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車這邊。
何亮把車窗降下來,伸手去接女人的文件。
只見女人的視線一邊往后排座的帥氣男人直勾勾看去,一邊說著:“這是畫室這段時間以來的收益,您檢查一下,沒問題我現在就把金額轉給您。”
何亮看了一眼后排座的裴妄。
裴妄一臉的不耐煩,“都說了畫室是你的,你還來找我們干什么?”
女人被訓得有些尷尬,她忙解釋:“您當初為畫室砸下那么多錢,如今畫室終于進入正軌,我自然不能獨享這份收益,該給您的,我一分都不會少。”
裴妄的眉頭緊鎖著,毫不掩飾他的不耐煩和厭惡。
他甚至都懶得跟這女的廢話,而是訓斥何亮:“誰讓你來這里的?把我的話都當耳旁風了?”
何亮脊背一緊,忙把文件塞回到女人手里,隨即便開車離開。
女人追著車輛跑了幾步。
發現根本就追不上,只好無奈地停下腳步,神色間滿是對剛剛后排座那位帥氣男人的留戀和不舍……
與此同時,姜白連忙打了一輛出租車,讓跟上前面那輛豪車。
從剛才那位美術老師和司機說話時的表情來看,車子的后排座,應該還坐著一個人。
她有一種直覺,后排座坐的那個人,一定就是害他們三家畫室同時倒閉的真正幕后黑手!
并且,那個熟悉的司機面孔,讓她不禁懷疑,那位幕后黑手,是不是和她,或者是和齊庭宇,還有別的私人過節?
不然不會那么巧,在齊庭宇的同學會結束后,那位司機會剛好撞上他們的車。
顯然,一切早有預謀。
這不僅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卑劣商戰,更是對她,或者是對齊庭宇的一場蓄意報復!
.
豪車內。
裴妄不滿地訓斥何亮:“為什么來見這個人?”
何亮的額頭冒了些許的冷汗。
他嘴角擠出幾分笑,說:“她今早給我打電話,說畫室最近的收益還可以,要分您錢,我想著,當初咱們在畫室砸下那么多錢……”
“我是差那點錢的人?”裴妄不滿打斷。
何亮脊背繃直,忙認錯:“對不起裴總,是我自作主張了!以后我一定不會再犯類似錯誤!”
裴妄“嗯”了一聲,不滿的情緒稍有所緩解:“畫室送她了就是送她了,以后別再見她了。”
“是。”
車子安靜地行駛了片刻,裴妄話鋒一轉,又開了口:“齊庭宇那邊,還沒有進展?”
何亮忙道:“沒有,按照您說的,各種類型的女人都試過了,端莊大氣的、妖艷嫵媚的、清冷小白花……他通通不上套。”
裴妄壓著眉眼,一雙深邃如淵的眸子晦暗到了極點。
最近,他的心中生了執。
他想要讓齊庭宇也背叛姜白。
這樣,他就可以,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姜白面前,嘲笑她的眼光也不過如此。
可齊庭宇這個人,在得知姜白出軌后,竟然還能保持對婚姻的忠誠!
這一點,可謂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為此,他讓何亮找來各種類型的女人,去撩撥、勾引。
甚至,連下藥這種手段都用上了,奈何齊庭宇總是不入局,一次次靠著驚人的自控力,完美避開了他設下的套。
這樣的局面,讓裴妄感到煩悶又焦躁。
仿佛齊庭宇的潔身自好,證明了姜白的選擇,并不是一個錯誤的……
不,就是錯誤的!
只有他裴妄,才是姜白這輩子最好的選擇!
裴妄吩咐:“那就再繼續去找!我就不信,美色當前,他還能永遠不心動!”
何亮:“是!”
豪車在寶格麗酒店的正門前停下。
何亮下了車,繞到后排座,替裴妄開門。
裴妄一貫懶散的模樣,從后排座跨出。
黑襯衫、黑短褲、潮流運動鞋,蓬松短發烏黑富有層次,顯得整個人隨性灑脫,但又讓人完全無法忽視他挺拔的身姿,以及肩寬腰窄的完美身材。
他就這么以一貫桀驁不羈的氣場姿態,快速走進酒店。
然而不遠處,剛下車的姜白,看到這一幕后,腦子里卻猶如投下了一道驚雷!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良久思緒都無法思考,仿佛滯住了一般。
所以,調色盤畫室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裴妄?
上一次故意撞他們車的人,也是裴妄?
那她這些日子以來,經歷的一切災難,會不會……
一時間,姜白甚至都不敢往深了去想。
因為她發現,一旦假設裴妄是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那這前后發生的一切,全都串聯起來了。
比如,巨變開始時,正好是裴妄出現的時間。
再比如,狠辣卑劣的手段,需要用到的巨大財力、人力、資源等等,裴妄這人都完美符合。
再比如,裴妄的動機。
他……
一想到那個讓她心驚膽戰的可能,姜白的周身就猶如墜入什么千年寒窖,直凍得她不停地打冷顫。
她無法想象,如果裴妄并沒有原諒她當初的不告而別,那么,以他這人睚眥必報的偏執性格,他會將她折磨得多有慘!
會不會,他的報復還遠沒有結束……
……
姜白沒有勇氣就那么追上去找裴妄的麻煩。
她一臉麻木地回了家,卻并沒有上樓,而是在小區的附近,找了個長凳,呆呆地坐了上去。
整整一個下午,她滴水未進,就這么一直從白天坐到了天黑。
一張臉始終蒼白如紙。
這一刻,她想逃了。
因為她清楚,她根本不是裴妄的對手。
可她馬上就快要生了,拖著這副身體,她又能逃到哪兒去?
更重要的是,她就那么狠心丟下齊庭宇一家不管不顧嗎?
以裴妄的性子,她完全能猜到,一旦她再次消失不見后,裴妄一定會把怒氣全都發泄在齊庭宇一家身上。
他們一家已經被她害得夠慘的了。
原本還算富裕小康的家庭,一夜之間變得家徒四壁,連維持基本生活都成了問題,甚至,齊父還為此差點丟了一條命!
他們又犯了什么錯,要承受如此大的災難?
他們只是在她一無所有的時候,滿心歡喜地接納了她。
齊庭宇對她的好就不用說了,齊父齊母,也像是托舉自己兒子一般,對他們這個小家庭百般照顧,盡管她和齊庭宇有時候并不需要,但齊父齊母那為人父母的一片心意,好多次都令她感到十分的動容。
更重要的是,老兩口凡事都想著他們,卻又有著清晰的邊界感,從不會對他們這個小家庭指手畫腳。
這樣的一家子人,讓姜白曾無數次地感慨自己太過幸運。
可現在,殘酷的現實告訴她,他們一家所遭受的災難,全都源自于她!
這讓她怎么接受得了?
姜白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只感覺到眼睛的酸脹發澀,不停地刺痛著她。
晚上八點過,齊母因為遲遲沒有等到她回去,便給她打了個電話,問她到哪兒了,用不用給她留飯。
姜白壓下心頭的酸楚,故作平靜道:“我就快到家了,要吃飯的。”
掛了電話后,她努力讓自己收拾好情緒,往家走。
明知道裴妄在暗中折磨她,這一刻,她卻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么應對。
她似乎,也只能按部就班地,先按照原來的生活節奏走。
來到小區樓下,意外的,她竟然又看到了裴妄。
還是之前的那輛低調超跑。
他靠著車門,慵懶抽著煙。
腳底下的煙頭已經堆了好幾個,他似乎已經在這里等了很久。
見著姜白,他笑著沖她招了招手:“過來,有重要事情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