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爺終于是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丫頭,尹太傅能給你個女娃娃當先生,他定是看出你資質(zhì)聰慧,只是開悟的晚了些,但終歸是沒白當尹太傅的學生。”
葉婉瑜嘚瑟的提著袍子一角展示給武爺看道:“師父,若不是這袍子夠大,還真是不好遮掩里面的衣服,只是不知道臉上涂的這些顏色還能不能洗掉。”
她邊說邊摘下遮面的圍布,又把脖子上纏著的兩個藥布袋子解開,長出一口氣。
“徒兒都快不能呼吸了,又不敢動作太大,師父,那功夫要是不急,徒兒定是把脖子也涂上顏色的,好在是臉上沒有罪印,就算郡主讓我摘下面罩,也是能過關(guān)的。”
“看這顏色可是用桑葚果染的?”
葉婉瑜搓著手上的顏色笑著道:“還是師父厲害,為了多弄些顏色,藥屜里的桑葚果都讓我用了,不貴吧?”
武爺瞧著葉婉瑜紫黑色的臉,白色的脖子,脖子中間的奴字烙印很是明顯,尤其雙手,雖然也只是染了一半的顏色,十指紫黑,手掌里的另一半還是白的。
還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比野民還像野民。
玄武云樓始終不茍言笑,他的臉上已經(jīng)恢復(fù)了血色,但瞧著葉婉瑜的樣子,玄武云樓有些氣結(jié)。
他氣的是葉婉瑜為何不把這聰明勁用在對付周修廉上。
“你怎么知道北疆高寒之地有野民?還資質(zhì)聰慧,資質(zhì)聰慧能被騙?”
葉婉瑜正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悅里,被玄武云樓如此質(zhì)疑,心中騰起的火似乎馬上要從頭頂?shù)膫隍v升出去。
“少主,你是不是天生就不會說謝謝啊!吃一塹長一智這道理你不懂?”
葉婉瑜說完掉頭就走,到了門口還不忘回頭瞪了玄武云樓一眼道:“你還真就不一定能伺候得了那位狐貍郡主,哼!”
“你,你給我回來!”
起身的玄武云樓一陣的眩暈,好在立刻被武爺扶住,他只能認為自己是起猛了,不是被氣的。
“云樓,你和那丫頭置什么氣?”
玄武云樓見武爺臉上忍著的笑意更生氣道:“老管家,她能胡編本少主就不能反駁了?我,我。”
“別你,你,你的了,老夫這腦子就是不快,要是有那丫頭的心思,也得朝那方面說,又不是真的,好在今秋交貢糧之前,咱們與郡主還有時間周旋。”
“葉家遭了大難,那丫頭又僥幸活了下來,難道你希望她一點長進都沒有么?想想你是怎么挺過來的,再想想她。”
玄武云樓被教訓得沒了脾氣,不過心里還是擔憂道:“霍夫人真沒事?”
“皮肉傷而已,沒有功夫是白學的,你就不要擔心了。”
武爺急著回醫(yī)館,臨走依舊不忘再叮囑道:“解藥吃了也得養(yǎng)著,等春種結(jié)束,咱們再商議進京的事。”
“你準許我去了?”
武爺看著面帶驚喜的玄武云樓,肯定地回答他道:“依老夫看郡主幫不了你,而且她也并不把玄武氏放在眼里,咱們何須還在這守著。”
“少主好好休息,老夫得去備藥了,再看見那丫頭,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沒成娃娃親,做個朋友也是好的。”
武爺神態(tài)一轉(zhuǎn),嘟嘟囔囔地走了。
玄武云樓思緒被攪得混沌一片,當年武爺帶著昏迷的他回到北都府,十天之后他才完全清醒,身上又痛又癢,他寧可把身上撓得全是血道子,也不哭不鬧。
從那以后,每年交貢糧之際,宮中的糖丸雷打不動他還是要吃,為的就是讓父親玄武業(yè)能活著。
可今日,從郡主的語氣里,玄武云樓隱約的猜測也許父親早就不在人世,宮里是在等,等有了足夠的把握,他們玄武氏對越國沒用了,那他們也會和葉家一樣會被滅族。
武爺這時也回到了醫(yī)館,見葉婉瑜正蹲在診廳門口,春十娘還有明哥兒弄了好幾盆水在幫她洗臉。
“你那臉不能這么洗,小心發(fā)炎,小十日顏色自己就褪掉了。”
葉婉瑜手指頭搓得生疼,甩著手道:“師父,不早說。”
“時候不早了,給你拿創(chuàng)傷藥,你們趕緊給霍夫人送去。”
等武爺裝好藥,一起包了個藥包遞給葉婉瑜:“用法霍夫人知道,沐浴的事她也會告訴你的,春十娘給你搭把手就是了。”
春十娘主動接過藥包,識趣地去外面等著。
葉婉瑜這才問道:“師父,前些天不是查過一次今春的罪奴,為何今天這個郡主還要查,你是早想到了?”
“你一個涉世未深的丫頭被騙情有可原,可葉大金都沒看出周家父子的伎倆,那就證明那兩父子是足夠狡猾了,能被當今圣上重用,可不是簡單的人。”
既然能懷疑一次,就能還有第二次,不把阿奴說死了,以后后患無窮。
“其實云樓剛才問的問題,老夫也想問,你為何想到弄成野民的樣子?難道你見過?”
葉婉瑜伸出紫黑的手指道:“徒兒沒見過,但聽尹太傅講過,這些高寒之地的野民,越國也不是不想把他們納入官籍,只是派去的官兵體質(zhì)根本適應(yīng)不了極寒之凍,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尹太傅還給徒兒看過的一本書,里面有他們的畫像,渾身就是黑紫黑紫的,徒兒也就是照貓畫虎。”
“尹太傅是用心在教你,你這丫頭學的時候不上心,這時候倒是都派上用場了。”
葉婉瑜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好,很是謙遜:“師父,我也就剩肚子里這點墨水了,所以才想著技多不壓身,學一點是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