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怔了一下。
她茫然地跟上花姐。
這時,從房間里突然鉆出來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
她抱著被褥枕頭追上來,“花姐、花姐!我也跟著一起去唄!”
她頭發睡得凌亂,吊帶睡裙的肩帶垮下去一條,臉上還殘留著昨晚的妝容,這妝容經過一夜后,已經干裂脫粉,讓她看起來頗有幾分的邋里邋遢,但這不影響她笑容十分的燦爛。
花姐回頭,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跟著去干什么,那里不是你該有的待遇。”
“就讓我去嘛!我知道我比不上新來的這個漂亮小美女,但是我可以教她規矩禮儀呀!保證把她馴得服服帖帖的!”
花姐嗤笑了一聲:“你?”
女人繼續咧嘴笑著,撒著嬌地哀求著:“花姐,你就通融通融嘛,那大通鋪是真的很擠,再來兩個人,是真睡不下了!”
花姐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最后到底還是沒再說什么,明顯是默允了。
她帶著二人來到另一處獨立房間的門口。
打開門,只見不大的房間,條件比剛才的那間大通鋪不知道好了多少。
不僅五臟六腑俱全,那張一看就很柔軟的大床上,還掛著一層玫紅色的床幔。
“哇!”一旁的嬌小女人看得眼睛都直了,“這條件,也太好了吧!”
花姐沒理她,而是看向姜白:“這是你的房間。
“別誤會我對你特殊照顧,而是你這張頂級美貌的臉,帶給我的價值,比剛才那兩個女孩兒多多了。
“花姐也不是小氣的人。
“能給我賺錢的,我自然也不介意提供好的待遇。”
一旁的嬌小女人已經迫不及待抱著枕頭被褥進屋了。
花姐冷冷地叫住她:“蜜蜜。”
叫蜜蜜的嬌小女人回頭:“什么事呀,花姐。”
“好好伺候著她,她的這身皮囊,比你金貴了不知道多少,要是出了差錯,我找你算賬。”
“遵命!”蜜蜜保證得十分痛快,燦爛的笑容好像就沒有從她的臉上消下去過。
“我還有事忙,你就帶她先熟悉熟悉這里吧。”花姐再次吩咐蜜蜜。
蜜蜜:“好滴!”
等花姐離開后,蜜蜜來到姜白的面前:“你好啊,我叫林彩霞,在這里的花名叫蜜蜜,你呢?有自己的花名了嗎?”
姜白的唇角抽了抽。
她還沒有完全適應這個陌生恐怖的環境,現在是一點兒也不想見著蜜蜜這張活潑歡快的臉。
特別是,看到她對花姐那發自內心的唯命是從的勁兒,她就對她喜歡不起來。
在她看來,對方就是花姐的眼線,能監控到她隨時隨地在干什么。
有她在,她做什么都會不自由。
不過,即便不喜歡,她也不想一來就和人家的關系鬧太僵。
她對這里的一切都還很陌生,還得借助蜜蜜多了解了解這里的情況。
于是,她淡聲開了口:“我叫姜白,沒有花名。”
“沒花名可不行,取一個好聽的花名,能讓客人快速記住你的名字,你現在就取一個吧。”
姜白:“……”
還讓她動腦子想花名?
她現在只想著趕緊離開這里好嗎?
片刻后,姜白敷衍道:“我想不出來。”
“那我給你取一個?”蜜蜜十分熱情,沉吟片刻后,她眼睛一亮,說,“【阿蘭】,這個名字怎么樣?”
“阿蘭?”
“嗯。”蜜蜜點頭,“我沒什么文化,但是一看到你,我就想到我老家的村長家養的蘭花。
“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就是你那種氣質,感覺和蘭花很像。
“所以我給你取了個【阿蘭】的名字,怎么樣,你喜歡嗎?”
姜白無所謂喜歡不喜歡,既然花名是需要的,她便點了頭:“就這個吧。”
蜜蜜瞇眼一笑,很是自來熟地問:“你是怎么來的這里呀?也是被騙來的嗎?”
姜白搖頭:“來這邊旅游,遭人綁架了。”
蜜蜜訝異,正想再說點什么,就聽姜白又問:“你呢?”
她并不想過多談論自己的事,倒是多想了解了解蜜蜜這個人,“你又是怎么來的這兒?”
一說起這個,蜜蜜就嘆了一口氣,“我是被我老公賣到這邊來的。”
“賣?”姜白訝異。
“嗯。”蜜蜜點了一下頭,“我家里很窮,老公之前去城里工地上干活,從架子上摔下來了,雖然沒有摔成殘疾,但他也怕了,之后就不出去工作了。
“但我們還有個孩子要養,光靠一年那點種地錢,根本就養不起孩子讀書。
“后來我老公騙我說,跟著他小學同學來這邊賣乳膠墊,一個月能賺一萬多,我就被忽悠過來了。
“也是來了這邊后,我才知道,我老公是把我賣過來的。
“你說他賣就賣吧,居然五千塊就把我賣了!
“這筆買賣簡直讓中介賺翻了!
“他真是太蠢了,五千塊,夠他和孩子生活多久的?也不說再講講價!”
姜白唇角抽了抽,“你怎么就看上了這種男人?”
蜜蜜笑得有幾分不好意思:“村里信息封閉,從小到大也沒見識過什么好男人,一成年就被長輩們張羅著介紹在一起了,那時候也小,分不清什么好壞,稀里糊涂就把自己嫁了。”
姜白想了想,說:“所以,你并不是自愿來這邊的?”
“當然不是!”
"可我看你和花姐的關系,你可一點兒不像是被脅迫的。"
蜜蜜嘆一口氣,說:“那不然還能怎么辦?我們被關在這里,又逃不出去,想要過得好一點,那不就得和花姐搞好關系嗎?你看我今天不就爭取到了可以離開大通鋪的機會?這不挺好的?”
姜白沉默了。
蜜蜜說的也沒錯,既來之則安之,一味和命運對抗,并不見得就是件好事。
如果肯對生活妥協,那似乎,努力去適應這里的生活,還真是目前看來最好的辦法。
但問題是,她肯對生活妥協嗎?
白天沒什么事,蜜蜜帶著她在這里轉了轉,向她介紹著朝南的那棟三層白色建筑。
“那就是我們晚上上班的地方,湄岸夜曲歌廳。
“不過你現在還沒有經過正式的培訓,暫時還不能上崗,等上崗就好了。
“雖然我們的工資不高,但如果把客人哄開心了,還是有機會拿到不少小費的。
“花姐說,如果我們肯在這里老老實實待上三年的時間,她也不是不可以放我們回國,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拿著這三年攢到的錢……”
巴拉巴拉。
蜜蜜就是個話匣子,一整天都和姜白說個不停。
但姜白回應的很少。
終于等到了夜晚。
蜜蜜去了歌廳上班,姜白則待在房間里一直沒睡。
等到天快亮的時候,她輕手輕腳地起了床,趁著最后的這點濃郁夜色往門外走去。
她是不甘心就此認命的。
她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