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風車村。
瑪琪諾的酒館里,喧鬧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船長!再來一桶!”拉基·路抓著一塊巨大的帶骨肉,口齒不清地大喊。
“笨蛋!你已經喝掉半桶了!”耶穌布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隨即又轉向吧臺,
“瑪琪諾小姐,給我們船長也滿上,他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
香克斯正撐著下巴,看著窗外兩個追逐打鬧的小身影,嘴角掛著笑意。
一個是他的養女烏塔,另一個是村子里那個總想當海賊的小鬼路飛。
瑪琪諾微笑著,將一杯盛滿的啤酒推到香克斯面前?!跋憧怂瓜壬木??!?/p>
“謝了,瑪琪諾。”香克斯收回目光,拿起酒杯。
“船長,別光看不練啊?!备贝L本·貝克曼叼著煙,靠在墻邊,慢悠悠地開口,
“瑪琪諾小姐這么好的姑娘,你再不主動點,可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周圍的船員們立刻發出一陣哄笑。
香克斯一口酒差點噴出來,“胡說什么呢!貝克曼!”
叮鈴——
酒館的門被推開,風鈴發出一聲脆響。
一個溫柔的女人抱著一小捧新開的向日葵走了進來,她的身后跟著一個小男孩,男孩的臉上長著些許雀斑,眼神警惕地打量著酒館里這群吵鬧的海賊。
“瑪琪諾,這是你訂的花?!迸藢⒒ㄟf給瑪琪諾,聲音輕柔。
“謝謝你,露娜姐?!爆旂髦Z接過花,找了個花瓶插好,放在吧臺上。
女人的假名叫露娜,幾年前帶著兒子艾斯扎根風車村,在酒館旁開了家小小的花店,是個溫柔和善的單親媽媽。
香克斯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叫艾斯的小男孩身上。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孩子的眼神,那股子不服輸的勁頭,和某個早已逝去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他端起酒杯,走了過去,在男孩面前蹲下身。
“小子,要不要喝點果汁?”
“哈?你是哪位?”艾斯不動聲色地將母親護至身后,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香克斯。
“艾斯,不許沒禮貌?!甭赌容p輕拍了拍兒子的頭,對香克斯歉意地笑了笑,“抱歉,這孩子比較怕生?!?/p>
“哈哈哈!呆膠布!”香克斯站起身,心中沒來由地一動。
他總覺得,這對母子身上藏著很深的故事。
“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很辛苦吧?!毕憧怂闺S口說道。
露娜的笑容淡了些許,她撫摸著艾斯的頭發,眼神飄向遠方的大海?!爸灰芷桨查L大,再辛苦也值得。”
香克斯沒有再問下去,他能感覺到對方話語里的沉重。
他只是又看了一眼艾斯,那似曾相識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但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將這絲疑慮甩出了腦海。
或許,只是巧合吧。
……
北海,米尼翁島。
漫天風雪覆蓋了大地,將一切都染成絕望的白色。
柯拉松背著一個大箱子,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里跋涉。
箱子里,年幼的羅蜷縮成一團,鉑鉛病帶來的白色斑點已經蔓延到他的半邊臉頰,呼吸微弱。
“柯拉松……我們會死在這里嗎?”羅的聲音沙啞,透著與年齡不符的絕望。
他們已經跑遍了北海所有的醫院,但每一個醫生在看到羅身上的白色斑塊后,都把他們當成瘟疫一樣趕了出來。
“不會的!羅!相信我!”柯拉松腳下一滑,整個人摔進雪堆里,點燃的香煙也掉進雪中熄滅。
他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拍掉身上的雪,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看,我都沒事!”
羅看著他滑稽的樣子,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希望,正在一點點被這無盡的白雪所吞噬。
布魯布魯布魯……
懷里的電話蟲忽然響了起來。
柯拉松愣了一下,掏出來一看,是多弗朗明哥的專屬線路。
他猶豫了一下,按下了接聽鍵。
“羅西南迪?!彪娫捪x模仿出多弗朗明哥那獨特的,帶著一絲邪氣的聲線。
“多弗……”
……
電話那頭,交代完手術果實相關事情的多弗朗明哥坐在黑暗的王座上,臉隱藏在陰影里看不出表情,只有鏡片反射著幽冷的光。
多弗的心里隱隱有了猜測,自己唯一的親弟弟,是海軍的臥底。
這個電話,是他留給親人的最后的善良。
只要羅西南迪吃了果實回來,他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羅西南迪依舊是自己的親弟弟,依舊是堂吉訶德家族的二把手。
“我……”柯拉松握緊了電話蟲,他想到了羅。
手術果實,或許是羅最后的希望。
“我知道了,多弗?!?/p>
掛斷電話,柯拉松看著遠處風雪中的交易地點,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他利用海軍的身份和自己寂靜果實的能力,在混亂的交易現場制造了巨大的爆炸。
趁著所有人陷入混亂的瞬間,他冒著危險成功奪走了裝有手術果實的箱子。
他帶著果實,沖回藏身的廢棄小屋。
“羅!快!吃了它!”柯拉松將那顆心形的果實塞到羅的嘴里。
羅被那難吃到極致的味道嗆得直翻白眼,但還是強忍著咽了下去。
一個無形的領域以他為中心展開,隔絕了所有的聲音。
他對寶箱里的羅露出了一個大大的,沾滿血跡的笑容。
“羅,我已經治好你的病了……你自由了?!?/p>
“我愛你啊!”
這是羅在陷入昏迷前,通過柯拉松的口型,讀懂的最后一句話。
風雪中,多弗朗明哥緩緩走來。
他看著倒在血泊中,幾乎不成人形的弟弟,臉上那副標志性的墨鏡也遮不住他此刻復雜的心情。
“為什么,羅西?”他的聲音在風雪里有些發顫,“為什么非要逼我殺死自己的親人?!”
柯拉松靠在寶箱上,大口地喘著氣,他已經說不出話,只是用那雙眼睛看著自己的哥哥,眼神里沒有恨,只有悲傷。
羅西南迪繼承了父親霍名古圣的善良溫柔,而多弗朗明哥繼承了父親的天龍人血脈,兄弟兩個最終還是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多弗朗明哥掏出了手槍,對準了柯拉松。
“這是你自己選的路?!?/p>
槍聲在寂靜的雪原上響起,卻又被柯拉松的領域完全吞噬,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柯拉松的身體緩緩倒下,臉上依然掛著那個傻氣的笑容。
他用最后的意志,維持著寂靜領域,為寶箱里的男孩爭取著最后的生機。
多弗朗明哥站在原地,許久才轉身離開。
他的背影在風雪中,顯得無比孤寂。
不知過了多久,那籠罩一切的寂靜終于消散。
寶箱的蓋子被推開,羅從里面爬了出來。
他聽到了風聲,聽到了遠處家族成員的腳步聲,也聽到了自己胸腔里,那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看著不遠處倒在雪地里,身體已經開始僵硬的柯拉松,眼淚決堤而下。
男孩踉踉蹌蹌地在雪地里奔跑著,身后是那個他想徹底逃離的地獄,前方是孤身一人的未來。
柯拉松用生命為他換來的自由,沉重得讓他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