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婉瑜哪里知道玄武云樓得的什么病,只是武爺剛才臨走時對她的囑咐,她越想越不安,若是真的有人來盤查,單就自己這身罪奴的衣服,和手背上的罪印也是會暴露的。
武爺既然都亂了陣腳,就說明這老頭心里也是慌了的。
葉婉瑜記得上次在小診廳的時候,是看見了武爺有一件外衣袍子搭在凈手架子上。
慶幸的是,那袍子還在,且葉婉瑜穿上也還合身,她換完衣服的同時,明哥兒也趕到了醫(yī)館。
葉婉瑜從他口中得知,外面已經(jīng)都被巡查營的侍衛(wèi)封鎖了,遇到的人都要驗證官籍或是罪奴印記才可放行。
她出不去,自然不能坐以待斃。
她和明哥兒兩個人一頓忙活之后,就被闖進來的影衛(wèi)抓到少主府。
葉婉瑜瘋癲似的哭咧咧地回答:“郡主啊!少主的病可大了,啊幾瓜,撒。小民在他身上已經(jīng)啊幾瓜,查出不下好幾十種病灶,可以說是病入膏肓活不了幾天了啊。撒!”
葉婉瑜故意在說話的時候夾雜了自己都聽不懂的字。
那野民,那肯定就是介于人和野獸之間,說些聽不懂的人語也是正常的。
“咳咳!咳咳!”
玄武云樓的胸膛里突然有一股氣朝外沖,這丫頭是怕咒不死我么!
武爺抓住時機馬上走到床邊,輕撫玄武云樓的胸口道:“少主,別激動,野民的野路子都用不上,那咱們求求郡主就是,定能熬過去的?!?/p>
程凌霜心里冷悸,這雖然這瘋婆子嘰里咕嚕的一頓嚷,但她還是聽得明白的,她冷笑著道:“本主可不會瞧病,老管家你求不到本主這里?!?/p>
“郡主,您就求求陛下,別再讓少主吃藥丸了,少主的身體好了,你的要求到時候不也就能答應了,不然少主就是娶了你,也,也,無濟于事??!”
程凌霜只沉默了片刻,突然就抽出腰間短劍,頂住葉婉瑜的頭頂厲聲道:“瘋婆子,你覺得他還能活多久?”
葉婉瑜忍不住全身發(fā)抖,劍尖已經(jīng)挑破了她的頭皮,她可一點武功不會,她現(xiàn)在唯一的武器也只有肚子里這點墨水了。
這女的可真是沒禮貌,葉婉瑜火大。
“鎮(zhèn)定。”
“一定要鎮(zhèn)定?!?/p>
尹太傅說,說,越是感到慌張的時候,越要冷靜,穩(wěn)定心神才能找到應對之策。
葉婉瑜假裝捋了捋袖子,其實是想讓罪奴烙印蓋得更嚴實些,她深呼一口氣順著武爺剛才的話接著說道:“世間萬事萬物都有根源,啊幾瓜,少主的病原歸根結(jié)底還是在老管家說的那件事上,小民的醫(yī)術(shù)只能讓少主的病痛減輕而已?!?/p>
“撒,但也只是早死晚死的事,所以小民勸郡主,啊幾瓜,現(xiàn)在就算少主答應娶你,也是行不了男人之事,所以,所以......”
玄武云樓此刻不用裝病都是一臉的黑線。
這丫頭不僅咒他死,竟還咒他不是男人!
武爺正相反,臉漲得通紅,他已經(jīng)是極限忍耐住想笑的沖動,葉婉瑜這是硬接他的話??!
“混賬!你個怪物?!?/p>
葉婉瑜猝不及防被程凌霜一腳踹在胸口上,她不得不忍著疼痛趕緊爬起來,避開頭頂劍尖,重新跪好道:“郡主息怒,啊幾瓜,郡主息怒?!?/p>
她邊求饒心里邊分析著,‘這女的竟然這么想嫁給玄武云樓,那肯定是會在乎她的話,應該是不會一怒之下把她殺了的,正常人的想法是肯定是要知道少主得的病要怎么解才對?!?/p>
“老管家,今日北都府若是交不出丟了的罪奴,你們都會比少主先死!”
“郡主,那個罪奴得了雪崩之癥,已經(jīng)死了,尸體埋了罪奴墳地里,您可以派人去查驗?!?/p>
程凌霜臉色陰沉,回頭盯著武爺?shù)溃骸皠偛艦楹尾徽f!既然人死,罪奴冊上為何不寫?”
武爺疾步走到葉婉瑜身邊跪下道:“這段時間少主一直時昏時醒,又是快到春耕的時候,北都府上下都著急得很,老夫就沒顧得上囑咐霍夫人記錄在名冊上,還請郡主責罰。”
武爺說完,屋子里一片安靜。
良久,程凌霜語氣恢復平靜:“云樓哥哥,本郡主和你保證,從今往后你只需養(yǎng)好身體就是,金秋交貢糧之際,就是你我成婚之時?!?/p>
轉(zhuǎn)而,她眼里已是輕狂,眼梢吊得更高道:“霍夫人辦事疏漏,行十杖,以儆效尤?!?/p>
閔征領命之后,屋外很快就傳來行杖的聲音,可葉婉瑜并沒聽到半分呻吟。
杖棍之刑,若身體沒有功底,男人都會抵不住的慘叫,葉婉瑜正豎著耳朵查著數(shù),腦頂一涼又被劍尖頂住了。
“瘋婆子,你若能讓少主恢復如初,本郡主就給你們這些野民官籍,有地有房不再受凍寒之痛,若是有閃失,本郡主挖地三尺也要滅了你們這些怪物,可記住了?”
“小民定當全力而為,撒,一定能讓少主恢復雄風,啊幾瓜。”
程凌霜一翻白眼,這瘋婆子自己早晚是要把她大卸八塊了的。
外面沒有了行杖的聲音,葉婉瑜和武爺默契地都沒起身,等了一會兒,門外有人聲道:“郡主走了?!?/p>
葉婉瑜立刻扶著武爺起身,兩個人膝蓋已經(jīng)是跪麻了,都是一下子沒起來,葉婉瑜緩了緩用力扶起武爺?shù)溃骸皫煾?,沒經(jīng)過允許穿了您的衣服,事出有因,莫怪哈!”
武爺指了指外面道:“先看看霍夫人。”
“對對?!比~婉瑜立刻折身出了門。
霍夫人已經(jīng)被下人扶了起來,除了面色略微的白,竟然還能站立。
“霍夫人,您怎么樣?”
“無礙,你先進去吧!告訴武爺我沒事,先回去了,春十娘晚上會在醫(yī)館等你,你們都去我那?!?/p>
霍夫人說完,就被兩個力壯的婆子扶著走了,她后臀上衣服已經(jīng)是被血跡糊了一片。
等葉婉瑜又返回屋里,玄武云樓已經(jīng)是能自己坐起身,并剛剛放下手中的空碗。
瞧著玄武云樓的氣色明顯好了,葉婉瑜猜測是吃了解藥的緣故。
“師父,霍夫人被杖刑的地方全是血,先回她自己院子去了,讓徒兒晚上過去。”
武爺臉上這才輕松了些道:“晚上老夫給你拿些創(chuàng)傷藥,沐浴的事你也不要忘了。”
“師父放心,那個,少主,我剛才說的你莫介意,若不這么說,恐怕今日咱們是麻煩了。”
玄武云樓雙手揉著太陽穴,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