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何氏啊何氏,她真不愧是跟你一路走來的發(fā)妻……她果然比我更懂你——”
她聲音越來越冷,
“她早就知道你不會為她出頭,早就明白就算哭訴到你面前,你也只會嫌她多事,她看透了你的真面目,所以才選擇忍!也只能忍!”
忽然,她像是被一道閃電劈中,整個人僵在原地,眼神驟然變得清明而駭人,仿佛想明白了什么關鍵一般。
“難怪……難怪她最終會選擇自戕……我終于明白了!”
沈仕清見她神情恍惚、喃喃自語,并未聽清她具體說什么,
只是不屑地冷哼一聲,語氣倨傲:
“張婉容,你能進我沈家的門,不過是因為你有個太傅嫡女的身份。若不是這一層,你又怎配當我的妻子?在我眼中,宓兒可是比你強百倍、千倍!”
可張氏仿佛根本沒有聽見他的話。
她眼神空洞,仿佛穿透了他,看向更遠、更黑暗的地方。
突然,她猛地抬眼,目光如淬毒的匕首,一字一句釘向沈仕清:
“當初如果何氏沒有點火**——你也會親手殺了她,還有她兒子……是不是?!”
這句話如同冰錐刺破虛假的平靜,沈仕清的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
他的目光霎時冷得像淬了寒刃一般,陰冷的鎖在她臉上。
張氏將他神色的變化盡收眼底,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忽然低低笑了起來,那笑聲起初壓抑,繼而越來越響,越來越瘋癲,裹挾著徹底的絕望和自嘲:
“哈哈……哈哈哈……我真是蠢……我真是蠢透了!我當初就覺得奇怪!何氏那般能忍,那般不爭不搶的人,明明風波已經過去,怎么會突然發(fā)作,非要鬧出在深夜點火**的戲碼!”
她笑出了眼淚,聲音卻陡然尖銳起來:
“原來,原來她是知道自己沒有活路了!她發(fā)現了你想要抹殺她們母子了,所以才以死謝罪,想要賭你還能看在她主動赴死的份上留她兒子一條生路!對不對?!”
沈仕清的臉色驟然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眼中戾氣翻涌。
他猛地出手,一把掐緊張氏的脖頸,竟硬生生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
張氏雙腳離地,呼吸困難,整張臉迅速漲得通紅,
可那雙眼睛卻依舊死死盯著他,嘴角甚至扯出一抹扭曲而諷刺的笑。
沈仕清一字一頓,聲音像是從冰窖中撈出來一般,每個字都裹著刺骨的寒意。
“你、在、胡、說、什、么!”
張氏喉嚨被扼,發(fā)出的聲音嘶啞破碎,卻仍舊艱難地擠出語句,雙手死死摳住他掐緊的手指:
“當初……京城傳遍你沈仕清貶妻為妾、攀附權貴的丑事!就算何家出面替你洗刷干凈,就算名聲挽回風波過去……你心中還是十分在意的是不是?”
“也是,你這種把名聲看得比命還重的人,怎么可能不在意呢!而她們母子只要活著,只要在這世界上存在一天,就是你攀附權貴,貶妻為妾的活證據!”
她每說一句,沈仕清的手指就收緊一分,可她眼中的譏諷卻越來越濃,
“只要何氏和你那兒子活著一日,你攀高枝、棄發(fā)妻的污點就有可能再被人挖出來!這是你不能容許的!所以你在心中已經盤算著要讓她們母子徹底消失!對不對!”
“你放屁!”
沈仕清像是被踩中了痛腳,驟然暴怒,手上力道幾乎要捏碎她的喉骨。
張氏見他失控,越發(fā)篤定自己猜中了他最陰暗的心思。
她強忍著窒息般的痛苦,繼續(xù)嘶聲道:
“如果何氏沒有**……你也會親手了結她!抹去她存在的一切痕跡……保全你的清名仕途……是不是!”
她笑聲破碎卻狠厲,像夜梟啼哭般刺耳:
“難怪……何氏會選擇把自己燒得干干凈凈……她定是察覺了你的殺心……知道你不可能容的下她和她兒子……這才用一把火把自己燒了個干凈!主動選擇抹除自己,為兒子奔一條活路出來!”
淚水混著諷刺的笑容一起淌下,她幾乎用盡最后的氣力尖聲指控:
“沈仕清!你口口聲聲說何氏是我逼死的——可笑!可笑至極!她哪里是因我而死?!她是被你!被你這條毒蛇逼到絕路才自盡的!”
“你嘴上說愛她……可真正殺了何思宓的人——就是你!是你把她逼上死路!是你……是你親手逼死她的!”
“你給我閉嘴!”
沈仕清眼中戾氣暴漲,指節(jié)發(fā)白,幾乎用盡全力扼緊張氏的脖頸。
她再發(fā)不出一絲聲音,面色由紅轉紫,嘴唇艱難地張合著,只能發(fā)出破碎的嗚咽。
就在她即將失去意識的邊緣,沈仕清卻忽然松了手,像是丟棄一件穢物般狠狠將她摜在地上。
張氏重重摔落,喉間一甜,猛地咳出一口鮮血。
她蜷縮在地,貪婪而劇烈地呼吸著,每一聲都撕扯著灼痛的喉嚨。
沈仕清已然恢復了冷靜。
他俯視著她,唇邊凝著一抹冰冷的笑意,聲音低沉卻字字如刀:
“當初散布謠言的是你,處心積慮要毀我清譽的也是你。宓兒——是為了護著我的名聲,才走上絕路!”
“她早知道你容不下她,知道只要她活著一日,你就不會停止興風作浪。”
“她是為了沈家安寧,為了我的仕途和聲譽,才選擇了這條路!是你——你這個心如蛇蝎的毒婦,活活逼死了她!”
他冷哼一聲,目光里盡是鄙夷:
“你做下這等惡事,現在還想將罪責撇清賴到旁人頭上去!當真是厚顏無恥!”
“我告訴你!我和宓兒之間的感情,不是你胡亂攀咬就能挑撥的!你也不必用你拿骯臟的心思來揣度我與宓兒之間的情誼!”
“我對她,從來真心換真心。至于你?”
他語調輕蔑,
“不過是權宜之計。自始至終,我心中唯有宓兒一人。而你,除卻一個太傅之女的身份,簡直一無是處!多看你一眼,都令我作嘔。”
“若不是你歹毒至此,我的宓兒又怎會死?你還有臉提她?你也配!”
這番話如同毒刃,絞得張氏心口劇痛,又一口鮮血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