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可醒來的時候，有些發愣。

緩了好幾秒，才想起來，加班太晚，遇見徐菓，他要送自己回家，然后自己睡著了。

車已經停了，主駕駛位是空的，只聽見空調出風口的聲音。程亦可這才看見身上披了一件外套，黑色的，帶著淡淡的煙草味兒。

如果沒記錯，這是大佬的，他總是穿深色系的衣服。

四月的天已經漸漸暖和了，只是晝夜溫差大，比如現在，就挺冷的。

程亦可隨即看見車前方不遠處，徐菓正站在路邊打電話。

路燈下，徐菓只穿了一件襯衣，手中夾著已經抽了一半的煙。

徐菓掛了電話，似乎很忙，又開始擺弄手機。

莫名的覺得，他很清冷，很孤獨。

程亦可下車，走過去，把衣服遞給他。

“醒了？”徐菓挑眉看了她一眼，然后順手熄了煙，扔進垃圾桶，才接過衣服。

“你怎么不叫我？”這話說出口程亦可才覺得不對勁兒，立馬解釋，“多耽擱你時間！”

他只是把衣服抓在手上，沒有穿，繼續擺弄手機：“叫了，叫不醒！”

程亦可：“。。。。。。”

程亦可睡覺挺淺的，從來不會出現叫不醒的狀態。可是看他表情，也不像是騙她的。

難道因為最近加班，睡得這么死？

程亦可都開始懷疑自己。

徐菓似乎注意到她在看自己，抬起頭，挑眉：“要我送你上去？”

程亦可連忙擺手，禮貌說：“徐工，再見！”

果然，大佬是不能挑釁的，程亦可每次都被懟的啞口無言。

“surprise——”

剛開門，高幸幸就捧著蛋糕沖出來，程亦可這才想起，今天是四月十六號，她的生日。

看來最近加班，完全忘記日子了。

吃了蛋糕，已經十一點多，程亦可洗漱完，躺在床上玩手機。

程亦可看見微信里還有幾條消息未讀，于是打開。

是大學室友發來的生日祝福，程亦可便挨著回消息感謝她們。

“嗚——嗚——”程瑞打來電話。

程亦可有些驚訝，程瑞居然記得自己生日？

要知道，自從程最出生，程瑞便再也沒記得過她的生日。

程亦可接起電話：“喂，爸！”

“亦可，五一你要回淮午啊！”

“為什么？”程亦可有些奇怪，三天假期并不算長，往年程瑞從未提過。

“反正你回來，一家人聚聚，好吧？”

程亦可有些猶豫，然后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奶呼呼的聲音叫著“爸爸，爸爸”。

“五一記得回來！你早點睡吧！”程瑞說完便掛了電話。

原來程瑞根本不記得今天是她的生日，程亦可本來不難受，不過這會兒，居然難受起來。

“叮——”手機信息提示。

【糖油菓子】：小鬼，生日快樂！

原本憋屈的眼淚，徹底破防。

【一顆小橙子】：哥哥，我不開心。

【糖油菓子】：怎么了？

程亦可想說程瑞這件事，又不知道怎么說，便隨意找了個話題。

【一顆小橙子】：我上司說我上班摸魚。

【糖油菓子】：那他說得對！

程亦可被氣笑了，瞬間把程瑞的事情拋擲腦后。

【一顆小橙子】：那我下次摸魚，盡量不被他逮到。

【糖油菓子】：你還挺聰明！

跟糖油菓子聊了一會兒，程亦可才慢慢睡著。

不知道為什么，程亦可最近上班，總覺得大佬在有意無意的監視自己。

怎么說呢，反正只要他一出辦公室，第一眼準看著她的工位。

比如現在，大佬拉開辦公室門，又看過來了，程亦可立刻把頭埋低。

徐菓徑直走了過來，對著于簡說：“于簡，準備一下，明天給我去臨閬市出差！”

出差？

那就是意味著三天見不到了？程亦可有點莫名的竊喜。

于簡有些為難，開口道：“非去不可嗎？”

“有事兒？”

“就是論文的事兒，我這幾天下班都去我導師家里改論文！”

“哦——”徐菓點點頭，下一秒，“非去不可！”

于簡無力的趴在辦公桌上，程亦可突然就同情他了。

于簡不死心，又去磨了一上午何東帆，何東帆才答應幫忙去問問徐菓。

“老徐，要不讓亦可跟你去吧！”

徐菓簽字的手一頓，若無其事的開口：“她技術，我怕她應付不了！”

“那不是還有你嗎？”何東帆勸解道，“于簡學校那邊確實挺忙的！”

“我覺得他能搞定！”

何東帆癟了癟嘴，說：“你不要以你的標準來要求別人，你可以，別人不一定可以的，都是剛畢業的小孩兒，能理解就理解吧。”

徐菓不說話。

何東帆抬抬下巴，說：“給個話兒！”

徐菓擰好鋼筆筆帽，像是斟酌了很久：“行！”

程亦可還在同情于簡，就得知換成她和大佬去臨閬市出差。

一家歡喜一家愁。

“亦可，這是好機會，你帆哥我，特意幫你爭取來的，你沒事的話多跟徐工學學，對你幫助會很大的！”

程亦可嘴角抽動，我謝謝你特地幫我爭取！

徐菓拉開門，叫到：“程亦可，你進來！”

何東帆連忙催促：“快，快進去！”

程亦可剛進去，徐菓便開口：“身份證號發給我，我買車票！”

“啊？”程亦可有些心不在焉。

徐菓一眼就看出了程亦可的不愿意。

他輕扯嘴唇，問到：“不愿意？”

“可以嗎？”程亦可兩眼放光。

徐菓覺得他現在只要輕輕點一點頭，程亦可可以立刻原地蹦起來。

徐菓抿著唇，搖搖頭：“不可以！”

程亦可本來上翹的嘴唇慢慢抿成一條直線，然后爆出了自己的身份證號碼。

“出去吧！”

“哦！”程亦可拉跨著小臉，剛想出去，又回來，“徐工，你電話號碼多少？明天好聯系！”

“136——”徐菓突然頓住，面不改色：“1848234XXXX”

程亦可按著他說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然后晃晃手中的手機：“徐工，你也存一下我的！”

程亦可存好電話號碼就出去了。

徐菓看著手機上的號碼，早就在聯系人里面了。

第二天，八點，準時到玉和火車站。

動車票是九點的，程亦可怕路上出什么意外，提前了一個小時。

直到八點四十五，站臺已經開始檢票，徐菓還沒打電話來，程亦可怕耽擱時間，便主動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他接聽。

“徐工，你在哪兒，檢票了！”程亦可的聲音有些慌張。

“你回頭！”

回頭？

徐菓劉海隨意的遮擋在額頭，穿著白T，黑色休閑褲，外套是翻領大格紋外衫，手上拉著一個小行李箱。

程亦可嚴重懷疑，這不是出差，是度假。

徐菓走近，說了一句“走”。

然后就真的走了，若不是程亦可確定是他在叫自己，還以為倆人不認識。

去臨閬市坐動車要六個小時，程亦可第一次坐軟臥。

程亦可有些興奮，因為這倆列車就是網上掛了好幾天熱搜的網紅列車，引得各大網紅紛紛前來拍照打卡。

程亦可瞬間覺得值了。上了車，放下行李，拿起手機開始自拍。

徐菓坐在對面，翹著腿，把玩手機，時不時抬頭瞄她一眼，嘴角微微上翹。

“徐工——”

徐菓未說話，只是收回手上的手機，看著程亦可。

“你能幫我拍照嗎？”程亦可說完把手機遞給他。

徐菓眉心微微跳動，然后接過手機。

程亦可雙手捧臉，嘟著嘴，徐菓按下快門鍵，然后把手機還給她。

“徐工，你拍著腿了！”程亦可又把手機遞給他，手在自己腰上劃了劃，交代，“拍這上面！”

程亦可比著兩個剪刀手，放在雙頰處，徐菓按下快門鍵，覺得還行，滿意的把手機再次還給程亦可。

“徐工，這個角度不行，臉太圓了，你拍我左側！”

程亦可怕徐菓找不好角度，自己微微向右側身，把左側擺出來，徐菓按下快門鍵。

程亦可看了看，還是不滿意，砸砸嘴巴，嫌棄道：“徐工，太左邊了，你這樣，顯得我左臉特別肉！”

徐菓看著再次回到自己手上的手機，忍不住抬起指尖在自己眉心輕輕揉了揉。

看著還在擺姿勢的程亦可，徐菓喚她名字：“程亦可——”

程亦可正在整理外衫，一眼也沒看他，說：“怎么了？”

“我發現你現在不僅不怕大楊他們。”徐菓故意頓了頓，“連我都不怕了！”

程亦可一愣，然后傻笑著上前恭恭敬敬把自己手機拿過來。

徐菓雙手環抱胸前，審視地看著她：“程亦可——”

“啊？”

“你剛入職的時候，那樣子演的是真好！”徐菓一副痞樣。

程亦可知道，大佬又要開始懟人了。

“這不是都是自己人嗎？帆哥老說，我們都是一家人嘛！”程亦可看了看他，狗腿的說，“而且徐工你這么照顧我，是吧？我還能跟你見外？”

徐菓低頭一笑，懶散地說：“你能這樣想，我作為你上司，挺欣慰的！”

程亦可咬咬嘴唇，不知道該不該接話。

算了，不接話了，這事兒就算翻篇了。

徐菓咬字清晰，說：“所以上班時間，摸魚也不怕了！”

“沒——”程亦可有些心虛，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看著他那副樣子，哪有平時大佬的影子。

一路上再也沒說話，徐菓好像很忙，拿出筆記本電腦一直敲敲打打。

程亦可也不敢打擾他，翻著相冊，還是覺得不滿意，又自拍了幾張，然后把照片發給高幸幸。

【高幸幸】：你也太幸福了，黃牛都搶不到票的網紅列車，居然被你遇到。

【程亦可】：羨慕吧？

【高幸幸】：羨慕，羨慕！不要再來刺激要背書的人。

程亦可收回手機，想給糖油菓子也發幾張，就拍了幾張環境圖，然后發了過去。

徐菓好像真的很忙，手機連續響了好幾下。

程亦可見他拿起手機，眉頭一皺，然后把音量關了，并未回復消息。

下一刻，徐菓便抬起頭，正好撞上程亦可的視線。

程亦可慌張轉移自己的視線，然后繼續低著頭玩手機。

【一顆小橙子】：哥哥，我出差，碰到網紅列車了。

等了很久，糖油菓子都沒回復，程亦可一陣困意襲來，打了個哈欠，然后半躺在軟鋪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