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之外,與數國接壤,那些地方,巫蠱之術盛行,以降頭、咒殺、馭鬼為尊,手段詭異歹毒,防不勝防。”
“百年前,那些南洋法師曾大舉入侵,試圖染指我華夏龍脈,所過之處,瘟疫橫行,生靈涂炭。”
“是林家先祖,率領族人,以血肉之軀,在南疆邊境筑起了一道防線。他們以身為鼎,以魂為引,用更狠、更毒的蠱術,去對抗那些外來的邪術。那一戰,林家核心子弟凋零了十之七八,才堪堪將那些人擋在國門之外。”
龍五的語氣愈發沉重:“從那以后,便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每隔十年,諸國的玄術界會聯合舉辦一場‘萬法大會’,名為交流,實為挑釁和試探。而代表我華夏南大門出戰的,一直都是林家。”
“這便是他們身上功德的由來。”龍五看向林夫昌,眼神復雜,“為了對抗那些陰毒的降頭和詛咒,林家代代都必須修習以毒攻毒的法門。”
“血脈惡蠱,代代相傳,積重難返。這導致了林家人丁日漸稀薄,且性情會變得越來越暴躁、偏激、易怒。”
“修為越高,受到的影響就越大。這也是……國家對林家在南疆的一些霸道行徑,多有容忍的原因。”
“他們是功臣,也是病人。”
許星歡靜靜地聽著,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就沒有能替代林家的?”
龍五苦笑。
“呵,有意思。偽君子與真小人。”
她的神識,早已將林夫昌等人看了個通透。
那縈繞在他們身上的功德金光確實存在,但金光之下,是一層常人無法看見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黑氣。
因果循環,一飲一啄,皆有定數。
守衛家國是功,引蠱入體是果。
她放下茶杯,杯底與石桌接觸,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結界也隨之消失。
她終于再次開口,目光落在林夫昌身上,眼神里帶著一種仿佛能洞穿一切的審視。
“功德是功德,冒犯是冒犯。”
“就像我不認同精神疾病免除刑事責任一樣。”
“不過,你這一身血脈惡蠱,倒是有趣。”
“你……你說什么?”林夫昌渾濁的雙眼猛地瞪大,死死盯著許星歡,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
血脈惡蠱是林家最大的秘密,也是懸在每一代林家人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他們尋遍名山大川,拜訪過無數隱世高人,得到的答案要么是無能為力,要么就是含糊其辭。
久而久之,這成了林家上下絕口不提的禁忌,一份心照不宣的絕望。
“脾氣暴躁,只是最淺顯的表象。修行越深,被侵蝕得越重,心魔叢生。更重要的是,它在折損你們的壽元,稀釋你們的血脈之力。”
許星歡的目光重新落回林夫昌身上,語氣平淡,卻字字誅心。
“按這個速度下去,不出三代,你林家血脈必將徹底斷絕。就算有后人,也只會是些神智不清,被惡蠱完全操控的傀儡。”
“砰!”林夫昌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向后踉蹌一步,手中的龍頭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
他身后的幾位長老,也是面如死灰,他們知道家族情況不妙,卻從未想過結局會是如此慘烈!
龍五站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
如果許山主所言為真,那這已經不僅僅是林家一個家族的危機,而是關系到國家南部邊境安全的巨大隱患!
就在林家眾人陷入深淵般的絕望時,許星歡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穿透烏云的一縷微光。
“不過,也不是沒辦法。”
林夫昌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里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您……您有辦法?”
“我能解。”
這三個字,在林夫昌聽來,不啻于天籟之音。
他激動得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竟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那名之前脾氣火爆的長老,此刻再也沒有了半點囂張。
他“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額頭與堅硬的青石板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
“對山主之前多有冒犯,我愿自戕謝罪。求山主救我林家血脈!”
“我不是善人,不做虧本的買賣。”
“您要什么?只要我林家有,就算是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林夫昌急切地說道。
金錢、權勢,在家族存續面前,都不過是過眼云煙。
“放心,我要的東西,你們林家有。”
“一、林家該罰的罰,該死的死,也省的我親自動手。”
“二、林家禁足南疆十年。”
“三、我要‘地心火蓮’。”
“滿足上述條件,我給你林家留個后。
“什么?!”林夫昌失聲驚呼。
“怎么,做不到?”許星歡的語氣依舊平淡,“你們可以回去了,順便想想,該為林家選一塊什么樣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