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峽的硝煙尚未散盡,云澈已裹著染血的青衫,施展《七星步》 在亂石間疾掠。紫猙長老的慘叫與血魂草的焦糊味仍在身后翻涌,但他不敢停留——七月十五的倒計時,如懸在頭頂的利劍。
“必須盡快趕到司天監!”云澈咬著牙,將紫猙長老臨死前塞入口中的玉簡殘魂重新取出,以太初道種溫養,試圖修復其中斷裂的靈識。殘魂中那句“七月十五,血月當空,血祭大陣”,像重錘般敲擊著他的神經。
三日后,云澈風塵仆仆地站在天啟城城門外。這座大胤王朝的皇都,城墻高逾十丈,城樓上飄揚著日月同輝的龍旗,街道上車水馬龍,修士與凡人混雜,卻秩序井然。
他收斂氣息,混在入城的商隊中,憑借《基礎斂氣術》將修為壓制在煉氣四層。城門口的金甲衛僅粗略盤查便放行——畢竟,像他這樣無門無派、修為低微的散修,實在引不起注意。
司天監位于天啟城最北端,占地千畝,外圍是高達百丈的玄鐵圍欄,欄上刻滿鎮星符文,散發出威嚴而神秘的氣息。云澈駐足觀望,只見圍欄內殿宇連綿,最高處一座九層寶塔直插云霄,塔尖懸著一枚青銅古鏡,鏡面泛著幽藍的光芒,似乎在映照天象。
“司天監…果然名不虛傳。”云澈低聲自語。根據《大胤風物志》記載,司天監是皇室直屬機構,負責觀測星象、推演天命,權力極大,連皇帝都要禮讓三分。
他整理衣衫,走向司天監正門。門前兩尊青銅麒麟鎮守,麒麟口中銜著玉牌,牌上刻著“觀天授時,代天巡狩”八個大字。一名身著玄色官服、面容肅穆的中年男子(司天監外門執事)攔住他:“來者何人?司天監不接無名之輩?!?/p>
云澈深吸一口氣,從懷中摸出劉執事所贈的丹閣令牌(雖已破損,但“百草堂”三字仍清晰可見),遞上前:“在下百草堂外門丹閣弟子云澈,有要事稟報司天監主,煩請通傳。”
中年男子接過令牌,翻來覆去看了一遍,眉頭微皺:“百草堂?你與紫猙長老可有瓜葛?”
云澈心中一凜,面上卻裝作茫然:“紫猙長老?晚輩昨日才入丹閣,與他素未謀面。只是…晚輩偶然得知七月十五將有血月異象,恐關乎天下蒼生,故特來稟報。”
中年男子目光如電,掃過云澈的雙眼:“血月異象?你怎知?”
“晚輩…曾得一高人指點?!痹瞥捍瓜骂^,避開對方的審視,“高人言,七月十五血月當空,若不阻止,九州氣運將被篡改,生靈涂炭?!?/p>
中年男子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抓住云澈手腕,一股溫和卻不容抗拒的靈力探入他體內!
云澈早有防備,太初道種瞬間運轉,溫養的殘魂靈識形成一層無形屏障,擋住了對方的探查。中年男子眉頭皺得更緊,松開手:“你體內有太初道種的氣息?”
“晚輩不知何為太初道種。”云澈故作驚慌,“高人只說我是天選之人,需將此訊告知司天監主。”
中年男子盯著他看了半晌,最終揮了揮手:“隨我去見司天監主座下大弟子,他會帶你去見主上?!?/p>
云澈松了口氣,跟隨中年男子穿過層層守衛,來到一座懸掛“觀星閣”匾額的殿宇前。殿內空無一人,只有九盞青銅長明燈懸浮在半空,燈油燃燒時散發出奇異的香氣。
“大弟子正在觀星臺推演天命,你在此等候?!敝心昴凶恿粝逻@句話,便轉身離去。
云澈環顧四周,目光落在殿內正中央的青銅古鏡上——正是圍欄內那座九層寶塔頂端懸掛的鏡子!此刻,鏡面蒙著一層灰霧,卻仍能隱約映照出天啟城的全景。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觸碰鏡面,指尖剛碰到鏡面,灰霧驟然翻涌,鏡中景象扭曲變形,竟浮現出一片血色天空!無數扭曲的符文在血色中翻滾,最終凝聚成“七月十五” 四個大字!
“這是…”云澈瞳孔驟縮,鏡中景象突然化作實質,一只布滿血絲的眼睛從鏡中“瞪”了出來,直勾勾盯著他!
“外來者!滾出司天監!”一聲暴喝自殿外傳來,中年男子帶著數名金甲衛沖了進來,“你竟敢觸動鎮天鏡!”
云澈慌忙后退,卻見那鎮天鏡劇烈震動,鏡面裂開蛛網般的紋路,血色霧氣如潮水般涌出!
“不好!鏡靈被驚動了!”中年男子臉色大變,揮袖祭出一面八卦鏡,鏡面射出金色光芒,試圖壓制血色霧氣。
但血色霧氣極為兇戾,金色光芒觸及便被吞噬!霧氣中伸出無數只血色手臂,抓向云澈!
云澈揮劍抵擋,承影劍斬在血色手臂上,濺起陣陣黑血,卻無法阻止手臂蔓延!眼看血色霧氣就要將他吞噬,胸口的太初道種突然劇烈發燙!
一道灰蒙蒙的光罩自道種中擴散而出,將血色霧氣隔絕在外!云澈趁機后退,卻發現鎮天鏡的裂紋中,竟滲出一縷縷黑色氣息,與血色霧氣融合在一起,形成更恐怖的黑色血霧!
“這是…天機閣的邪術?!”中年男子驚恐地看著黑色血霧,“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云澈自己也懵了。他只是觸碰了鎮天鏡,為何會引發如此異變?難道…太初道種與鎮天鏡之間存在某種聯系?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白發老者(司天監主座下大弟子)在數十名金甲衛的簇擁下沖了進來!
“住手!”老者聲如洪鐘,抬手拋出一枚玉符,玉符炸成漫天金光,瞬間將黑色血霧凈化!
血色霧氣消散,鎮天鏡的裂紋停止蔓延,但鏡面蒙上了一層更厚的灰霧,再無半分動靜。
老者目光如炬,掃過云澈:“你是何人?為何會在此處?”
云澈深吸一口氣,將紫猙長老的殘魂記憶與鎮天鏡的異變簡略告知老者,最后道:“晚輩懷疑,天機閣的七月十五血祭大陣,與司天監的鎮天鏡有關!”
老者聞言,臉色劇變,看向鎮天鏡的目光中充滿了震驚與恐懼:“鎮天鏡…竟被天機閣污染了?!”
他轉身對中年男子道:“速去稟報司天監主!就說…血月將至,鎮天鏡已污,需立刻啟動‘清宙計劃’!”
中年男子領命而去。老者轉向云澈,拱手道:“老夫乃司天監主座下大弟子陸沉。云小友,你今日立下大功!司天監必不負你!”
云澈連忙還禮:“陸師兄客氣。晚輩只愿能阻止天機閣的陰謀?!?/p>
陸沉凝視著云澈,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云小友體內有太初道種的氣息,此乃上古遺脈,與鎮天鏡的星辰本源或有共鳴。你且在此等候,待司天監主到來,必有厚報。”
說罷,陸沉轉身離去,只留下云澈站在空蕩蕩的觀星閣中,望著蒙塵的鎮天鏡,心中思緒萬千。
他知道,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而司天監,或許是他對抗天機閣的關鍵盟友。