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城市中心的高級公寓樓“君悅府”第24層,夜班保安小李正在進行例行巡邏。凌晨3點17分,他注意到2408房間的門虛掩著,里面沒有燈光,但傳出一種奇怪的甜膩氣味。
“王先生?您沒事吧?”小李敲門問道,心里有些不安。2408住的是一位姓王的富商,以收藏古董珍玩聞名。
沒有回應。
小李小心推開門,用手電筒照向室內。客廳中央,一個身影跪在地毯上,頭深深低下,像是在行某種大禮。手電光線下,那人后腦勺有一個可怕的血洞,已經凝固的暗紅色血液染紅了昂貴的絲綢睡衣。
“保安中心,2408發生緊急情況!”小李顫抖著按下對講機,胃里一陣翻涌。
半小時后,邢從舟和專案組趕到現場。公寓奢華得令人咋舌,滿墻的名畫和古董架上的珍玩訴說著主人的財富與品味。但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客廳中央那具跪姿尸體上。
死者王志遠,55歲,房地產大亨兼知名收藏家。初步勘查顯示,他是被近距離槍殺的,但現場沒有找到武器。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姿勢——雙膝跪地,上身挺直,雙手放在膝上,頭深深低下,像在懺悔或謝罪。
“又一個。”老周面色陰沉,“姿勢太刻意了,和蘇蘭心的風格一致。”
邢從舟蹲下身仔細觀察尸體。王志遠的右手緊握著,指縫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小心掰開已經僵硬的手指,里面是一小塊融化后又凝固的糖塊,形狀模糊但能看出是某種鳥類。
“糖畫碎片。”邢從舟輕聲說,將證物放入袋中,“又是她的標記。”
宋冰完成初步尸檢:“死亡時間大約在昨晚11點到凌晨1點之間。直接死因是槍傷,但我在他口腔內發現了熟悉的物質——苦蘭生物堿殘留。”
技術隊在現場發現了更多細節:公寓門鎖沒有被破壞痕跡,兇手可能是熟人或是潛入高手;客廳監控線路被精準剪斷,顯示兇手對安保系統很了解;在書房保險柜中發現大量現金和金條,但沒有被拿走,說明不是為財殺人。
“看看這個。”小高在書桌底下發現一個微型金屬片,“是竊聽器,非常高級的那種。”
邢從舟眼神一凜:“所以兇手可能早就監視王志遠了。”
在進一步搜查書房時,邢從舟注意到書架上一本《商周青銅器鑒賞》擺放的角度有些歪。取下書后,后面是一個小型保險箱,已經被打開,里面空空如也。
“看來兇手拿走了什么東西。”老周說。
邢從舟檢查保險箱內部,在角落發現一點微小的綠色碎片:“像是某種古老紙張或織物的碎片。”
最令人不安的發現來自臥室。枕頭上放著一朵精致的金屬蘭花,下面壓著一張紙條:“第四個。糖衣之下,真相更苦。”
回到警局,驗尸和物證分析有了更多發現。王志遠胃內的苦蘭生物堿濃度很高,說明死前可能被下藥;手中的糖畫碎片經過分析,與老糖王的工藝一致;而那綠色碎片被確認為某種罕見古代絲綢的殘片,通常用于包裹極其珍貴的文物。
“王志遠也是名單上的人。”邢從舟調出蘇蘭心提供的“青龍會”名單,指著第13號旁邊的苦蘭標記,“04趙乾,07梁世琛,13王志遠,都被清算了。但吳啟明不在名單上,他的死可能另有隱情。”
老周眉頭緊鎖:“所以蘇蘭心在按名單清理‘青龍會’成員?但為什么?她是什么身份?”
技術隊對竊聽器的分析帶來了突破。雖然設備本身無法追蹤,但在其內部發現了一縷極細微的纖維,經過數據庫比對,與一種特殊的僧袍面料一致——這種面料只用于康城近郊“清心庵”的尼姑袍。
“清心庵?”邢從舟想起什么,“蘇蘭心的母親在她小時候出家為尼,就是在清心庵!”
所有的線索似乎都指向這個偏僻的尼姑庵。
清心庵坐落在康城以東三十公里的鳳凰山腰,是一座有著數百年歷史的古庵。清晨的薄霧中,青瓦白墻的庵堂若隱若現,宛如仙境。
邢從舟和老周帶人悄悄包圍了庵院,盡量避免驚擾修行者。庵內古樸寧靜,只有偶爾傳來的誦經聲和鐘聲打破寂靜。
一位中年尼姑接待了他們,自稱是庵內的知客師太。當被問及蘇蘭心時,師太的表情微微變化。
“蘇居士確實常來探望她母親,但最近幾個月沒見了。”師太雙手合十,“她母親慧明師太三年前已經圓寂了。”
邢從舟注意到師太說話時手指不自覺地捻著佛珠,速度略快:“我們能看看慧明師太以前的住處嗎?”
師太猶豫了一下,還是帶他們來到庵堂后的一間小屋。屋子簡樸整潔,幾乎沒有任何個人物品,只有佛經和簡單的日常用品。
在仔細搜查后,邢從舟在床板下發現了一個隱藏的隔層,里面是一個古舊的木盒。盒中是一些信件和照片,還有一本日記。
信件是蘇蘭心寫給母親的,時間跨度長達二十年。最近的一封是三個月前,其中寫道:“母親,我終于準備好了。父親的冤屈即將洗刷,那些竊賊將付出代價。您教我的‘甜美的陷阱’終于可以布下了...”
照片中有一張特別引人注意:年輕的蘇明遠與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子在考古工地的合影,兩人舉著酒杯笑容燦爛。那個男子不是梁世琛或趙乾,而是一個從未出現在調查中的人。
日記是慧明師太的修行筆記,但其中夾雜著一些不尋常的段落:“心兒又做噩夢了,夢見父親的血。那些人不只偷走了文物,還偷走了她的童年。”“今日誦經時為明遠超度,心兒說快要準備好了,甜美的陷阱即將完成。”
“甜美的陷阱...”邢從舟喃喃道,“指的是糖畫嗎?還是另有含義?”
在盒子最底層,他們發現了一張泛黃的地圖,標注著康城幾個特定地點,每個點旁邊都畫著一種不同的糖畫造型:隼、龍、鳳、魚...
“這看起來像某種路線或計劃。”老周皺眉道。
就在這時,小高匆匆進來:“邢哥,我們在后山發現了一個隱蔽的小屋,有最近活動的痕跡!”
一行人立即趕到后山。在茂密的竹林深處,隱藏著一間簡陋木屋,外面看起來破舊,內部卻別有洞天。
小屋內擺滿了各種化學實驗設備、電腦監控裝置和文物鑒定工具。墻上貼滿了照片和關系圖,赫然是“青龍會”成員的網絡圖。最令人震驚的是,工作臺上放著幾個糖畫制作工具和一些半成品,旁邊還有一小袋苦蘭干花。
“這里是蘇蘭心的行動基地。”邢從舟斷定,“她在這里策劃了一切。”
在搜查中,邢從舟發現工作臺抽屜里有一個隱藏的隔層,里面是一本厚厚的筆記。翻開一看,是蘇蘭心詳細的行動計劃,每個步驟都精確到分鐘,包括如何獲取苦蘭生物堿、如何制作特制糖畫、如何潛入目標地點...
但越往后看,邢從舟越感到不安。計劃中的某些細節與實際情況有微妙出入,比如王志遠案中,計劃寫的是“使用鎮靜劑而非致命武力”,但實際卻是槍殺。
“要么她臨時改變了計劃,”邢從舟沉思道,“要么...”
突然,窗外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邢從舟猛地抬頭,看到一個黑影迅速消失在竹林中。
“有人!”他立即沖出去,但黑影已經不見蹤影。
回到小屋內,他們發現工作臺上多了一個東西——一朵新鮮的、帶著露水的苦蘭花,下面壓著一張紙條:
“你們在找的是影子,而非實體。甜美的陷阱為誰而設?”
回到警局,專案組對清心庵的發現進行了全面分析。蘇蘭心的筆記和計劃提供了大量信息,但也帶來了更多疑問。
技術隊對小屋中的電腦進行了破解,發現里面存有大量“青龍會”的內部資料,包括成員名單、交易記錄、走私路線等。這些資料證實了“青龍會”確實存在,且其網絡比想象中更加龐大。
“看這個。”小高調出一份加密文件,破解后顯示是一份“清理名單”,上面有四個名字被打上了叉:趙乾、梁世琛、王志遠,還有一個名字被涂黑無法辨認。
“所以蘇蘭心確實在執行清理任務,”老周說,“可能是‘青龍會’內部的清理人,或者是被雇用的專業殺手。”
邢從舟卻搖頭:“我不這么認為。如果是專業清理,為什么要用如此戲劇化的方式?為什么要留下糖畫和苦蘭標記?這更像是...個人復仇的儀式。”
宋冰的化驗結果提供了新線索:“在小屋發現的苦蘭與案件中的生物堿成分完全一致,但有一個奇怪的區別——小屋中的苦蘭含有一種罕見的同位素,表明它們生長在特定地質環境中。”
通過植物學家協助,他們追蹤到這種苦蘭可能生長的區域——康城西北的礦山地區,那里有特殊的放射性礦脈。
更令人驚訝的是,王志遠的企業在那里有一個廢棄的礦場!
“礦場三年前關閉,官方原因是資源枯竭。”小高調出相關資料,“但當地有傳言說礦場發生了事故,被悄悄掩蓋了。”
邢從舟立即帶人趕往西北礦場。經過三小時車程,他們來到了一個荒涼的山谷,廢棄的礦場設施如同巨獸的骨架散落在山間。
礦場入口被封鎖,但鎖有明顯被破壞的痕跡。進入礦道后,他們發現內部別有洞天——某些區域被改造成了臨時實驗室和居住區。
在最深處的礦洞中,他們找到了一個完整的生物化學實驗室,設備先進程度令人震驚。這里顯然是苦蘭生物堿的提取和研究中心。
在實驗室的日志中,他們發現了更驚人的事實:苦蘭生物堿的研究最初是由王志遠資助的,目的是開發一種新型控制人精神的藥物。但三年前實驗發生意外,導致多名工人中毒,礦場被迫關閉。
“看這個。”宋冰在一個冷藏柜中發現了一些樣本瓶,標簽上寫著“心智控制劑-苦蘭提取物”,“所以苦蘭生物堿的精神控制效果是故意研發的?”
在實驗室的辦公室中,邢從舟找到了最關鍵的證據:一份合**議,簽署方是王志遠和...吳啟明!協議內容是關于共同開發“特殊藥物”用于“特定目的”。
“所以吳啟明不僅涉及文物走私,還參與了這個非法藥物項目。”老周震驚道。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發現來自實驗室的監控錄像備份。一段三年前的視頻顯示,一個年輕女子被強行帶入實驗室作為“實驗對象”——那名女子正是蘇蘭心!
視頻中,王志遠和吳啟明冷漠地看著被注射藥物的蘇蘭心痛苦掙扎。一個聲音說:“這樣她就會聽話了,像她父親一樣成為我們的工具。”
邢從舟感到一陣寒意。原來蘇蘭心不僅是復仇者,還是受害者!她可能被藥物控制過,后來掙脫了控制并開始反擊。
但問題是:她是獨自行動,還是另有幫手?
在辦公室的暗格里,他們找到了另一本日記,是蘇蘭心在被囚禁期間偷偷寫的:
“他們以為藥物能控制我,卻不知道苦蘭的特殊性——高劑量反而會產生抗性。我假裝被控制,實則暗中計劃。甜美的陷阱已經布下,他們都會嘗到糖衣下的苦果...”
日記最后一頁寫著:“當第四個倒下,第五個將覺醒。真正的隼終將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