下懷!他強提最后一口內勁,布滿裂痕的右掌帶著殘存的淡金罡氣,如同毒龍出洞,狠狠拍向林夜的心口!這一掌若中,足以震碎心脈!
前后夾擊!絕殺之局!
林夜指尖距離鐘伯眉心尚有寸許,鐘伯的毒掌已襲至胸前!身后淬毒的匕首更是已觸及母親李娟的衣襟!
就在這生死一線的電光石火間!
林夜眼中赤紅光芒爆閃!一股源自絕境、超越極限的狂暴意志轟然爆發!他竟強行逆轉體內殘存的、本已瀕臨枯竭的靈力,不顧經脈寸斷的風險,將最后一絲力量全部灌注于指尖那一點微光!
“給我死——!!!”
噗嗤!
一聲輕響!
林夜的指尖,如同燒紅的烙鐵,無視了鐘伯護體罡氣的微弱抵抗,精準無比地點在了他眉心印堂穴上!
一道凝聚了林夜所有靈力、意志、乃至生命潛能的銳利氣勁,如同最細微卻最致命的毒針,瞬間刺入鐘伯的識海深處!
“呃啊——!!!”
鐘伯拍出的毒掌驟然僵在半空!他雙眼猛地暴凸,眼球瞬間布滿血絲,幾乎要爆裂開來!臉上所有的表情瞬間凝固,化為一種極致的痛苦與茫然!他感覺自己的意識、靈魂仿佛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瞬間支離破碎!那苦修數十載、堅韌無比的精神意志,在這股毀滅性的沖擊下,如同沙堡般轟然坍塌!
噗通!
鐘伯的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一聲悶響。他雙目圓睜,瞳孔渙散,氣息徹底斷絕。眉心處,一點細微的紅痕緩緩滲出,再無任何生機。
一代內勁巔峰強者,張家倚重的定海神針,就此斃命!
而林夜,在點出那致命一指后,身體如同被徹底掏空,眼前一黑,一股逆血猛地涌上喉嚨!
“噗——!”
鮮血狂噴而出!他身體晃了晃,再也支撐不住,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向后軟倒下去。意識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他看到母親李娟驚恐萬狀的臉龐,以及那柄淬毒匕首冰冷的寒光距離她胸口已不足三寸!
“不……”絕望的念頭閃過。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身影如同猛虎下山,帶著一聲怒吼,猛地從側面撞開了那名殺手!是父親林建國!他用盡全身力氣,如同蠻牛般將殺手狠狠撞飛出去!殺手手中的匕首脫手飛出,釘在遠處的鐵架上!
林建國自己也因用力過猛,重重摔倒在地!
“爸!”林雪哭喊著撲過去。
林夜最后看到的,是母親李娟劫后余生、驚魂未定的淚眼,以及父親掙扎著爬起、擋在母親身前的背影。隨即,無邊的黑暗徹底吞噬了他的意識。
工廠內,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林雪壓抑的哭泣聲,林建國粗重的喘息聲,以及遠處那名被撞暈的殺手微弱的呻吟。
林建國掙扎著爬起,顧不上自己的疼痛,踉蹌著沖到兒子身邊。看著林夜面如金紙、氣若游絲、嘴角還殘留著刺目血跡的模樣,這個飽經風霜的男人,眼眶瞬間紅了。他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將兒子抱在懷里。
“小夜…小夜!你醒醒!別嚇爸啊!”林建國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李娟也撲了過來,看著兒子慘白的臉,心如刀絞,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滾落:“小夜…我的孩子…你可不能有事啊…”
林雪緊緊抓著哥哥冰涼的手,泣不成聲。
林建國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慌。他看了一眼遠處鐘伯的尸體和那個暈倒的殺手,又看了看懷中昏迷不醒的兒子,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走!快走!離開這里!”他低吼道,聲音嘶啞卻堅定,“小雪,幫媽!我們帶你哥走!這里不能待了!”
他咬緊牙關,將林夜背在背上。李娟和林雪連忙攙扶。一家四口,帶著滿身的傷痕和驚魂未定,互相攙扶著,踉蹌著沖出了這片如同煉獄般的廢棄工廠,再次消失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之中。
工廠內,只留下鐘伯冰冷的尸體,和那彌漫不散的血腥與毀滅氣息,無聲地訴說著剛才那場驚心動魄、慘烈至極的生死搏殺。
十分鐘后。
三輛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越野車,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駛入這片廢棄之地。車門打開,下來七八名身著黑色特殊制服、神情冷峻的人員。他們動作迅捷而專業,迅速拉起警戒線,封鎖了現場。
為首的是一個約莫三十歲上下、戴著無框眼鏡、氣質冷峻的青年。他走到鐘伯的尸體旁,蹲下身,仔細檢查著那眉心一點細微的紅痕,以及尸體周圍殘留的、被狂暴力量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地面和扭曲的鋼鐵構件。他的手指拂過一處邊緣光滑如鏡的深坑,指尖的微型儀器發出極其微弱的嗡鳴。
“報告組長,”一名隊員手持一個閃爍著復雜光紋的掃描儀,沉聲道,“現場檢測到高強度的異常能量殘留,性質未知,破壞模式極其特殊,與任何已知的異能或古武記錄均不匹配。死者身份已初步確認,張氏集團核心人物,內勁巔峰武者鐘伯。致命傷位于眉心,疑似被一種高度凝聚、穿透性極強的能量瞬間摧毀了中樞神經。另外,發現一名昏迷的持械殺手,身份待查,其身上攜帶的加密通訊器指向張氏集團。”
被稱為組長的冷峻青年站起身,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鷹隼。他環顧這片狼藉的戰場,視線最終落在鐘伯眉心那一點致命的紅痕上,眉頭微蹙。
“內勁巔峰...被一擊斃命...現場殘留的能量...前所未見。”他低聲自語,聲音平板無波,卻透著一股凝重,“張天遠...你這次惹到的,恐怕不是什么普通的‘硬點子’了。”
他揮了揮手:“清理現場,帶走所有尸體和物證。通知技術部,最高優先級分析殘留能量樣本和通訊器數據。另外,調取周邊所有監控,查找任何可疑人員離開的蹤跡,尤其是...背著人的。”
“是!組長!”隊員們齊聲應道,立刻開始高效的行動。
冷峻青年最后看了一眼鐘伯的尸體,轉身走向越野車。工廠內,只留下被清理過的痕跡和更加深沉的寂靜。這場發生在黎明前的慘烈搏殺,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雖未掀起滔天巨浪,卻已悄然驚動了某些沉睡在陰影中的龐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