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齊庭宇昨晚去了方青芷那里?
那他們……
盡管姜白清楚,自己并沒有追究的資格,可心中的酸楚、醋意,還是促使著她,立即就帶著萱萱,去了方青芷那里。
齊庭宇曾和她說過,方青芷住在南山別墅園。
姜白打車來到南山別墅園后,因這里安保嚴格,她并沒有第一時間進入。
不過,在保安給方青芷打了電話后,方青芷竟然同意了讓她進去。
這讓姜白自進入別墅區后,一顆心便七上八下的。
方青芷敢無所畏懼地讓她去她那里,是不是代表……
好在,是她多想了。
遠遠地,她就看見方青芷站在別墅門口,在沖她招手。
等姜白走過去后,她一臉埋怨:“你和齊庭宇到底鬧什么矛盾了?昨晚他在我這里,喝了整整一瓶白的!到現在都叫不醒!”
姜白沒有解釋,只微微垂著臉,跟著她往別墅里進。
經過繁復的院子、泳池后,終于抵達了主屋的客廳。
姜白一眼便見著躺在沙發上,睡得正香的齊庭宇。
她趕緊過去叫了叫他。
但不知道他是睡得太死,還是酒喝太多了,姜白完全叫不醒他。
身后的方青芷說:“沒用的,我已經叫一早上了,怎么他都不醒。”
姜白默了默,干脆將齊庭宇扶起來,讓他靠著自己的肩膀,將他一點點扶著往外走。
她的懷里還有一個萱萱,被她固定在了腰凳上。
倆人加在一起的重量,幾乎要把她纖細的身體壓垮。
但她顧不得這些,再怎樣,她也不能讓齊庭宇繼續在方青芷的家里睡下去。
方青芷將二人送至停車地點。
她站在廊檐下,靠著柱子雙手抱胸,從上到下的慵懶姿態:“你猜猜,昨晚他喝醉后,我們有沒有發生點什么?”
姜白頓了頓,并沒有回答方青芷,而是繼續扶著齊庭宇往前走。
方青芷笑了笑,又說:“你就一點兒也不好奇嗎?
“還是說,你并不介意你的老公和其她女人睡一張床上?
“那你要是這么大方的話,我可就明目張膽地和你爭嘍!
“但你放心,我不會搶你的位置,畢竟,我現在的男人挺有錢的,我還挺舍不得就這么和他分開的……”
姜白再一次停下了腳步。
這一刻,她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和齊庭宇離婚了。
如果方青芷能將齊庭宇受到的傷害緩解到最小,似乎,她也沒什么一定要阻止的理由。
因此,盡管情感上,她并不愿意這樣。
但理智還是讓她開口:“如果他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就對他好一點吧,別再像曾經一樣傷害他了。”
方青芷挑了一下眉,嘴角勾起嘲諷的笑:“你覺得,你有資格跟我講這樣的話?”
姜白啞然。
是啊,她原本就在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齊庭宇,盡管這些【傷害】并不是她主觀意識造成的,但也都是由她而起的,所以,她又有什么資格,讓別人別去傷害他呢?
姜白默了片刻,終究還是什么都沒說,將齊庭宇扶進車后座后,獨自啟動車子離開了。
開了近一個小時的車,終于抵達小區樓下。
姜白沒有著急將齊庭宇叫起來,而是就這么坐在車里,安靜等著齊庭宇醒過來。
萱萱也很乖,不哭不鬧的,姜白哄一哄她,她就樂得咯咯咯的。
這一等,便一直等到了黃昏時分。
齊庭宇痛苦地揉著太陽穴,可算是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
姜白正想開口和他談離婚的事情,就聽進齊庭宇低沉的嗓音響起:“是你把我接回來的?”
姜白怔了一怔。
齊庭宇將雙手插進頭發里,又恢復成之前深受刺激的模樣,一臉的痛苦:“為什么要把我接回來?
“為什么要讓我見到你!
“一看到你,我就想到那么窩囊的自己!
“我太沒用,太沒用了!連自己老婆孩子都保護不了,我不是個男人,我不是人……”
齊庭宇又捏拳用力捶打著胸口,試圖緩解胸口沉重的悶痛。
而這樣的畫面,落在姜白的眼里,也讓她心臟一時間絞痛得厲害。
她只能盡她所能地安慰他:“你不窩囊,是裴妄太過禽獸……”
“別提這個名字!我不想聽到關于他的一切,不想再想起他!”
猛地,齊庭宇推開車門,快速往樓道里跑去。
姜白忙下車追上。
齊庭宇進屋后,條件反射地想去主臥。
但當他站在主臥的門口時,有什么極其刺激的畫面,驟然躍于腦海,讓他的臉色頃刻間變得一片慘白!
他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隨即,他身子一拐,沖進了次臥里,將門猛地一關,徹底隔絕外面的世界。
姜白追上來,想要打開次臥門。
結果門從里面反鎖了。
她呆呆地站在門口好一會兒。
良久后,她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裴妄給我下了最后通牒,讓我三天內處理好和你的關系,然后去找他。
“這一次,我們是真的回不去了。
“你看,你什么時候方便,我們去把離婚證領了吧。”
門內遲遲沒有動靜。
姜白也不勉強。
總還是要給齊庭宇一點緩沖的時間。
整整一個晚上,加一個白天,齊庭宇都沒出過屋。
姜白幾次去敲門,讓他出來至少吃口飯,喝口水,但得到的回答,都是齊庭宇沙啞崩潰的嗓音:“別管我!”
.
快入夏的磨城,氣溫是黏膩的熱,空氣像是浸了水的棉絮,悶得人透不過氣。
天氣預報說,今晚有雨。
果然,晚上九點一過,暴雨便傾盆而至。
姜白把萱萱哄睡后,就一直躺在沙發上。
這幾晚,她幾乎就沒睡過。
也不知道裴妄說的【三天】,起始時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算起。
如果從他入侵他們家那天開始算作第一天,那今天就是最后期限。
不過,他也沒明說,那那天應該就是可以忽略的。
但最遲明天,她也必須要帶著齊庭宇去把離婚證辦了。
繼續惹怒裴妄的下場,她承受不起。
這次是萱萱。
下一次,萬一就是齊庭宇呢?
哪怕是為了齊庭宇,她也說什么不能再把這件事拖下去了。
窗外的雨勢只增不減,連綿不絕的嘩啦聲不停撞擊在空調外機箱和窗棱上。
深夜時分,次臥的門開了。
這是齊庭宇把自己關在房間一個夜晚加一個白天后,第一次出門。
姜白還沒睡著。
見齊庭宇醒了,她立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緊張又無措地看著他。
齊庭宇似乎也沒料到,姜白還沒睡著。
他先是訝異了一瞬,隨后便垂了眼眸,一句話也沒說,拿起車鑰匙就往門口走。
姜白愣住:“外面這么大雨,你還要出門?”
齊庭宇沒解釋什么,只“嗯”了一聲。
見齊庭宇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姜白忙追上去道:“別忘了明天要去辦離婚。”
聞言,齊庭宇在門口駐足許久。
久到姜白以為,齊庭宇會不會像上次一樣,突然有了主意,要帶著她們娘倆走。
又或是,有了勇氣要和裴妄對抗下去。
但,讓姜白失望了。
許久之后,齊庭宇只是從喉嚨擠出了一個“好”字,隨后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姜白怔怔地站在原地良久。
眼淚就這么不受控地奪眶而出,洶涌似決堤的洪水。
她清楚感受到,這一次,她和齊庭宇是徹底結束了……
這一晚,依舊是失眠的一晚。
凌晨四點過的時候,外面的雨勢逐漸轉小。
等到六點過的時候,最后一絲雨絲也消隱無蹤,被雨水洗過的城市輪廓,就這么在微曦中漸漸清晰。
萱萱醒了。
姜白麻木地起床給她沖奶粉。
在萱萱抱著奶瓶喝奶粉的時候,她接到了警方的來電。
“你好,我是磨城市中區公安交警支隊,很抱歉通知你,你的丈夫齊庭宇,于昨夜駕車途中,不幸在南山路發生墜崖事故,經現場醫護人員確認,他已無生命體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