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早已安歇的張氏也被這陣騷動驚醒。
她黑沉著臉起身,李媽媽趕緊伺候她穿衣。
待主仆二人踏出房門,被烈焰吞噬的佛堂已經要照亮整個院子。
張氏的臉色瞬間陰沉如墨,攥著李媽媽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佛堂怎會起火!"
張氏厲聲喝問,聲音里透著壓抑不住的怒意。
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廝慌忙回稟:
"回老夫人的話,奴才們聽見有人喊救火,趕出來時就見佛堂已經燒起來了。"
張氏眼中寒光乍現,厲聲喝道:
"還愣著做什么!都給我去救火!"
站在一旁的李媽媽聞言臉色驟變,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她清楚地記得自己親手給佛堂落了鎖,如今火勢這般兇猛,被困在里面的易知玉恐怕......
這個念頭讓她渾身發顫。
張氏全然不知李媽媽鎖門之事,此刻她滿心惦記的都是佛堂里那些價值連城的珍寶。
想到剛剛到手的寶貝可能毀于一旦,她急得連連跺腳,快步朝佛堂方向趕去。
佛堂前已聚集了數十名仆役,眾人排成長隊,不斷從湖中汲水潑向火場。
然而這座建在湖邊的佛堂三面環水,此刻反倒成了救火的最大阻礙。
燃燒的梁柱不斷墜入湖中,激起陣陣帶著火星的水花。
張氏望著沖天火光,氣的感覺呼吸都要不順暢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厲聲喝問:
"易知玉呢?這個喪門星,抄個經書都能惹出這等禍事!還不快把她押來見我!"
"回老夫人,奴才們都沒見到二夫人......"
一個婆子戰戰兢兢地回答。
"什么?"
張氏勃然大怒,
"她躲到何處去了?把她給我抓過來!"
“是,奴才這就去找!”
見下人們都擠在佛堂入口不敢近前,
張氏更是怒不可遏:
"都站著等死嗎?還不快去救火!"
這時一個年長的嬤嬤壯著膽子道:
"老夫人容稟,這佛堂建在湖邊,三面都是水,只有門前這條小道能走。火勢又這般大,實在......實在難以下手啊。"
張氏聞言臉色愈發難看。
恰在此時,一個提著水桶的小廝慌慌張張跑來:
"老夫人,這佛堂大門好像,好像上了鎖!"
聽到這話,張氏猛地轉頭看向李媽媽,眼中滿是驚疑。
李媽媽頓時面如土色,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
張氏立刻猜到這佛堂的鎖是李媽媽上的!
一個念頭閃過張氏心頭!
難怪起火至今不見易知玉蹤影,莫非是被鎖在佛堂里了?
張氏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厲聲呵斥道:
"混賬東西!佛堂素來不上鎖,你這奴才莫不是被煙熏花了眼!"
那小廝張了張嘴還想辯解,卻被身旁的婆子猛地拽住了衣袖。
見那婆子一個勁兒地使眼色,小廝頓時噤若寒蟬,低著頭再不敢多言。
院子中救火的下人們神色各異,都不敢再多說一句。
這時各院的主子們也都聞訊趕來。
沈月柔提著裙擺匆匆而至,看到湖邊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球時,臉上頓時血色盡褪。
她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張氏跟前,聲音都變了調:
"母親!這佛堂怎么......那里面的東西豈不是......"
張氏用力捏了捏沈月柔的手腕,眼中閃過一絲警告。
沈月柔立刻會意,話鋒一轉:
"這佛堂里供奉著母親多年收集的珍貴經書,如今遭此大難,可如何是好!"
說著她轉向救火的下人們,厲聲喝道:
"都給我手腳麻利些!務必要把火勢控制住!"
沈月柔眼底翻涌著怒意。
她自然知道今晚易知玉被叫來佛堂抄經的事,此刻不見那賤人蹤影。
她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
"母親,易知玉那個喪門星呢?莫不是又躲起來了?"
張氏將沈月柔拉到身側,附耳低語了幾句。
沈月柔瞳孔猛地收縮,險些驚呼出聲,連忙用帕子掩住嘴:
“母親是說那賤人被關在里面了?那豈不是!”
張氏臉色陰沉的點了點頭,
就在母女二人竊竊私語時,顏子依也在王媽媽的攙扶下姍姍來遲。
這時,顏子依也在王媽媽的攙扶下進了張氏這院子,
看到佛堂那處沖天的火光,顏子依不由得皺了皺眉,
今日被沈云舟氣哭回了院子,心情本一直很差,
晚上聽院子的下人說易知玉夜晚被老夫人叫去佛堂抄經,她聽到之后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這易知玉近來一直不如自己意,現在有張氏出馬磋磨她,自己只需要坐在屋里看笑話便行。
不曾想睡的正熟的時候聽說老夫人院子起了火,她立刻起身穿衣趕了過來。
顏子依款步上前,臉上堆滿憂色,纖纖玉手輕撫胸口,朝著張氏盈盈一禮:
"婆母,這好端端的,佛堂怎會突然起火?"
話音未落,忽聞"轟隆"一聲巨響,又一塊梁木倒塌,裹挾著熊熊烈焰墜入湖中。
霎時間火星四濺,如漫天火雨般灑落。
正在救火的下人們驚叫著四散躲避,生怕被飛濺的火星灼傷。
張氏與沈月柔望著沖天火光的佛堂,臉色鐵青。
那些剛剛到手的奇珍異寶,此刻怕是都已化作灰燼!
顏子依四下看了看,心中有些詫異,
這易知玉怎的不在張氏院子,難道她已經回自個的院子了嗎?
張氏眼見佛堂毀于一旦,心知易知玉必是葬身火海無疑。
她故作悲痛地長嘆一聲,對眾人道:
"唉...知玉這孩子出了月子,非要來我院子幫我抄經禮佛。我拗不過她,便允了她過來。誰曾想她抄經時打了瞌睡,不慎打翻燭火,引燃了經書,竟然把佛堂給燒了。"
沈月柔適時接話,眼中閃著精明的光:
"二嫂嫂也是糊涂,見佛堂因自己起火,她心中懊惱,便非要替母親將那經書搶出來,母親勸都勸不住。"
顏子依聞言臉色大變。
張氏又重重嘆息,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淚水:
"可憐知玉第一個沖進去,誰知剛進去不久,房梁就塌了...她...她沒能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