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馬鋒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音量都拔高了八度,“妹子,你開玩笑呢?這要是還弱,那你想要什么?藏獒嗎?”
許星歡沒理會他的咋咋呼呼,目光越過這些被單獨關押的“王牌”,落在了犬舍最后面一個偏僻的角落。
那里有兩個籠子,孤零零地放在那里,像是被遺忘了一樣。
左邊的籠子里,趴著一條通體漆黑的藏獒。它不像別的狗那樣狂吠,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只是靜靜地趴著,耷拉著眼皮,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右邊的籠子里,則是一條看起來有些瘦弱的德牧。它的毛色不那么光亮,左耳上還有一道明顯的疤痕,像是被撕裂過,它也沒有叫,只是用一雙異常明亮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許星歡。
“那兩條呢?”許星歡抬了抬下巴。
馬鋒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臉色微微變了變,有些不自然地說道:“那兩條不行,都是刺頭,不賣。”
許星歡來了興趣,“怎么個刺頭法?”
馬鋒似乎不太想提,含糊道:“黑的那個叫‘閻王’,性子太烈,之前咬傷過兩個訓犬師,沒人能降得住。旁邊那個叫‘黑狼’,倒是聰明,就是不服管,誰的面子都不給,喂它食都得看它心情。反正就是倆廢物,養著純粹是浪費狗糧,過陣子準備處理了。”
許星歡卻徑直朝著那兩個籠子走了過去。
“哎!妹子,你別過去!”馬鋒臉色一變,想攔已經來不及了。
隨著許星歡的靠近,那條叫“閻王”的藏獒猛地彈了起來,沒有發出一聲咆哮,卻瞬間進入了攻擊姿態。它四肢肌肉賁張,身體壓低,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如同滾雷般的嗚咽聲,一雙暗紅色的眼睛死死鎖住許星歡。
旁邊的“黑狼”也站了起來,它沒有那么強的壓迫感,但那雙眼睛里的警惕和審視,卻像刀子一樣鋒利。
許星歡在距離籠子兩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籠子里的兩條狗。她的眼神很平靜,卻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能穿透一切表象,直達靈魂深處。
她將一絲微弱的靈氣,緩緩地釋放出去,如同春風化雨,輕柔地包裹住那兩個籠子。
籠子里的兩條狗,幾乎在同一時間愣住了。
“閻王”喉嚨里的嗚咽聲戛然而止,它那雙充滿暴戾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現了困惑和迷茫。那股讓它時刻緊繃的煞氣,仿佛被一股溫暖而強大的力量安撫了,身體不自覺地放松了下來。
“黑狼”的反應更直接,它歪了歪頭,那雙孤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好奇,甚至還往前湊了湊,鼻子在空氣中用力地嗅著什么。
許星歡伸出一根手指,隔著籠子的鐵絲網,輕輕地點向“閻王”的額頭。
“別!”馬鋒失聲驚呼。
然而,預想中“閻王”暴起咬人的場面并沒有發生,那只兇名在外的藏獒,竟然鬼使神差般地,將自己的大腦袋湊了過去,任由許星歡的指尖,點在了它的眉心。
一股精純的靈氣,順著指尖渡入。
“閻王”巨大的身體猛地一顫,舒服得哼唧了一聲,眼神里的暴戾和煞氣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于孺慕的依賴和臣服。它甚至用自己的臉,去蹭了蹭籠子的鐵絲網,像是在撒嬌。
馬鋒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這……這還是那條連他都不敢輕易靠近的“閻王”嗎?
許星歡又轉向另一邊的“黑狼”。
“黑狼”見狀,竟主動把頭湊了過來,眼神里帶著明顯的期待。許星歡同樣點了點它的額頭,渡入一絲靈氣。
“黑狼”舒服地瞇起了眼睛,喉嚨里發出滿足的呼嚕聲,那道猙獰的耳疤,似乎都顯得不那么可怕了。
“就這兩條了?!痹S星歡收回手,轉身看向已經石化的馬鋒?!伴_個價吧?!?/p>
馬鋒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他定了定神,看著那兩條溫順得像小貓一樣的猛犬,心里五味雜陳。他知道兩條不是廢物,只是自己沒那個本事降服。
“這……妹子,你這是……真人不露相啊?!瘪R鋒的語氣,已經從一開始的輕視,變成了由衷的敬佩,甚至帶上了一絲敬畏?!靶?!既然你能讓它們服你,那它們就是你的!錢就不用了,就當我老馬交你這個朋友!”
他也是個爽快人,知道這種奇人,用錢是沒法結交的。
“錢還是要給的?!痹S星歡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卡。
馬鋒連忙親自上前,打開了“閻王”和“黑狼”的籠門。
籠門一開,兩條猛犬立刻走了出來,一左一右,緊緊地跟在許星歡身后,步履沉穩,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儼然一副忠心護衛的姿態。
剛才還喧囂不止的犬舍,此刻竟詭異地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狗都縮在籠子的角落里,瑟瑟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喘。
許星歡帶著兩條狗從犬舍轉了一圈,又讓閻王和黑狼選了四個小弟。兩條黑背黃腹的德國牧羊犬,一條肌肉結實、通體黝黑的羅威納,還有一條體型更為龐大,眼神沉靜的卡斯羅。
這六條狗,一出現在山腳下,就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它們步伐沉穩,眼神警惕,渾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強大氣場,讓上山開荒的村民們都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遠遠地看著,不敢靠近。
“乖乖,這是狗還是小牛犢子?”
“你看那眼神,跟狼一樣,瘆得慌!”
“小許老板這是要養‘天狗’來看山??!”
送貨上門的馬鋒看著眼前的浮云山,這空氣簡直就是養老圣地,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語言。
“許小姐,三座山呢,六只狗可能不夠用。你想不想領養退役犬。”
“你有門路?”
馬鋒猛吸了兩口煙,他斟酌著開口,“不瞞您說,退役警犬雖然厲害,但情況……比較特殊?!?/p>
“能從警隊光榮退役,被原訓導員或者社會愛心人士領養安度晚年的,那都是幸運的。但還有一批,是因為年紀太大,一身傷??;或者是在執行任務時受了重傷,身體有了殘疾;更有一些,是心理創傷過大,變得……不適合與人相處。”
他說的是實情。這些曾經的英雄,在褪去光環后,往往面臨著最凄涼的晚年。它們被集中安置在基地的角落,等待著生命的終結。那里,被工作人員私下稱為“功勛犬的最后哨崗”,一個聽著榮耀,實則悲涼的地方。
但許星歡這空氣清晰適合養老,看山也不是什么太難的活,對躺在基地等死的退役犬來說,是個難得的好地方。
許星歡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聯系就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