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林夜獨立于濕漉漉的街邊,晨曦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體內那股陌生的力量如蟄伏的怒潮,在經脈間奔涌不息,帶來一種近乎爆炸性的充盈感,卻也伴隨著掌控未知的茫然。
劫后余生的恍惚迅速褪去,現實的冰冷刺骨而來——身無分文,與外界失聯,家人正心急如焚,而母親那筆巨額手術費,更是懸于頭頂的利劍,時刻切割著他的神經。
他推著那輛徹底扭曲變形的小電驢,剛拐進回家必經的、堆滿雜物的狹窄小巷,旁邊臺球廳破舊的玻璃門“哐當”一聲被推開,三個叼著煙、流里流氣的青年晃了出來,恰好堵死了巷口。
為首那人身材壯碩,脖子上掛著一條粗得晃眼的假金鏈子,正是這一帶臭名昭著的地頭蛇王猛。他瞇縫著眼,上下打量著林夜,目光在那身狼狽和完全報廢的電驢上掃過,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戲謔和貪婪。
“喲嗬!這不是林家那小子嗎?”王猛吐出一口濃白的煙圈,語帶嘲諷,“雨夜送個外賣,還玩上空中飛人了?車都摔成這姥姥樣了?”
旁邊的黃毛小弟眼睛賊溜溜一轉,壓低聲音道:“猛哥,你看他那樣,衣服是干的但全是褶,車上那刮痕新的發亮,該不會是剛讓那個不開眼的給撞了吧?”
另一個膀子上紋著扭曲蛇形的混混立刻來了精神,猥瑣地咧嘴笑道:“嘿嘿,肯定是!看他這丟了魂的慫樣,撞他那孫崽子指定跑沒影了!媽的,便宜那孫子了,這賠款合該咱們猛哥拿!”
王猛眼睛頓時冒出精光,覺得小弟們說得極對。他平日就靠欺軟怕硬、敲詐勒索過活,這種天降的橫財豈有放過之理?他一把掐滅煙頭,帶著兩個小弟不緊不慢地逼上前,徹底堵死了林夜的退路,形成合圍之勢。
“小子,”王猛皮笑肉不笑地開口,一股煙臭味撲面而來,“聽說你走背字,讓車撞了?運氣不錯啊,沒死透?!彼麆傄^續說,旁邊的黃毛突然搶過話頭,用帶著濃重本地口音的腔調嬉皮笑臉地插嘴:
“就是就是!不過猛哥,可不光是這事兒?。≡勖透缂夷菍氊悺谛L’——就內大狼狗!前兒個一口氣下了五個崽子!母子平安,這可是大喜事?。“丛圻@兒規矩,你這路過撞見了,不得給猛哥隨個份子錢?圖個吉利嘛!也不多要,千兒八百的,意思意思噻!”
紋身男也跟著嘎嘎笑起來,用鋼管不輕不重地敲著手心:“對對對!份子錢!這喜錢可不能少!猛哥的狗可比你金貴!”
王猛一聽,覺得這理由更是刁鉆無恥,正中下懷,臉上橫肉堆起的笑容更顯惡劣:“聽見沒?老子添丁進口,是大喜事!你這一身晦氣,驚著哥哥我了,還有你這堆破銅爛鐵堵著道,礙了哥哥的眼,再加上這份子錢……”他話鋒一轉,用手指囂張地虛點著林夜和破車,“說吧,怎么賠?一并算了!”
黃毛立刻用手里銹跡斑斑的鋼管用力敲打著旁邊的鐵皮垃圾桶,發出“哐哐”的刺耳噪音幫腔:“聽見沒?猛哥受驚又添喜!賠錢!拿錢消災添喜氣!”
紋身男也獰笑著上前一步,肌肉繃緊,威脅道:“識相點,痛快拿錢!要不然,今天爺爺就讓你真進去躺幾個月,正好省了老子的份子錢!”
他們的意圖**而卑劣,根本不在乎真相,只是不斷尋找著卑劣的借口,想趁機撕咬下一塊肉來。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著初獲力量所帶來的、近乎狂暴的底氣,在林夜胸腔內轟然炸開。
若是昨日的林夜,面對此等荒謬而屈辱的勒索,或許只能感受到無盡的絕望。
但現在……
他靜立原地,目光平靜地掠過眼前三張囂張而扭曲的臉,體內那絲微薄的靈氣卻已如蘇醒的兇獸,依照《太虛基礎道法》的路線開始奔騰。
“你們,想要多少?”林夜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平穩,沒有絲毫波瀾。
王猛以為他慫了,心中鄙夷更甚,獅子大開口道:“算你他媽識相!看你這家徒四壁的窮酸樣,哥哥我發發善心,驚擾費、擋道費、還有給老子愛犬的份子錢,湊個整,拿五萬塊錢!這事就抹了!”
他早已盤算好,五萬塊對這窮學生而言是天文數字,絕對拿不出,最后就能順勢逼他簽下高利貸,從此像跗骨之蛆般纏死他全家,慢慢榨干骨髓。
“五萬?份子錢?”林夜重復了一遍,緩緩抬起頭。這一刻,他的眼神驟然變了,所有情緒褪盡,只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冰冷,“好,就五萬。”
王猛三人一愣,沒料到對方答應得如此痛快,反而有些措手不及。
但下一秒,林夜動了!
體內那絲靈氣轟然爆發!他的身影瞬間模糊,快得超出了常人視網膜捕捉的極限!
如同鬼魅穿行,直取為首的王猛!
“咔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脆響混合著凄厲到變調的慘叫,猛地炸裂在狹窄的小巷中!
王猛甚至沒看清任何動作,只覺手腕處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無法形容的劇痛!他粗壯的手腕竟被林夜單手生生捏碎!他超過一百八十斤的龐大身軀如同被高速卡車撞中,狠狠砸在旁邊的水泥墻上,又軟泥般癱滑下去,除了發出嗬嗬的痛極抽氣,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黃毛和紋身男駭得魂飛魄散,大腦一片空白,全靠本能嘶吼著舉起鋼管狠狠砸來。
林夜不閃不避,雙手閃電般探出,精準無比地抓住砸來的鋼管。
五指微一發力,向內一拗!
“嘎吱”
那兩根實心鋼管,在他手中竟如同脆弱的塑料玩具,瞬間被扭曲成了夸張的麻花狀!
“當啷”
扭曲的鋼管掉落在地,聲音在死寂的小巷中刺耳無比。黃毛和紋身男徹底僵成石雕,瞳孔放大到極致,無邊的恐懼如同冰水澆頭,讓他們四肢冰涼,抖如篩糠。這…這根本不是人!
林夜的目光落回癱軟如泥、因劇痛而涕淚橫流的王猛身上,聲音不高,卻如同極地寒風,冰冷地鉆入王猛耳膜:“五萬?,F金。買你這只手,還有你那五只狗崽子的份子錢。或者,買你的命?!?/p>
王猛此刻哪還有半分兇悍,劇痛和瀕死的恐懼已徹底將他吞噬。他毫不懷疑,這個眼神冰冷的年輕人,絕對敢也絕對能下一秒就捏碎他的喉嚨!
“有…有…臺球廳里間…保險箱…”王猛忍著鉆心的痛,從牙縫里擠出嘶啞的聲音,對嚇傻的黃毛吼道:“…**!快去拿!密碼是432688!快啊!”
黃毛連滾帶爬地沖進臺球廳,很快抱著一個黑色小保險箱出來,手指顫抖得幾乎按不對密碼,好不容易打開,里面是幾沓厚厚的百元大鈔和一些借條。
林夜精準地數出五沓,正好五萬。將剩下的錢和保險箱像丟垃圾一樣推回到對方面前。
“記住,我叫林夜?!彼嘀X,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逐一掃過癱倒的王猛和兩個噤若寒蟬的混混,“想找回場子,或者還想收什么份子錢,我隨時恭候。但下次,代價就不是五萬了。”
說完,他不再多看地上死狗般的三人一眼,轉身,從容走出這條彌漫著血腥和恐懼的小巷。
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瀉在他身上,手中的五萬現金沉甸甸的。這筆錢,是他用這突如其來、蠻橫無比的力量,從惡徒手中強行奪取的“賠償”與戰利品!
他立刻攔下一輛出租車趕回家。車內,他眼神銳利如刀,望向窗外飛逝的街景。那場車禍或許是意外,但這世間無處不在的、甚至荒謬的惡意卻絕非偶然。沒有力量,便只能是砧板魚肉,任人宰割。
五萬塊或許能暫解燃眉之急,但家庭長期的困境與未來潛藏的危險,需要更強大、更絕對的力量來徹底扭轉和守護!
那個神秘莫測、時間流速迥異的太虛世界,是他快速獲得力量、守護家人、逆轉命運的唯一希望!
今夜,必須再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